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风水先生猛地关上了门,门板差点撞上于洲的鼻子。
玉流住的屋子自然是最好的房间之一,就连房门也与众不同,白色的木门上装饰着精致的浮雕,于洲摸了摸鼻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落在门板的浮雕上。
浮雕的图案很古怪,似乎像是什么咒语,于洲初中的时候去过一次道观,见过一些道士用朱砂画的符,图案就和这些浮雕差不多。
好端端的,把门板上的浮雕弄成这个样子做什么,除非是为了镇压一些邪祟。
设身处地的思考一下,如果事先看到门板上的图案,正常人肯定会下意识的以为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挑这间屋子住的。
至少于洲自己就绝对不会住这间屋子。
可是首富的弟弟偏偏在这么多房间里选中了这间屋子,那么事情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道说他一早就知道城堡闹鬼?
所以选了门上带有符文的房间?
那他为什么要以身犯险来到这个私人海岛上,继承首富留下的遗产呢?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首富留下的遗产太有诱惑力,即使连玉流这样的身家也不能拒绝这种诱惑。
于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就在玉津琢的隔壁,能听见玉津琢正和他的父亲小声交谈着什么事情。
胆小的父子两人现在基本是闭门不出的状态,尤其是玉津琢,他坚信被窝是这个城堡里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和他老爸盘腿坐在床上聊天或者嗑瓜子。
最令玉津琢感到痛心是瓜子没剩多少了,他这次来只带了三包瓜子,没有手机的时间就靠嗑瓜子打发时间,如果瓜子嗑完了,他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于洲也不太适应手机没网的生活,好在他这次来海岛上还带了自己的电子书,目前过得也不算太无聊。
墨水屏已经没电了,他从行李箱里找出充电器给墨水屏充电,就在他插上插座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于洲站起身打开门。
玉昙站在门外,白衬衫黑马甲配黑色西装裤,脚上穿着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还是那天见面时穿过的衣服。
这点很令于洲惊讶,因为在于洲的印象里,玉昙几乎没有穿过重复的衣服。
看来这次来到这个私人海岛上,玉昙并没有带足够的换洗衣衫。
玉昙走了进来,于洲把门关上,他分到的这个房间并不大,和首富弟弟分到的那个套间没法比,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卧室,带一个独立的洗手间,应该是给佣人居住的房子。
“你这个房间也有点太寒碜了吧。”
玉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坐在于洲的床上,伸手掸了一下于洲的床单。
于洲说道:“能住就行,其他的我不在乎,你住在哪个房间?”
玉昙笑了一声,他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地看着于洲:“怎么,是想半夜十分去找我,和我一夜春宵吗?”
要说于洲最讨厌什么,那肯定是最讨厌玉昙这副吊儿郎当的德性。
他他干脆直接切入正题,对玉昙说道:”我觉得首富的弟弟有些奇怪。”
玉昙说道:“他哪里奇怪?”
于洲:“今天我去找他,发现他的房门上雕刻着许多符咒,和我在道观里看过的镇压邪祟的符咒非常相似。”
玉昙躺在床上,对着于洲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语气夸张地说道:“哇塞,你好懂啊!”
于洲太阳穴蹦起一根青筋,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怒气,“你能不能别这么轻浮,我现在正和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见于洲脸上已经隐隐浮现出一丝怒气,玉昙顿时收敛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盘腿坐在床上说道:“其实比鬼神更可怕的,难道不是人心吗,你的关注点搞错了。”
“于洲,就算这个城堡里真的闹鬼,但是目前为止这些鬼魂有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城堡里已经死了三个人了,或许还有第四个第五个,难道你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吗?”
玉昙怂怂肩:“也许他们是罪有应得,再说了,你凭什么认为是鬼魂动的手,而不是这些人内部起了什么纷争呢?”
“你不是首富家族的旁支,自然不知道这份遗嘱的内容,虽然岛上一共来了32个有资格继承遗产的人,但是最终继承这份遗产的人只能有一个。”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品格太高尚,道德水准太高,你的朋友玉津琢的父亲明明知道继承遗产的人只能有一个,但他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
于洲皱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姓玉。”
玉昙看着他:“但是现在你已经来到了这个海岛上,你觉得自己和这份遗产没有什么关系,但这份遗产却想和你产生关系。”
遗产想和他产生关系?
这句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于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放下手里的充电器,抓住了玉昙的手腕往外走。
“于洲你干嘛?”
“去死者的房间看看。”
于洲去的第一个房间是玉守成的房间,这个房间就在玉津琢父亲房间的隔壁,门没有锁,于洲拧开门把手直接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采光还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出过事的原因,即使阳光灿烂,却依旧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玉昙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双手插着裤兜左看右看。
床头柜上放着一瓶药,是速效救心丸,看来玉守成的心脏不太好。
这个房间的格局和于洲所住的房间差不多,都是一个卧室里面带着一个室内洗手间,洗手间的门是花窗玻璃,玉守成当时就倒在洗手间的门口,据推测应该是他夜晚想上洗手间,然后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心脏不好的人受到过度惊吓很容易猝死。
于洲无法推测出玉守成当时看见了什么。
目前为止,对于城堡中的那些存在,于洲只用相机捕捉到那些黄色的对焦框,确实像玉昙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我听玉津琢说这个人风评不是很好。”
玉昙笑了一声:“你的用词太过委婉了,这根本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衣冠禽兽,对于这些人干的龌龊事,我倒是比你那位朋友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他们开的那个传媒公司已经失踪了两个艺人了,一个16岁,一个17岁,失踪前玉守成找玉流身边的那位风水先生给两人看过八字。”
“又是八字?”
玉昙点点头:“都是好八字,命格旺盛,命里带红,进了娱乐圈一定能红透半边天,然后两人就失踪了。”
“知道这件事最有趣的一点是什么吗?”
于洲说道:“抱歉,我并不觉得这种事有趣,只感觉心底发凉。”
玉昙站在窗边:“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感觉心底发凉,现在的心态就轻松多了,失踪的那个十六岁女孩也姓玉,她叫玉琼,是玉修齐的女儿。”
“玉修齐?”
于洲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就是那个和玉守成的大儿子扭打在一起,一同摔下城堡的那个中年男人。
“所以那个女孩的失踪和这对父子有关系?”
玉昙点头:“对,就是他们干的,玉修齐知道了这件事。”
他走到床头柜上拿起了那瓶速效救心丸,把药瓶的盖子拧开,将里面的药丸倒在了手掌心上。
“里面的药丸已经被换掉了,看样子好像是维生素c。”
玉昙把手掌伸到于洲面前,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眯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你要不要尝一颗?”
于洲看了他一眼,从他掌心拿出一颗药丸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根据味道判断,这确实是维生素c。
“所以药丸也是玉修齐换掉的?”
“没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昙说道:“我亲眼看见的,我一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只好就当没看见了。”
于洲沉默着走出了玉守成的房间。
他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淡漠的人,如果不是担心玉昙,他根本不会认真去探寻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
两个人并肩行走在城堡的走廊上,于洲抿了抿嘴唇,牵住了玉昙垂在身侧的手。
玉昙的手有些凉,于洲脱下身上的浅灰色拉链卫衣披在了玉昙身上。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住吧,这个城堡太危险了。”
“好啊,我也很害怕呢。”
玉昙垂下眼眸,嘴角微微勾起,他回握住于洲的手,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微笑。
这天晚上,任凭玉津琢父子如何鬼哭狼嚎苦苦哀求,于洲都坚定不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他的二人世界。
暮色已深,房间的灯关着,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暧昧的光线下,玉昙坐在于洲的大腿上,他苍白的手掌握着于洲的一只手,垂着眼眸,神情虔诚地亲吻着于洲的手指。
于洲抱着他的腰,细细密密的吻落在玉昙的脖颈上,修长的指尖一粒一粒解开玉昙身上的衬衫扣子,脱下了他身上的衬衫,露出了细腻如白瓷的肌肤。
衬衫被于洲随手扔在床上,袖口从床尾垂下来,于洲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玉昙还带着他送的白金袖扣。
那是一枚样式非常简洁的圆形袖扣,上面雕刻着钟表齿轮图案,寓意是时间不息,爱意不止。
虽然误入了这样一个波云诡谲的海岛上,但于洲并不后悔。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满足和快乐。
*
这是困在海岛上的第五天。
昨夜的放纵打乱了于洲的生物钟,他直到七点钟才起床。
他转过身,正要去拥抱自己失而复得的恋人,就发现床铺的另一侧空荡荡的,玉昙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说起来自从两人相遇开始,玉昙的行踪就有些飘忽不定,于洲只好起床去了隔壁房间。
一进门就看见玉津琢父子两人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一脸哀怨的坐在床上看着于洲。
他们剩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于洲今天分到的早餐只有一片面包和半杯热咖啡。
食物的储备量成了大问题。
大家只好离开自己的房间,在城堡里四处寻找从前的访客留下的食物。
这个城堡大约有270个房间,内部的结构很复杂,尽管胆子很小,可是为了填饱肚子,玉津琢和他老爸也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于洲身后一起去城堡里搜寻食物。
城堡从外面看起来很壮观,但内部却非常破旧,尤其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再加上四面淮海空气潮湿,墙皮已经开始剥落,长出了一片又一片颜色各异的霉斑。
搜寻了一上午,于洲和玉津琢只在一个不起眼的杂物间里找到了一包烟。
玉津琢赶紧把烟揣进了兜里,对于洲说道:“这烟可不能让我爸看见,要不然他的烟可就白戒了。”
两人身上已经粘了一身灰,于洲伸出手放在鼻子底下扇了扇,“我们先出去透透气吧,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闷了。”
两人沿着楼梯走出城堡,外面是一大片草地,因为没人定时维护清理,这块的草坪杂草丛生,有些杂草甚至长到了人的膝盖那么高。
玉津琢张开双臂,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开始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是青青草地,阳光灿烂无比,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玉津琢开始在草地上乱跑乱跳。
于洲则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一声惨叫突然响起,回荡在草坪上空,于洲转过头时,草坪上已经没有了玉津琢的身影。
玉津琢的声音从于洲左侧两米远的位置传来。
“卧槽,这怎么有一口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