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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争执

北方来客 姜可颂 2801 2024-07-14 11:27:10

江然在生气,他知道。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江然的怒气,或许是受到他的信息素的影响,江然的情绪在外界刺激之下产生了连锁反应,几乎是带着Alpha隐忍的情绪一起在发泄。他此刻正处在情绪最临近爆发的界点,像一个行将爆炸的火药仓,就差最后一点火星作引,立刻就可以直接点燃了。

但江然还是那个江然。

即使在如此生气的情况下,他还是能保持住那一张凌厉的面庞,居然还能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冷冷凝视他。

我还能怎么办呢?面对江然那样仇视又破碎的面色,席秉渊遂无奈地在心中叹了一声。

他在一进门看到江然手中的那一张信纸的时候,他心头一直悬而未落的那一柄冷剑终于落了下来。当一直在逃避的事情终于快进到结果的时候,那一阵长久以来的惶惑与不安在瞬间消解了,他在直面结局的那一刻,心情甚至可以说是很平静淡然的。

就如他一贯的性格脾气那样。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平淡的反应只会火上浇油。

正是因为了解江然的性子,席秉渊在思考了一瞬之后,决定先安抚一下江然的情绪。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在江然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就算再怎样与他理性交谈,结果都只是无用功。但是这件事,他必须要和江然好好地谈,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因为这是一个对于他们而言都太敏感也太重要的话题。

于是,伏特加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骤然席卷,把江然整个人包裹其中,试图安抚住他的情绪。

他有极佳的理由可以向江然回答。只是他同时也深知,这封信不过是导火索,真正横贯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只于此。

是否接受来自德国的邀请不是一件立马可以下定决心的事情。他自己还需要一定的思考时间,他也依然还在考虑之中。不论结果如何,他都想要给江然一个认真负责的交代。

自己都还没作出抉择的事情,也不好先告知江然,难不成让江然来替他决定么?

依照江然那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结局大概就只有一票否决一种吧?

江然……对他有极强的占有欲,他知道。

……他也知道,江然的这些霸道背后,只是不愿他离开。

“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只是……还在考虑。”席秉渊遂缓缓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眼中流露出几许浓郁的倦色,“我也是为了避免这样的场面,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江然几乎要被这句话气笑了,他瞪着席秉渊,眼里写满了不可理喻,他觉得这个说辞简直荒唐至极:“什么叫你是为了避免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场面又是怎样的场面?啊?”

他心中有气,却也是真的笑了出来。

他如今真的是越发在生活中明晰婚姻这种东西的繁琐了。

两个观念不同的人之间,必然会有冲突和矛盾,它们是不可调和的,亦是无解的。他不敢冠以永远的前缀,但至少在当下,是这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席秉渊也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道理,在与江然的相处之中他也对此愈发深有感触。他知道自己方才那句错话算是把江然点着了,于是他蹙眉,疲倦的眉宇中染上了更多的无奈。

他的情绪一向要比江然稳定许多,不论是在平日里,还是在这种本该剑拔弩张的场面,而也正是这种对什么都淡淡的模样更令江然气急。

江然冷笑一声,他觉得席秉渊好笑,自己亦然,继而厉声开口:“你的意思?席秉渊,你从来没有和我解释过你的意思。或者说,你有考虑过我的意思吗?”

“……我们会分开,席秉渊,你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刻,难道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江然的话音渐渐顺着语气的放缓而低落下去。

“这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啊……”

一开始锋利刺耳的咄咄逼人逐渐低落下去,他越想越不可理喻,于是猛地抬起头,试图在Alpha身上寻求答案,一双眼中浮现出了盈盈的水光:“你就没有一点要和我先商量的想法?”

面对江然决绝又失意的破碎眼神,席秉渊也感到一阵难言的心悸,他不喜欢见江然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他会……心疼。

“我当然……江然,我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我才没有在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和你说。”席秉渊尽力放缓了语气,他顺着江然,安抚道,“况且我们之间,也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不是吗?”

他试图晓之以理。

可惜江然是个感性的人。

“……你我之间,只有那两张纸,是么?”

江然的声音忽而变得极冷。

席秉渊蹙眉,他不解而无力地拧起眉,怎么话题又歪到了这里去?

“你怎么又想到这里去……难道你质疑我们的感情?”

“质疑我们的感情?”江然闻言冷笑,他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他干干地笑了许久,久到面上在也打不起笑意。

最终他在嘴角勾出一道讥讽的弧度,嘲弄地望向对方:“席秉渊,原来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真的有感情?”

这话说得几乎是自暴自弃一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席秉渊眉心蹙得更深,觉得江然此刻的咄咄逼人已经到达了口不择言、不可理喻的地步,于是他亦冷下眉宇,沉声道:“江然,这是什么意思。”

“呵。”江然冷笑着后退半步,脸上的笑意微敛,余下一片冷冰冰的讽刺,“圣诞节,遇见祈知木那一次,你说了,你不后悔和他结婚,我听到了。”

江然眼神锐利,像是掌握了证据的、高高在上的大权在握者,一双眸直直看向席秉渊。

翻旧帐,他也不是不在行。

闻言,席秉渊的眉心之间的沉郁更是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骤然变得讳莫如深。

席秉渊这一次开口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淡定,一双灰眸里几乎是噙着暴风骤雨一般危险的戾色:“所以呢?这又证明了什么?”

“难道你后悔喜欢过他?”

他紧紧盯着江然,反问。

“我没有。”江然话接得很快,但也全没有被问住的愣然,反而逻辑清晰思维敏捷,“但你后悔过和我结婚,不是吗?”

席秉渊深深皱眉,他不明白江然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更不用说在面上表现出来:“……”

面对席秉渊的沉默,江然仿佛是正中下怀一般地发笑了,这笑分外开怀、也带着浓浓的自嘲:“你看……你甚至无法反驳我。”

席秉渊深深地注视着江然,他的眉心深深拧起,眼底是一片终年化不开的淤塞。

你是我第一个带到我朋友面前的人,是我第一个要带去见母亲的人,是我在迟疑犹豫之后依然坚定选择的人生伴侣,你是我那么多的例外,你在我这里那么那么特殊。

我的生活总是冷清的,从前孤独总是像空气一样与我形影不离……现在反倒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了,因为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你的生活。

江然,你怎么能说我后悔与你结婚?

“我……”

席秉渊想解释的话被江然不屑而愤恨的目光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面对那样心如死灰的讽刺目光,心口燃起的怒火也似被浇了一盆冷水,只剩下刺鼻苍白的烟雾还在弥散。

江然见席秉渊伫立在原地不反驳的模样,更是冷笑连连。

看啊,自己总算戳破了这个Alpha伪善的面具,让他流露出了真实的想法。

席秉渊,所以你从前欺骗我,还欺骗地很投入啊。

江然的目光里几乎是隐隐流淌出了一种名为“恨”的情绪。

于是席秉渊听到江然缓缓开口:“你是真的要去?”

他默了一瞬,并没有正面回答江然的问题,而是以冷静的话音反问道:“你希望我去?”

他紧紧盯着江然,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我不希望你去,你就不会去么?”江然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嘲弄地反讽回去。

说完这话,他双眸微阖,碎发垂在额角,下半张脸顿在一片阴影之中,消瘦的下颌线条绷紧,整个人看起来越显单薄。

席秉渊看着这样的江然,不是滋味地抿紧了唇角。

他看上去马上就要碎掉了,却又仿佛是一点就炸。

就算他现在回答他不会去,结果就会有所改变吗?他们俩人都深知,事情不是这样的,结果不会随着哪个人口中哪样的说辞改变的。

坍塌过的信任很难重铸。

见席秉渊的沉默,江然眼中有一闪而逝的黯淡,但也被他很快就按了下去,继而他恶狠狠抬眼,扯了扯嘴角:“答不上来是吧?”

他不再给席秉渊辩解的机会,只继续将唇角那一抹弧度扯得更加嘲弄。

“好。”江然甩了甩手,干脆利落地转身。

“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甩上门的声音大到在原地沉默的席秉渊都侧目而视。他连江然的背影都来不及捕捉,只能看到那扇关得死死的门。

……

……

直到江然走就很久,席秉渊才恍如隔世一般从一尊雕像的状态回过神,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感到一阵长久的、酸涩的胀痛。

江然到底懂什么了?

要是真按照江然懂了的那个意思,他俩这辈子算是彻底完蛋了。

他仰头看了眼花白的天花板,感到一阵苍白的刺目。

他……好像又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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