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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米酒

草生 徐徐图之 3776 2024-06-27 09:35:09

又十几个小时后,火车终于到了站,杨樵已经快散架了,晕头转向地被薄韧拉着下车,出站。

等上了公交车还没一会儿,他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又倒头靠在薄韧肩上睡着了。

薄韧起初还强打着精神,结果也没忍住打起了盹。两人差一点就坐过站。

但年轻男生体力恢复得却很快,睡了一晚,第二天就都满血复活,两人早早爬起来,开始了男大特种兵旅行。

桂林市区很小,象鼻山,两江四湖,青秀山,大半天时间就一口气全逛完了。桂林米粉物美价廉,薄韧很喜欢,接连吃了好几碗。

而后又去了龙脊梯田。路程比他们想象中要远很多,长途大巴,进山又转观光车,山路十八弯,兜兜转转,终于到了预定好的民宿。

老板遗憾地对他们道歉,说暑假旺季,只有大床房了,老板态度很好,又送冰镇饮料给他们,还表示餐饮会给他们打折。

男生们出来旅游,一起睡大床也实在不值得计较,于是两人也就接受了。

盛夏时节,漫山抹茶绿色的梯田,异常壮美,颜色对眼睛非常友好,山里的空气非常清新,民宿所在寨子里的当地村民都对游客很热情友好。心情一好,赶路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梯田作为非遗,在国外也具有相当的知名度。

两人在当地人的指路下,来到了梯田最佳观赏点,有很多外国人架着三脚架在拍照。

他俩坐在一旁石板凳上,喝水休息,欣赏美景。

旁边坐着与两人年龄相当的一对男女情侣,男孩在摄影,女孩就与杨樵随口搭话聊天,开口却是中英文混合,是一对ABC游客。

女孩中文说不太好,聊了几句,发现杨樵口语还可以,就又切换回了英文,和杨樵分享了几句他们的旅途见闻。

男孩跳下了石板,举着单反,去追拍一朵天边的流云。

薄韧英文一直不太好,口语更差,听杨樵和女孩说话,觉得自己被杨樵冷落了,一定要刷刷存在感。他把水瓶拧开,凑到杨樵嘴边,杨樵就在他手里喝了水。

那女孩笑了,问杨樵道:“你们是情侣吗?还是他在追求你?”

杨樵被问得一下尴尬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薄韧只是说不好,简单的对白能听懂,他越过杨樵看向女孩,眼神里有点惊讶,怎么看出来的?

那女孩对他笑了笑,他就也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流露了难得的腼腆。

这落在杨樵眼里,就是另一种意思。这女孩本身就很漂亮,还穿得很辣妹,多数直男看到都会瞩目的类型。

他们两人明显都听懂了女孩说什么,却都没否认。

“祝福你们。”女孩子显然就默认他们是一对了。

到晚饭时间,山里没什么餐饮,住哪间民宿就在哪家吃饭。

他们住的这家民宿老板,一人包揽了前台、收银、厨师等多项职务,意外的是手艺还真不错,炒了腊肉和本地野菜,鲜嫩清香,还送了他们一大份炒米粉,作为房型安排不当的补偿。

天黑透了以后,民宿竹楼外的一小块平地上,点起了灯火,几位穿着民族服饰的姐姐们,来给游客们表演起了特色竹竿舞。

老板端出了自酿的米酒,挨桌与在他们家就餐的游客,倒了酒,共饮,聊上几句,介绍梯田特色,送上一些吉祥话。

到薄韧和杨樵这桌,老板再次道了歉,又问他们上学还是工作,后面索性坐下,和他俩聊起了天。

老板说起自己以前也很想上大学,他就是土生土长的村民,以前是周围几个寨子学习最好的学生,但是大家都太穷了,几个寨子共用一个小学,学校里只有两名老师,要教一到六年级所有课程。最后他初中没上完,就辍学出去打工了。

这几年,家乡景区发展了起来,他才又回来做民宿,现在所有的村民几乎都在靠旅游生存,开民宿的,卖旅游产品的。稻田现在也还在种,却不再追求粮食收成,一切都为了景区服务,梯田保持漂亮,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本地山区本就没有良田,收成从来就算不得好,千百年来,只是饿不死罢了。靠山吃山的农民总是很苦的。如今梯田被用来开发景区,看起来是祖辈留下来的田地被征用了,实际上反而是给了村民们新的生存与发展的机会,只要有机会,谁想做一辈子农民?

老板很健谈,杨樵学了新闻后,很爱听别人谈起对自己来说很陌生的生活。不知不觉,伴着老板的话,他喝下了不少米酒,直到察觉到头晕,才忙停了杯。

夜深了,游客们也都散了,回去休息。

杨樵勉强洗漱后,出来就倒在了床上,简直就是醉得晕了过去。

薄韧没喝太多,比他稍微好一点,但也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里也不知是几点,也不知道是谁先翻身,谁先挨近,两人不知不觉中,抱在了一起,在沉睡的甜梦里,互相蹭着对方。

白天温度太高,半夜里,云雨交汇,山中骤然又下起了阵雨,雨点打得竹楼噼里啪啦作响。

两人都已醒了,谁也没出声,生怕被对方察觉。

杨樵甚至没敢睁开眼睛,生理的愉悦让他更是心乱如麻。

窗外一道闪电亮起。在那光亮里,薄韧注视着杨樵的脸,他如同着魔一样,心里清楚知道这是在亵渎他的杨樵,却完全不想停下自己的动作。

不多时,杨樵眉头紧皱,控制不住地哼了一声,那声类似于呜咽,很短,很轻。

薄韧停了下来。

他像被突然惊醒,立刻起身下了床,拖鞋也没穿,赤着脚奔进了洗手间里。

洗手间的门关上。杨樵睁开了眼睛。

薄韧站在民宿简陋盥洗台的镜子前,他急促喘息着,心跳如鼓点。

杨樵那一声轻哼,在他耳边里反复响起来。

不久后,他去扯了一团纸巾。

把纸巾丢了以后,他还在不停回想刚才的那种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激动的一次。可他还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心里的渴望像干涸海绵被浇了水,迅速膨胀了起来。

但他能做什么?心里又对自己充满了厌恶和唾弃,趁杨樵睡着,他做这种事?是什么畜生啊?

杨樵仍然那样躺在那里,一动没动。

他觉得过了很久,薄韧才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忙闭上眼睛,装作从没醒过来。

薄韧轻手轻脚地上床去,躺在了很靠边的地方,背对着杨樵。

杨樵在他身后看着他。

外面雨已停了,屋檐还滴着水,声音很轻。

早上薄韧起来,杨樵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发了会儿呆,才给杨樵发消息,问在哪里。得到杨樵的回复,说在楼下吃早饭。他才换了件衣服,也下去了。

杨樵明显精神不太好,眼睛还有点浮肿,和民宿老板聊着天。这老板真是全能,竟然在帮客人们做手冲咖啡。

薄韧过去坐下,一语不发,心里的念头纷乱得很。

“昨天也喝太多了。”杨樵笑着揉了揉眼睛,说,“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薄韧道:“嗯……我也喝得太多了。不过我睡得还行,你是不是没睡好?”

“睡得还行,”杨樵点了点太阳穴,仍然笑着说,“就是头还有点疼。”

他们不约而同的,决定装作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看对方的态度,他们又默契地以为,对方睡得糊里糊涂,只有自己在清醒地犯癔症。

但如果说这件事的后续影响,也不能说没有,甚至还相当严重。

打从这天起,薄韧对杨樵的感觉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特别是他们单独相处时,他开始时不时产生一点性冲动。他经常想起杨樵那夜里的一声轻吟,他开始常常觉得杨樵……很性感。

但是,他又始终无法把杨樵和他看过的男同小电影里的任何一个角色产生联想。

杨樵在他心里的“性感”,是一种没有明确性别特征的性感。

而那天夜里的互动,让杨樵陡增了一种身为男同,却在直男面前被剥光的羞耻感。

他在最后那一刻里控制不住的声音,也许让薄韧在那场春梦里忽然意识到了他是个男生,才会突然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旅途中,他开始很注意自己,尤其睡前和早上,不再让自己有任何身体暴露的情况,出现在薄韧的面前。

最终目的地是去阳朔观山水。

极致的美景,让他俩渐渐放松了下来,仍然是如常的相处。

只在对方不留心的时候,他们会悄悄投去充满爱恋的目光。偶尔也会刻意发生一点不经意的肢体碰触,每当那时,两人心里又都同时漾起年轻的涟漪,一阵窃喜,一阵满足。

返程终于不是绿皮火车了!

薄韧第一次坐飞机,候机时很有点紧张,杨樵安慰他时,他灵机一动,趁机把那点小紧张表演成极其恐惧。

从起初抓着杨樵手臂,到后面,他从背后整个环抱住杨樵,装腔作势地不停说:“好害怕啊,好紧张啊。”——诡计多端小饼干。

“……”杨樵有点理解不了,他怎么突然这么害怕,这是什么情况。

但被亲密抱着,他更多还是觉得害羞,还很开心。

薄韧还在杨樵耳朵边不停说话,杨樵勉强安抚他几句,到后面被美色冲昏了脑子,一团浆糊,真正是色令智昏,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

薄韧持续装着巨婴,信口开河地说:“飞机到了天上,会不会掉下来啊?”

“……”杨樵说,“真的掉下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薄韧一怔。

杨樵也回过神来,道:“不会掉下来的!呸呸呸,不要乌鸦嘴。”

“对,肯定不会。”薄韧忽然又开心极了,说,“那我们也要永远在一起。”

杨樵忍不住侧过脸看他,他还从身后搂着杨樵。很亲密的距离,四目相对。

薄韧道:“你不同意吗?”

“同意。”杨樵道。

过去,现在和未来几年里,杨樵不止一次,反复地想过,假如薄韧有了女朋友,要和女生组建家庭,是不是就到了他离开薄韧的时候?

答案是他做不到,离不开,他只能永远和薄韧在一起。

薄韧只是不能像爱人一样爱他,但他们之间又很确然,一直都是相爱的。

“你们两个其实还挺般配。”邹冀看了他俩这次的合影,当薄韧不在场,单独对杨樵做出了点评,说,“你看你们两个这表情,这眼神,真像一对。人和人是不是经常在一起,就会越来越像啊?我爸和我妈也越来越像了。”

杨樵对于自己和薄韧般不般配这事,暂且按下不讨论,愕然道:“你爸妈哪里像啊?你的亲子滤镜也太厚了。”

邹冀坚持道:“真的很像啊!”

他没有和朋友们同去广西,在他俩回来这天,才问父亲邹大年借了平时不让他开的路虎揽胜,到云州机场来接朋友们。

邹大年也是农村孩子出身,通过考上大学改变命运,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只有邹冀一个小孩,宠爱当然是很宠爱的,但不愿把邹冀养成骄奢淫逸的二代,在满足邹冀的物欲这事上,夫妻两人都很克制。

邹冀也已经十九岁了,还没有自己的一辆车,邹大年很少同意他开家里的商务豪车,他想开车出去玩的时候,也常常只能开他妈妈的代步中档车。

今天是因为要接杨樵和薄韧,邹大年很喜欢他的这两个朋友,又是旅游回来,才同意了邹冀开了这辆车来机场。

杨樵和薄韧坐了三个多小时飞机,薄韧还有点晕机。此时他们先在机场的麦当劳里稍事休息,买了冰激凌和饮料后,薄韧跑去上洗手间。

杨樵和邹冀吃冰激凌,聊着天。

“你们去了十二天,有没有……”邹冀暧昧地挤眉弄眼,道,“没有越界吧?”

杨樵当然不会说山间民宿那晚的事,严肃道:“没有。你整天想什么?不要揣摩我和饼干纯洁的关系。”

他转移话题道:“顾遥放暑假了吧,你找过她没有?约她出来玩了吗?”

邹冀道:“找了,还一起看了次电影呢。”

但他很快却叹了口气。可见“约会”期间发生的,都不是他期待中的事。

“她变了很多,”邹冀道,“变得更好了,更女神了。上海是国际化大城市,一流大学也和云州大学不一样,她说她在学校里的生活,还说金融系的课程,她还参加了什么课外社团,有不少我都听不懂,懂的我也插不上话。”

杨樵有点后悔不该问了。

显而易见,顾遥学了金融,毕业后也大概率不会回云州。

“聊什么?”薄韧快步回来,看他俩表情好像不太愉快,在杨樵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邹冀重重叹了口气,说:“聊爱情,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布结束的爱情。”

这形容,真是一石三鸟。

在场三个人,都觉得这话是在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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