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还能看动画吗？”徐慎行将切成章鱼形状的维也纳小香肠一口吞掉，一边咀嚼着一边问道。
“以前命大人……”少女先是下意识的回答，不过随后情绪不知为何就低落了下来：“我侍奉的神明大人曾经偷偷带我去音像店租回神社看过。”
“哦？这听起来可不像一个神明会做的事啊……”
“虽然有些失礼，但我认为去小食品店打工什么的，也不像一个神明会做的！”
少女难得强硬的话语令徐慎行一愣。
旋即他就反应过来，对方是因为自己说了那位原本的神明大人的坏话而生气了。
老实说，徐慎行觉得这样的女孩看起来要自然得多，之前那副人偶一样毫无生气的样子虽然精美恬静，但却不合他的胃口。
“你和原本的那位神明关系很好吗？”于是他试着重新开了一个话头。
“我……是命大人养大的。”
少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地回答了徐慎行：“据说当时白铃神社的上一任巫女刚刚因为生病无法继续担当巫女的职责，阴阳寮正在寻找合适的人选，而我就是那个时候被人遗弃在了白铃神社的鸟居边。”
“命大人亲自将我抱回了神社，开始照顾我，并在发现我有灵能力的潜质之后直接让我做了白铃神社巫女的继承者……我听说那个时候阴阳寮里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不过命大人却不予理会，只是独自在神社照顾着我。”
“卡密萨马，你能看到那里有什么吗？”突然，少女指着不远处的柏树丛，轻声问道。
徐慎行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发现那里有一只皮毛呈青色，犹如雪貂般的生物正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
不过在它看到徐慎行正注视着自己后，立刻嗖地钻进树丛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真稀奇，江晋居然有黄鼠狼啊……”徐慎行有些惊讶。
虽然毛皮的颜色有些不对就是了。
“其实，我看不到那个。”
这个时候，少女才抱着膝盖，脸上露出了有些勉强的笑容：“我的灵能力非常的弱，甚至介于有和无之间一个非常暧昧的程度。像命大人那样刻意显露出自己身形给我看的还好，一般的妖怪之类的，我最多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
“阴阳寮好几次都因为这事派人来神社，希望命大人可以换掉我，换成更加能干的巫女。但命大人都拒绝了……她就像我的妈妈一样，一直照顾着我，不仅是巫女的修行，还带我去游乐场、电影院甚至是各种商业街玩……嘛，虽然因为一般人看不到命大人所以闹出了不少乱子就是了。”
可能是回忆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少女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许多：“那个时候，真的很快乐……”
“那位‘命大人’究竟是什么神明？”徐慎行不由好奇地问道。
“她的名讳叫做‘八云命’，是出云大神的一个化身，对应高天原的月读命而被赋予神格的月之神。”樱小路朝日神情中满是敬仰地回答：“是一个非常温柔，也非常了不起的人……据说她是唯一一个在白铃神社生活了一百年以上的神明！”
“哦？其他的神明都呆不长吗？”
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的徐慎行接着追问。
“恩，因为那口封印着大妖怪的枯井里会冒出秽气来。神明大人们虽然都有一定程度净化秽气的能力，但大部分神明都是灵体，比起拥有肉身的人类更容易遭到秽气侵蚀，在枯井附近待的时间越长，秽气对于身体的影响就越大，所以很多神明都不会在白铃神社待太久。”
说完仿佛是怕吓到徐慎行那样，少女赶忙补充道：“不过卡密萨马你是有实体的，所以秽气对您的侵袭能力并不强，而且我听说你还能够制作抵御秽气的饰品，所以不必担心的说……”
她说的应该是肖正义的“五毛钱手链+1”和方晓晴那条“好几千的金项链+1”吧……
徐慎行在心里默默想道。
确实，对于秽气啥的他还真没放在心上——秽气再强能强的过半人马座那些星际武器的各种辐射么——要知道徐慎行可是能在大战后的宇宙空间里玩裸奔的（因为掉进恒星的时候衣服不小心被烧掉了）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会离开那个神社呢……啊，抱歉。”
问完这话，徐慎行才发现自己似乎太没神经了。
既然秽气会侵蚀神明的身体，那么对方会离开，八成也是因为那种侵蚀效应已经到了极限吧。
这事对于将那位神明视若母亲的少女肯定打击不小，自己现在随随便便把话说了出来无疑是给对方伤口上撒盐。
“不，没事，您不需要道歉。”少女苦笑着说道，她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其实命大人到底是为什么离开神社的，我也不清楚……她就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果是灵能力更强的巫女的话，能够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但我……”
说到这里，少女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强忍着悲伤，脸上满是对自己无力的痛恨，眼眸中噙着泪水，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
徐慎行无言地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少女的头发作为安慰。
然后将已经吃空的便当盒重新叠了起来。
“啊，这个我来收拾就行了……”少女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我洗好之后会还给你的。”徐慎行却毫不在意地将便当盒收了起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叶，朝下午课程所在的教室走了两步，然后停下脚步缓缓说道：“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因为一个悲惨的故事啥的就答应去扶桑哦，你最好别抱有什么奇怪的期待！”
“是的，我明白。”少女擦了擦眼睛，再度露出了最初那种标准的笑容：“谢谢您听完我的牢骚，把话都说出来之后我感觉舒服多了。”
“哼……”徐慎行轻哼了声，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少女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
过了许久，带着暑气的微风吹过草坪。
少女将自己脸上的发梢撩到耳后，轻声说道。
“是个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