“顾承执,我回来了。”
推开了紧关着的大门,望着一片漆黑的别墅里的场景,纪轻冉头脑发懵。
他不过出去是一趟,怎么别墅又变成了他第一次进来时候的样子?
想到了顾承羽在车上神神秘秘的谈话,纪轻冉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陡然失了一拍。
顾承羽他们不会是已经看出了他的身在曹营心在汉,趁他不在的时候,对顾承执下了吧?
纪轻冉脑被吓得一片空白,他扯高着声音慌乱地喊道。
“顾承执,顾承执你在吗?你快出来,你不要吓我啊……”
喊着喊着,少年慌乱的声音里就带上了一丝哭腔,躲藏在暗处的男人定定凝望着自己慌乱的小食物,到底是不忍心的情绪压过了心的阴暗面。
寂静深黑的别墅里,纪轻冉感觉到一股力道猛然一攥他的腕,他踉跄着跌进了一个坚实而微微冰冷的怀里。
“知道从你离开到回来,过去了多久了吗?”
顾承执一字一句地说道,然而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岀口,男人就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点一点滴到他胸前的温热泪水。
他还没有放出狠话,小食物就被吓哭了。
男人心幽暗阴冷的一面被少年灼热的泪水缓缓逼退着,顾承执想仔细看看紧靠在他胸膛,无声哭泣的小食物的情况。然而纪轻冉用尽最大力气地抱着他的腰身,他一拉少年的,纪轻冉无声的眼泪就带上了小声而隐忍的啜泣。
“谁欺负我们冉冉了?”
缓缓放软着语气,顾承执决定不再追究纪轻冉超出预定时间回来的事情,此刻男人心积聚起了冰冷的怒火,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又让他的小食物受了委屈。
“你!”
然而纪轻冉啜泣声里异常清晰地喊出的一个字,让顾承执面孔上凝出的寒霜有着破裂的迹象。
虽然知道如果只是自己,肯定不会把少年吓成这个样子,然而面对心情不虞的小食物,顾承执也只好认下了这份指控。
“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灯关了吓冉冉。”顾承执耐心地抚着怀之人的脊背,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哄道,“冉冉不要哭了,乖,我们不哭了。”
然而顾承执越是放柔着语气对待他,纪轻冉就觉得他越是抑制不了眼眶汹涌流出的泪水。
明明顾承执这么好这么温柔,为什么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连死了都不肯放过这个男人?
想到前一世顾承执在自己面前一寸寸消散开来的场景,仿佛和今天自己推开门时那一片漆黑寂静的别墅的场景重叠到了一起,纪轻冉心那种紧绷仿佛从深渊般坠落的恐惧仍然没有消散开来。
纪轻冉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自己哪怕这一世重生回来,也拯救不了顾承执注定消散的命运。顾家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如同饿狼一样,时刻潜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等待着顾承执一旦露出虚弱的迹象,就会立刻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恨不得将顾承执蚕食一空。
而哪怕自己这一次再破了顾承羽那些人的阴谋,可顾承羽他们也不是傻子,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意识到他是站在顾承执这一边的,到了那个时候,他要拿什么来保护前一世至死都护着他的顾承执?
而看着自己的安慰没有效,顾承执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男人将怀里如同藤蔓一般纠缠着他的少年抱到了家庭影院,点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之后,荧屏上的动画自顾自地放映着,顾承执只专注地望着自己怀里的人,如同安抚着噩梦惊醒的孩子一般,姿态略微生涩却坚定地拍轻拍着纪轻冉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
在欢快的动画声和顾承执重复的安抚里,纪轻冉感觉自己心恐惧的情绪无声无息地被安抚了下来,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纪轻冉觉得他又有了和顾承执站在一起,面对黑暗里所有冷枪暗箭的力气。
“顾承执,我有事要和你说。”
动画的声音戛然而止,落地窗的窗帘被无声无息的一股大力被拉开,沐浴在微微透进的将要落山的昏黄阳光里,纪轻冉感觉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他坐在男人的腿上,直视着顾承执的眼睛,将自己从茶室里回返后遇见顾承羽,并从顾承羽口得知了要对付顾承执的事全部告诉给了男人。
而听到自己的小食物坦诚,顾承执微微一怔,男人自然不会说出口,他刚刚已经将纪轻冉脖颈上玉佩里的分灵取出,得知了纪轻冉从离开别墅后经历的一切事情。
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被身边之人如影随形跟踪监视的体验,而除了周天师的那一次,是顾承执不放心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所以主体与分灵难得地保持着所有联系。平常放在纪轻冉玉佩的分灵,在这之后只有纪轻冉遇到危险,才会立刻和他这个主体联系,毕竟分灵的剥离和融合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顾承执现在已经不想再考验此刻望着他的少年,因为在抛开一切负面情绪后,男人理智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没有谁是能够一次又一次经历过考验而毫发无损的。
在这个人没有做出明确逃离自己的举动前,顾承执只想更奢侈地享受这一段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他能和自己的小食和睦相处的时间。
而在听到了纪轻冉的担忧之后,男人没有想到小食物的想法不是任何一种他刚刚心冷沉闪过的要离开的可能,顾承执忍不住唇角微勾,冷凝得覆上淡淡寒霜的面孔上难得真心地显露出了些许笑意。
—看到顾承执非但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还悠闲淡定地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纪轻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都担心得要哭了,顾承执怎么还一副胜券在握,不稳不乱的样子?
“他们说要在鬼节那一天对付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看着自己的小食物一副又要被焦急吓哭的样子,顾承执见好就收,男人收敛起面上泄出的笑意,觉得有必要将自己准备的东西透露一点出来,免得少年又会被一点小事轻易吓到哭。
虽然顾承执一点都不介意被纪轻冉这样黏着,可是看着少年眼尾的一抹微红,男人觉得还是不要让他竖着长耳朵,警惕又小心地以为抱着最后一条胡萝卜的小食物,真的哭成红眼睛了。
“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望着微微怔住的纪轻冉,顾承执低沉的声音平稳沉缓地说道,“都被我开了那么多次
眼,冉冉还不知道我的能力范围有多大吗?”
≈t;什,什么意思?”
纪轻冉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
顾承执的平淡地从空一揪,一个雪白单薄得如同纸片大小的魂魄就被男人硬生生扯了出来。
那雪白魂魄的面孔模糊可怖,被顾承执拎着,却老实得和被天敌抓住的老鼠一样。
“这种东西,冉冉猜我在这些人身上,放了有多少个?”
纪轻冉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卡了的齿轮一样,过了许久,他才了解到顾承执的这番话透出的深刻信息量。
“你是说一一这种东西能把顾承羽他们谋划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顾承执修长而有力的十指捏了捏那魂魄,那魂魄就像受了什么酷刑一样,立刻就颠倒四地将记录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纪轻冉皱着眉,将这些话抽丝剥茧找出了最有用的信息后,他终于听清楚了顾承羽那些人似乎打算在鬼节顾承执大婚的时候,对顾承执的坟墓做什么脚。
原来顾承羽这些人相信,只要他们能对顾承执尸身成功下,就一定会影响到顾承执的魂魄。
到了这时,纪轻冉的脑子终于灵光了起来,他顿时回想起了昨晚陵园里,顾承执和他说过的话,就是因为担心有人向尸身动,顾承执才会把尸身安顿在了不在陵墓的地方。
原来早在昨晚甚至更早以前,顾承执就知道了顾承羽会对他动的事情,而且还早早做好了筹谋。
那他自己刚刚紧张害怕得都忍不住哭了,在顾承执眼里是不是幼稚得比幼儿园的小孩子都要可笑?
在心头的重压松开之后,想着自己刚才没骨气地在顾承执怀里哭了那么久的事情,纪轻冉的脸上又青又白,他有种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下去的冲动。
然而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淡定地看着他,脸上微微带着了然笑意地说道。
“我以为冉冉会对我的能力更有信心一点……”
纪轻冉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羞窘得要爆热度炸了,摸着自己鼓鼓的装着戒指盒裤兜,想着顾承执刚才看了他那么久的笑话,纪轻冉起身就走。
他还送什么戒指?顾承执这么一切大局在握,胸有成竹,连戒指都早早准备好了,哪里会缺他这一款戒指?
虽然理智上清楚自己不应该将哭的事情迁怒绐顾承执,可是以防自己心态爆炸,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纪轻冉觉得自己还是先一个人呆一下,完全冷静下来再和顾承执说话会比较好。
而看着自己要把小食物气跑了,顾承执微咳一声,男人长臂一拉,将没走几步的少年再度拉回了腿上。
男人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望着纪轻冉两边鼓起的裤兜,虽然已经从融合的分灵里看到了戒指的样子,顾承执还是感觉心湖忍不住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男人的唇角忍不住勾起。
“这是什么?冉冉送绐我的东西吗?”
纪轻冉挣扎着,死活不愿让顾承执碰他的裤兜。
“这是我送别人的,才不是你的,你不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