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买回来的润滑油已经用了大半瓶,郁昙浑身青青紫紫,已经累得在床上昏睡过去了。
于洲也累,他是身体上的累,脑子反而非常兴奋,以至于他躺在郁昙身边,怎么睡都睡不着。
一个27岁的男人,过了几年就要三十了,都说三十而立,于洲不想孑然一身,他很早就有了成家的打算。
他没有什么很高的理想追求,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个属于自家的家,家里有温柔体贴的另一半,回到家之后两人一起逛超市,一起在厨房做饭,一起吃饭,饭后一起看电视吃水果。
于洲的最高追求就是这些,他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候和同事聊天,说出这个愿望的时候同事还笑话他,说这叫什么愿望,谁家过日子不是这样。
修炼营里的保安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有的高中毕业就和于洲一样出来讨生活,有的刚从警校毕业兴致勃勃地来训练营凑热闹,有的是失业之后再就业,天天苦大仇深地吐槽老板。
虽然大家经历各有不同,可是他们都有家,外面再苦再难,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于洲真的很羡慕他们。
他着颠沛流离的经历注定了他对家庭的渴望超乎常人。
床上的郁昙打着小呼噜,于洲掀开被子走下床,从抽屉里拿出烟盒去阳台里抽烟。
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基本已经定型了,就像大多数快要年近三十的男人一样,他们即将步入中年,在生活的磋磨中被磨平棱角,失去了青年时期的傲气和幻想,终于认清楚自己是一个多么平庸的人,接下来要度过怎样一段苍白无力的贫瘠人生。
年近三十,要认命。
于洲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很爱郁昙,就像乞丐满心贪婪地渴望着橱窗里的钻石。
他曾经选择离开,但是终究没有抵挡住钻石的诱惑。
他也不得不承认另外一个事实——郁昙不爱他,现在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床上很合拍,基于感官上的刺激。
就像郁昙说的那样,他有很多的玩偶,喜欢的时候就好几个月都抱着这只玩偶睡觉,不喜欢了就立刻丢掉,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年龄是所有人类的公敌,他已经二十七岁了,不会永远年轻力壮,但是这个世界永远都会有年轻力壮青春正好的年轻人。
只要郁昙愿意,这些男人就像内裤一样,他可以一天换一个,满不在乎地扔的到处都是,再毫不顾忌地踩来踩去,看到腻烦的就一脸嫌弃地扔进垃圾桶里。
于洲觉得自己和那些内裤的命运是一样的。
他抽了根烟,又觉得自己太拧巴。
一个保镖和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搞到一起,那绝对是他赚到了。
每一个乞丐都会渴望闪闪发亮的钻石,但是大多数乞丐都只能隔着一尘不染的橱窗对里面的钻石流口水,不是每个乞丐都可以短暂地拥有这颗钻石。
而这颗钻石现在就在于洲的手掌心里,能看能摸还给睡。
既然钻石早晚有一天都会从他的掌心里飞走,不如趁着还拥有的时候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而且郁昙真的很大方,他给都能一个助理三万的月薪,对自己的男朋友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根烟抽完,于洲有些自嘲地想着——虽然他失去了爱情,但他也得到了车子和房子啊。
想想还有几分冷幽默的味道,他掐灭了烟,去洗手间里刷牙漱口,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继续睡郁昙。
第三天晚上,继续睡郁昙。
第四天中午,继续睡郁昙。
第五天早晨,继续......
第六天......
第七天......
郁昙扛着行李连夜逃往郁家老宅。
奈何他食髓知味,在郁家住了三天后不甘寂寞,又扛着行李回到了半山别墅,继续被于洲双面爆炒炸至金黄。
城市的传染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除了个别地区之外,大多数城市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郁昙又开始出席各种典礼,他拍的那个电影正在电影院上映,作为主演之一,他得和宣发团队去各个城市宣传电影,期间还得拍广告拍杂志,行程相当紧张。
于洲和郁昙一起去电影院悄悄看了上映的电影,里面的郁昙简直是从书里走出来AI的一样,有着完美的面容,邪恶残忍的内核,一举一动看的人毛骨悚然。
两个人拿着爆米花悄悄坐在角落里看电影,当电影屏幕上出现郁昙面部的高清特写时,郁昙小声说道:“我演的好不好?”
于洲非常真诚地赞美他:“本色出演,能不好么。”
郁昙狠狠掐了一下于洲的大腿,在于洲耳边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啊,我刚在画舫区给你买了一个新房子,你要是不讨好我,新房子可就要长着翅膀飞走了。”
于洲很敷衍地点了点他,拿出一颗爆米花递到郁昙嘴边,郁昙嗷呜一口吞下去,顺便舔了一下于洲的指尖。
郁昙总是这样,抽空子就喜欢撩拨一下于洲,总是把于洲弄得不上不下的。
于洲压抑呼吸,为了转移注意力,避免自己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哪的房子?”
郁昙说道:“画舫区的啊,规划的新区,景色特别美,你不说你想种地么,我给了买了一个带大院子的四层小洋房,屋里外面随便种。”
“别种韭菜,我不喜欢韭菜。”
于洲随口说道:“为什么不喜欢韭菜,韭菜壮阳。”
顿了顿,于洲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画舫区的房子?”
郁昙点点头。
于洲莫名想到了从前在论坛看到过的,那个辅警和明星的故事。
想到故事中被炸掉的别墅区,于洲脸色微妙的说道:“你买的哪里的房子?”
郁昙说道:“当然是最贵的。”
于洲:“......”
虽然知道不能把故事和现实联系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电影结束,郁昙和于洲去画舫区看新买的房子。
自从见过了郁昙父母家里那个庄园似的老宅,一般的房子已经不能让于洲感到惊讶了,可是到了画舫区,于洲仍旧被这里的雅致和奢华给震惊到了。
好像是在一座大花园里建了几座房子,目之所及全是树木和姹紫嫣红的花朵。
“真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
郁昙说道:“环境还行,房子还是毛坯,里面不用看了。”
正午阳光明媚,万物生机勃勃,他在院子门口揪了一朵小向日葵插在于洲的运动裤口袋里,快快乐乐地牵着于洲的手走出了这个奢华美丽的小区。
郁昙天生有病,坏处很多,比如暴躁易怒,没有同理心,共情能力几乎为零,视法律规则如无物,而且喜欢追求刺激,是个非常标准的反社会人格,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偶尔也会有点好处,他会比正常人更容易兴奋起来,比如今天阳光灿烂,花朵开的好看,他就兴奋的不得了,拽着于洲的袖子满小区乱跑,拿着手机识别各种植物。
甚至还特神经地觉得一株平平无奇的小草长得圆润完美,非得薅一把装在于洲的运动裤里让他回去种起来。
于洲左边运动裤的裤兜装着一只向日葵,右边裤腿里装着一把带土的草,就在于洲想让郁昙冷静一下的时候,郁昙已经拉着他在一旁挑选花盆的颜色了。
于洲:“......”
经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到与郁昙格格不入。
郁昙很容易心血来潮,大多数时间情绪都会保持在一个很高亢的状态。
于洲真怕郁昙那股劲一上来,把这里的草皮掀了装他兜里,赶紧拉着郁昙往外走。
郁昙努力挣扎,大声嚷嚷:“那个紫色的小花也很好看啊!你赶紧让我摘一朵!”
于洲怒道:“你要摘的话装你兜里,你看看我现在,简直像个偷花贼!”
郁昙唉声叹气,对着那朵不知名的小紫花挥挥手,心痛地告别:“小花花,再见啊!”
于洲:“......”
好不容易拽着郁昙走出小区,两人出门的时候郁昙的口罩挂绳突然断掉了,郁昙伸手扶了一下墨镜,跟于洲抱怨道:“你的墨镜太大了,我戴着总往下掉。”
于洲牵着他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自己头围多大心里没数么。”
上镜的明星都是小头小脸的,郁昙的头比于洲小了整整一圈。
画舫区的对面是一个灰扑扑的平房区,于洲心里一动,站在路边向那边眺望。
郁昙拉低帽檐说道:“原本要拆这里的,有好多钉子户漫天要价,后来就划掉这一块重新规划了。”
看来那个在论坛上写故事的作者来过这里,说不定就住在这里。
这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巧合的。
郁昙指着对面的平房区兴奋地说道:“你看那个平房的红砖墙好精致,我们去拍个照吧!”
这时候正好是绿灯,郁昙拉着于洲的手兴致勃勃往前走。
一个路过的人不小心撞了郁昙一下,郁昙一甩头,脸上的墨镜啪叽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这下郁昙只剩下一个鸭舌帽了。
他赶紧压低帽檐牵着于洲的手往前走,奈何他与于洲两人都太出挑,本来就有不少人往这边看, 郁昙的粉丝又很多,很快就有人激动地大喊了一声郁昙的名字。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郁昙现在有多红呢,打个比方吧,只要有广告牌的地方,就绝对少不了郁昙的脸。
郁昙的粉丝也特别疯狂,不知道是不是粉随正主的原因。
于洲手心里顿时冒出冷汗,赶紧拽着郁昙往前跑,一群粉丝在后面在后面疯狂追。
于洲穿过马路跑到平房区,平房区这个这个地方地势比较复杂,到处都是七扭八拐的像狭窄小巷。
于洲这个人的方向感特别强,天生就有认路的本事,他跑过几条小巷,追上来的人被甩到后面,郁昙上气不接下气,于洲牵着他走了两步,赶紧拽着他进了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的老板娘惊愕地看着他们,郁昙扶着腰,气喘吁吁地坐在便利店窗前的长桌上。
来了便利店躲郁昙的粉丝,总不能什么东西都不买,这家便利店还卖关东煮,于洲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买两杯关东煮。”
老板娘很热情地说道:“我们这的关东煮特别好吃,特别是甜辣酱。”
老板娘说的没错,他们家的甜辣酱果然很好吃,郁昙一个劲地舔着丸子上的甜辣酱,正午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眉眼澄澈,无忧无虑,竟然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样子。
于洲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郁昙超级会抓镜头,那双眼睛太勾人,简直是隔着镜头在和他对视一样。
于洲突然理解为什么郁昙看过来的时候,拍郁昙的站姐会手抖了。
离开便利店后,郁昙舔着嘴唇说道:“这家便利店的甜辣酱好好吃。”
于洲说道:“好吃的话以后常来。”
画舫区的别墅开始装修了。
设计师拿来了很多设计图给他们作参考,于洲选了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装修风格。
别墅装修到一半的时候,孟复在另一个南方小城市开了一个农家乐。
作为孟复的好兄弟,剪彩那天于洲肯定是要到场的,郁昙最近没有行程不需要他随时跟着,演唱会巡演对他的身体消耗很大,郁昙最近有些低血糖,只好回到郁家父母那里休养身体。
小城市叫浪鲸市,孟复的农家乐就开在山里,这里风景很美,每年游客都很多,孟复对于洲说道:“应该比我的安保公司赚钱。”
他搭着于洲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走吧,我们去......”
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一晃。
山石滚落,地动山摇。
孟复喊道:“卧槽,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