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行?”吴蔚一脸的不信, 毕竟“圣旨”作为封建王朝的最高命令,肯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伪造的,否则天下早就乱了。
高宁雪“啧”了一声, 说道:“我拿你当过命的好朋友, 才把这么机要的事情告诉你的,你还不信我?”
吴蔚摇了摇头, 说道:“圣旨哪里是那么好伪造的?据我所知圣旨的材质只有内务府才有, 而且需要特殊的技法,耗时许久才能得到那么一小块布料,卷轴所用的木材, 内封的宣纸, 上面所用的墨, 除了大内……外面根本寻不到,还有那枚传国玉玺, 如何造得了假?”
听到吴蔚的解释,柳翠微也跟着点了点头,对高宁雪表示了质疑。
柳翠微说道:“是啊, 雪儿姑娘,调兵遣将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手握兵符的将军怎么会这么好骗呢?”
高宁雪气的将手中没吃完的一小把瓜子丢到桌上,愤愤道:“对于寻常人来说定然是难如登天了,可你们也不想想我是谁, 我爷爷是谁,我是在哪儿长大的?圣旨我见的多了, 光是盖了传国玉玺的圣旨, 我们平燕王府加上燕王府就有十多封!蔚蔚说的没错,每一封圣旨从材料到内容都是世间难寻, 可我现在就拍在你们面前一封明黄黄的圣旨,你们就敢说它是假的吗?你们敢抗旨不遵吗?除了那种见多了圣旨,能直面天听的世家大族,剩下的都算上,他们敢抗旨吗?哼!”
柳翠微和吴蔚对视一眼,觉得高宁雪说的也有道理,但依旧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万一呢?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就地杀头的大罪啊。
“那你具体给我讲讲呗,让我也开开眼。”
见吴蔚不再质疑自己的能力,高宁雪这才满意了,耐心地解释道:“宜王叔之所以隐忍不发这么久,一直在筹谋奇招,这假圣旨就是第一招,虽然制作圣旨的材料我们也没有,但是集合平燕王府和宜王府之力,类似的材料还是能找出不少的,就是这明黄色染起来有些麻烦,不过既然都已经决定反了,谁的手底下还没几个忠心耿耿的帮手呢?我和师父这几年也没闲着,不仅联合了许多誓死对抗扶桑的有志之士,还瓦解掉了几个萧家暗地里的势力,策划了几次刺杀扶桑统帅的行动,有两次差点就成功了!待外围的造势进行的差不多以后,我和师父悄悄潜伏在了仓实县,只等狼烟一起,我们便带着侍卫,我和师父则是乔装改扮成内侍,到毗邻泰州的几个州府去假传了圣旨,将这些军队派到了战事焦灼的地区,对抗扶桑去了。当然了……王叔还做了两手准备,派人沿途埋伏,将萧盛派出去求援的使者尽数活捉,斩杀,萧盛纵有天子剑又如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方圆百里的兵马都被我们给调到前线去了,他就是再如何天纵奇才也白搭!”
吴蔚激动得一拍手,看到这宜王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怯懦无谋,不声不响地竟弄了这么大个动作出来!
之后,高宁雪又给吴蔚和柳翠微讲了一些她和东方瑞在这两年做的事情,不得不说……相比于吴蔚和柳翠微的平静,东方瑞和高宁雪的日子可谓是波澜壮阔。
说到险象环生处,吴蔚和柳翠微一度忘记了呼吸,明知道二人安然无恙,她们还是忍不住替她们感到担心,替她们捏了一把汗。
说起这些,高宁雪如数家珍,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是差点儿要命的经历,高宁雪的脸上却荡漾着柔软的温情。
听完高宁雪和东方瑞的经历,吴蔚直呼痛快,抬手给高宁雪倒了一杯茶,后者也是豪迈地一饮而尽。
经过几年的淬炼,高宁雪比从前成熟干练了不少,虽然举手投足依旧带着不可磨灭的贵气,却没有了从前的娇柔和幼稚。
柳翠微情不自禁地赞道:“你们的故事……足以写成戏文,千古流传了。”
高宁雪却是无所谓地一笑,她扫了吴蔚一眼,随后端起茶盏来细细地啄饮起来。
吴蔚接收到高宁雪的目光,本能地看向了柳翠微,这一刻吴蔚的心中升起一股无比清晰的直觉,高宁雪并不是她所说的“顺路”过来探望自己,而是带着某种使命前来的,而且……从高宁雪的反应上来看,这件事儿很可能与自家三娘有关。
若是高宁雪想找自己,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在县衙大堂就能说,再来探望三娘便是。
吴蔚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再看高宁雪,瞬间就觉得她没有适才那般可爱了。
柳翠微还浑然不觉地感慨着,吴蔚看了看高宁雪又看了看自家三娘,问道:“你这次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啊?”
高宁雪见吴蔚主动给自己递来了台阶,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说道:“还是你了解我,我这次来……”
“得,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高姑娘这感情也不纯粹了是吧?”
高宁雪被吴蔚揶揄得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只能硬着头皮朝柳翠微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谁知柳翠微也收起了笑容,淡淡道:“雪儿姑娘,蔚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不不不,我不是找她,我是找你的,找你!”
“我?”
“不行!”
柳翠微和吴蔚一前一后说道。
高宁雪叹了一声,说道:“蔚蔚,我知道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这才刚一到就要你们帮忙,实属不该。可眼下这个局势,半点不由得人,我也很思念你们,师父还时常说要和你把酒言欢,好好聚聚,可我们这几年过的日子……你现在也知道了,从未得空。王叔手底下就这么几个得力的,哪有开国功臣是躺着拿到的功勋?你说是不是?”
见吴蔚眉头紧锁,柳翠微抬手抚上吴蔚的手背,柔声道:“不妨听听雪儿姑娘想要我做什么?若是力所能及,我也愿意帮忙。”
“三娘……”
“力所能及,太力所能及了!放眼整个泰州,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那就请雪儿姑娘先说说吧。”
高宁雪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王叔希望你……可以接下绣制龙袍的任务。”
“不行!”吴蔚断然拒绝了高宁雪。
柳翠微则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绣制龙袍?让她?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不同意!”
“为何,绣制龙袍,这对天下绣娘而言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高宁雪颇为不解。
吴蔚冷笑一声,说道:“你疯了吧?你知道绣制龙袍需要多少工夫吗?十几个顶尖的绣娘聚在一起,也要赶制三年才能做出一件合格的龙袍,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你让三娘一个人做这个?她的眼睛熬坏了你负责?若是不能赶在登基之前绣制完成,罪则你帮她担着?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什么都不缺,不需要这份荣耀,谁爱要谁要!”
“吴蔚,你怎么不听我把我说完呀,翠微只需负责龙袍上九只五爪金龙的绣制,其他的工作由别的绣娘完成。而且翠微也无需离开清庐县,只要翠微答应了,不日就会有工匠入驻清庐县,敕造绣工楼,到时候还会有三十多位顶尖的绣娘过来,住到楼里,她们都会听从翠微的命令,我怎么会让翠微置身险地呢?你知道这个差事是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为你们争取来的吗?只要王叔穿着翠微绣制的龙袍登基,你和翠微就能享受一世的荣华富贵,只要你们不犯下十恶不赦之罪,都能豁免,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免死金牌也不比它好用吧?登基所穿的龙袍,一生也只会穿一次,龙袍在,翠微的功劳就在。”
吴蔚气极反笑,高宁雪说得好听,三十名绣娘的确不少,可这登基龙袍但凡错漏一处,随时就是杀身之祸,谁知道宜王打赢这场窃国之战需要多久?万一他一年就胜了呢?万一到时候登基龙袍没有做完呢?
“高姑娘,我承认你是一片好心,这的确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你不了解我和三娘的情况,我们其实并不需要这份保障,待到功成身退时,我和三娘自有自由自在的去处,我会保护她一世安康!”
“你……翠微,你的意思呢?”高宁雪为之气结,她也没想到吴蔚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还真就被自家师父给料中了,当高宁雪兴致匆匆将这件好事告诉东方瑞时,对方就曾冷静地预料过,她说:吴蔚得知此事,未必会高兴。
高宁雪当时是不信的,能参与绣制登基龙袍,这是多大的荣耀啊,不想真的被东方瑞料中了。
柳翠微看了看高宁雪,又看了看吴蔚,沉吟道:“兹事体大,雪儿姑娘既然不急着走,可否让我斟酌一二,再给你答复?”
看着眼前这一对儿,一个平日温吞,发作起来如烈火肆虐,一个素不多言,拒绝起人来却出奇地果决,高宁雪只感觉自己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办法。
只得妥协地点了点头,补救道:“此事也不是全无回转的余地,若是翠微不愿意,我回去亲自向王叔请罪,推了此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