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其实是一个幽默感不强的人,或者说他基本没有什么幽默感。
男孩总会有一个躁动的青春期,变得叛逆又调皮,但是于洲没有。
他青春期最躁动的一件事就是和玉昙网恋,即使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陷入狂热的热恋中,他外在的表现仍旧是那么的岿然不动。
他的脸上永远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情绪表露的非常少,即使在他和玉昙热恋期间,于洲也从来不会像其他陷入爱河的男男女女那样为爱痴狂。
所以很多时候玉昙都觉得于洲并不是很爱他。
在他们刚刚上大学那会儿,他已经被于洲迷得七荤八素,对于洲爱的不可自拔,深深地迷恋着他。
越是爱就越是恐惧,就越想要获得对方更加热烈的爱。
在遇见于洲以前,玉昙一直是个清冷矜持的人,和于洲一样是别人眼中的高岭之花。
遇见于洲之后,他才挖掘出自己放荡的一面,还总是想着让于洲比他更放荡。
他回握着于洲的手,一双狭长的狐眼又眯了起来,笑眯眯地对于洲说道:“其实我特别喜欢和你上床。”
尽管已经习惯了玉昙的浪言浪语,于洲的脚步还是微微一顿,转过头看玉昙的侧脸。
玉昙的侧脸白皙如玉,他的侧脸轮廓非常美,犹如迷雾中的远山淡影,每一处的弧度和光影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玉昙嘴角微微翘起,表情带着一丝回味,语气带着一丝揶揄:“你知道吗,我和你的第一次体验并不是很美好,你的技术太糟糕了,而且尺寸又太大,我又是第一次,差点没疼得晕过去。”
于洲记得,那时玉昙哭得像只小花猫,眼泪淌了满脸,一双蜜色的眼睛被泪水浸得亮晶晶的,眨着湿漉漉的睫毛哽咽着说道:“我不怕疼的。”
那些酸甜苦辣百味交织的滋味都是玉昙带给他的。
于洲从来没有像这样在乎过一个人,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玉昙总觉得自己不爱他。
就像玉昙不能理解,为什么于洲总觉得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很轻浮。
玉昙说道:“比起身体上的快乐,我当时更多的还是一种精神上的快乐,看你为我疯狂,为我沉醉的样子。”
“于洲,你都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有多性感。”
实在很少有人用性感两个字形容他,于洲幽幽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喜欢和我上床的原因?”
玉昙摇摇头:“这倒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我只有和你做这种事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爱我的。”
他们已经停在了于洲的房间门口,于洲打开门,牵着玉昙的手走了进去。
房门被关上,于洲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对待感情更轻浮的那个人是你。”
玉昙笑着说道:“我确实是一个轻浮的人,但在有关你的事情上,我从来都很认真,一直都是。”
于洲关上门,把他抵在墙上。
他低着头看着玉昙,看他俊秀美丽的眉眼,玉昙眼里带着钩子,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于洲的胸膛。
“或许我以前确实不善表达。”于洲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解开了玉昙身上的西装马甲。
马甲掉落在地上,于洲又慢慢地解开了玉昙的衬衫扣子,镶嵌着钻石的银质纽扣被他一颗一颗解开,玉昙细腻如白瓷的肌肤也一点一点暴露出来。
他这样慢条斯理的动作,反倒让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坦荡的玉昙慢慢红了脸。
他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身前是男人火热的身躯,于洲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一寸一寸地扫过玉昙的每一寸肌肤。
衬衫掉落在地上,玉昙的肌肤洁白如瓷,如这个海岛上皎洁凄美的月色,透着一股脱离尘世的淡淡冷意。
于洲把手放在他的西裤腰带上,咔哒一声,腰带的卡扣被于洲解开。
当玉昙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滑落在地时,于洲的眼神缓缓扫过他的全身,像是一位猎人巡视落入陷阱里的肥美猎物。
这是他罕有的表现出强烈侵略性和强烈占有欲的时刻。
玉昙雪白的脸微微红着。
一向浪言浪语骚话不断的他,这会儿却在于洲的目光下变得有些羞赧起来。
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和于洲的眼睛对视,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一样垂下眸子,有些不安的颤动着长长的睫毛,他的嘴唇和牙齿微微张开,像是索吻一般,隐约看见里面的湿红舌尖。
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于洲又罕见的冷幽默了一下,用他那比往常更加低沉性感的嗓音说道:“感受到了吗?”
玉昙别过头,声音低若蚊呐:“感受到什么?”
于洲:“你不是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吗?”
“所以呢,你现在感受到了吗?”
玉昙对于洲这个样子,真是恨的牙痒痒,他磨了磨后槽牙,“就只是看着?”
“我已经这样站在你面前,你就只是这样好整以瑕地看着,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感受到你对我的爱。”
于洲又笑了一下。
他这样一笑,打破了他少年老成的感觉,倒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青春大男孩。
他伸出炽热的手掌,箍住玉昙窄瘦柔韧的腰身,对着玉昙的嘴唇吻了上去。
刚吻上去的时候,玉昙的嘴唇是冰冷的,于洲用舌尖描摹着玉昙的嘴唇,那两片柔软的嘴唇终于沾染了于洲的体温,慢慢的变得温热起来。
他将玉昙抱起放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玉昙的脸颊一片酡红,眼神迷离地看着于洲。
让圣洁者堕落,是一件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被城堡里的一桩一桩诡异事件吓得瑟瑟发抖的玉津琢惴惴不安地走到了于洲的房门前。
他抬起手正想敲门,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暧昧喘息。
大家都是食肉动物,作为一个花花公子,玉津琢刚刚抬起的手立刻放下。
虽然害怕无比,但此刻的他也不想搅人好事。
在这种时候,于洲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和小情人做这种人间快乐事,玉津琢被于洲这种乐观的情绪感染,紧绷着的情绪不禁稍稍放松下来。
回到房间后,玉津琢的父亲正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喝着热茶,他们这次来海岛上带来的茶叶只剩下了半瓶,如果这半瓶茶叶喝完,他们以后就只能喝白水了。
玉德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见他身后没有于洲的身影,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于洲怎么没跟着过来?”
玉津琢说道:“人家正在和自己的男朋友交流感情,这时候打扰人家,那多不是人啊。”
玉德坐在床上叹气:“我这一阵儿啊,总感觉身上冷飕飕的,于洲不在我身边,我就特别没有安全感,他那一身浩然正气,简直比这海岛上的太阳还要让人安心。”
他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你说也奇了怪了,你们都是同龄人,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怎么人家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就像个缩着脖子的鹌鹑呢?”
玉津琢立刻不服气了,梗着脖子说道:“老爸你说谁是鹌鹑呢,我要是鹌鹑的话,那你就是老鹌鹑。”
玉津琢的父亲立刻捡起地上的拖鞋朝着玉津琢扔的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
玉津琢躲过迎头飞来的拖鞋,一屁股坐在床上。
“老爸,你知不知道这份遗产是什么呀,我总觉得你知道一些事情,就是在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他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玉德:“老爸,你悄悄给我透个底儿,好让你儿子我心中有数,不至于这样整天担惊受怕。”
“您都不知道,您儿子现在的精神状态是多么的摇摇欲坠。”
玉德又喝了一口热茶,双手握着杯子,慢悠悠的说道:“就你的精神状态摇摇欲坠啊,我的精神状态也摇摇欲坠。”
他再一次把被子裹紧了一些,像只灰色的大企鹅:“我确实知道一些内情,这份遗产带点玄学,和养小鬼有点类似,都能使人发大财。”
“我以前也只是隐隐听说过一些,说以前玉家的一位祖先遇到过一个十分厉害的先生,那先生手下有个命格旺盛却因为时运不济早早夭折的魂灵。”
“玉家那位祖先就把那个魂灵供在家里了,借着那个魂灵的旺盛命格发了家。”
“其实一开始吧,这原本也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当时时局特别动荡,玉家的那位祖先借着人家的旺盛命格发家,就得给那位魂灵做好事,帮人家积福积德,将来转世投胎也能投个好人家。”
玉津琢瞬间明白了什么,自古以来无奸不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说道:“结果后来玉家靠这位魂灵翻了家,这位玉家的祖先却因为贪心,不愿意放人家走了是不是?”
玉德说道:“那位祖先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而且确实是个积德行善的好人,坏就坏在他的儿子太贪心。”
“他那个儿子八字没财,性格普普通通,要是平平淡淡的守着他爹留下的家业过完一生也就算了,倒也能顺遂地过完这一辈子,奈何他想他爹一样成就一番大事业。”
“他不仅没生意头脑,而且又大手大脚,嗜好赌博,他爹留下的家业没几年就被他败光了,于是这家伙心思就歪了。”
“后来就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把那位即将要转世投胎的魂灵用阵法囚禁住。”
“就像薅羊毛一样,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羊毛,有时候也得找别的羊,但是那种命格旺盛又早早夭折的魂灵太罕见了,既然找不到,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玉津琢的道德水准还是挺高的,听到他爸说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不干人事儿了吧,怎么能这样干呢!”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当利润达到100%时,就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200%时,他们就敢于冒上断头台的风险,而当利润达到300%,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玉津琢睁大眼睛:“可是这也太残忍了吧。”
他又震惊地看向玉德,瞳孔开始地震:“老爸,你明知道这样,怎么还屁颠颠的带着我跑到岛上继承这份遗产!”
玉德无奈地说道:“你爹我也不想做什么亏心事,就想继承这份遗产发点小财,等我快要驾鹤西去的时候,就做一场法事给人家放生,让人家转世投胎。”
玉津琢瞪大了眼睛:“那你自己来就算了,怎么还把我带来呢,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玉德有点心虚:“这不都是说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吗,况且玉家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养魂灵的人一个个的都成了首富,那谁不能眼红。”
“这实体经济不好做呀,往上爬很难,但要是往下跌,那跌的可快了,我也害怕财富缩水,不能让你妈和你过上这种逍遥日子,我哪知道就赶得这么寸,偏偏就这次出了这种事情。”
玉津琢登时翻了白眼。
他很生气地说道:“你真应该提前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不带于洲过来了!”
玉德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脑子里净想着发财,天天想着成为世界首富,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钱这东西够用就行,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我瞧你那个同学也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我看人挺准,你这同学一看就是贵人,咱爷俩被鬼又踢又踹,只有你那同学一点事没有。”
玉津琢说道:“毕竟是定海神针嘛,气场强大,让人不行安心,往那一站倍有安全感。”
于洲的房间里,那张被褥凌乱的木床终于停止了晃动。
欢爱止息,玉昙却依旧啜泣不止,浑身湿淋淋地趴在于洲的胸口上。
他哭的时候像一只可怜的小狐狸在嘤嘤叫唤,清冷矜持的模样全都消失不见,让人又爱又怜。
隔壁的交谈声自然也逃不过玉昙的耳朵。
作为这个城堡里的最厉害的一只厉鬼,他怎么可能伤害自己最心爱的人。
要不是那天那些魂灵们忙着吃瓜看热闹,一窝蜂似的挤在于洲的房间里,于洲也不会被吓到。
他泪眼朦胧地趴在于洲的身上,于洲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玉昙没忍住,又发出一声软吞吞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