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耽误了那么久才和你见面。”
见面的地点是有些类似蒙古包的深绿色帐篷里,本来以为里面会很暗,但走进去之后丁洋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明明几乎没有什么光源,但帐篷里却恍若白昼,这种怪异的反差甚至会给人一刹那不真实的感觉。
原来如此,用这种手段来强调自己拥有超自然力量,让来客动摇方便她在之后的面谈中占据先机么。
虽然并没有看出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但丁洋还是隐约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此外,帐篷里还有一种类似檀香的味道,寻常人的话可能会直接当成檀香什么的忽略过去,但丁洋却明显地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元流速略有减缓,并非是因为香味而被迟滞了,而是更接近于“平静下来”的那种感觉。
而这种状态对于一般人而言,则会令他们处于心平气和或者说有些懒洋洋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无论脾气多么暴躁的人都会更加容易接受他人的意见,也会因为不想反驳而被他人的话术悄然改变了自己对某件事的认知或态度。
哪怕没有其他手段,光靠这两者结合,然后再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就足以让寻常的骗子无往不利了。
对于同样具有一定程度超自然力量的丁洋来说,创业初期,他也用过不少见不得光的类似手段,并因此在短时间内就累积起了相当程度的财产和人脉。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这个国度里绝大多数腰缠万贯的人,比起一般人来反而要更加迷信。
“因为之前日程排的比较满……相信你也知道,我每天都只能会面几个人。”
盘腿坐在一张矮桌后面的“大师”低声说道。
虽然嗓音有些偏中性,语调也有些怪异,不过仔细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出女性特有的温润感。
大概是为了加强自己的权威感,所以才用这种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吧。
“没关系,我理解您的难处。”丁洋在心里评论着的同时,也随口敷衍道,并按照对方之后所说的,在她矮桌前的坐垫上坐了下来,让两人能够面对面。
这使得檀香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重了,令五感比普通人强不少的丁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也因为如此,丁洋总算能够看到对方兜帽下面的脸了。
那是一张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很普通的中年女性的脸,要说的话,可能比起自己以前在鬼蜮阴宅碰到的那位前辈高人看起来更加大众脸。
令丁洋感到奇怪的是,对方目光看起来有些暗淡无神,简直就像是瞎了一样。
但是结合自己从门口见到这位大师之后,对方的行动来看,她应该是有视力的才对。
“那么,我能稍微问一下,丁洋先生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吗?”
没等丁洋继续观察出什么端倪,对方却先一步开口问道。
有法术傍身的情况下,丁洋倒也不悚这个所谓的大师,大大咧咧地回答道:“从我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听说大师你可以帮别人换掉守护灵,让人变得更加有财运,对吧?”
“没错,不过我看丁洋先生以你的财运来说,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帮忙才对。”
那位大师继续沉声说道。
看来这家伙已经调查过他了。
丁洋在心里暗道。
不过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调查充分的话,这些邪教徒大概也不会那么轻易把自己一行人带来这种地方吧。
“大师你应该也知道我发家之前其实是个倒斗的吧?”于是丁洋半真半假地胡扯了起来:“虽然因为这个让我赚了不少钱,但最近我总觉得睡得越来越不踏实了……我觉得吧,肯定是在我以前倒斗的时候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惦记上了,如果大师你能通过帮我换个守护灵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
丁洋大手一挥,拍出一张没填金额的支票,做出一副“钱不是问题,劳资穷地只剩下钱了”的表情。
相信没有任何诈骗犯会对这个没兴趣。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骗子!
……
就在肖正义他们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丁洋才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于是他们急忙围上去,小心周围那些看起来跟个保镖一样的神父,同时向丁洋问道:“那个大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真的大师……太厉害了……”丁洋仿佛被震惊到了,一副到现在还没回魂的模样,只是不停喃喃自语:“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哎呀,你的手破了。”方晓晴发现丁洋指尖似乎破了个小口,殷红的血珠都滴了下来。
“无妨无妨……”丁洋却恍若未觉地说道:“大概是被有锯齿的草割了一下……”
“我说你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那个大师很漂亮,把你迷倒了吗?”
陈土娃一脸不爽地拍拍丁洋的裤管。
“不准说大师的坏话……算了,我累了,要回去好好体悟一下……”丁洋先是不耐烦地吼了一声,然后精神恍惚地走向了这个教会分配给他们的帐篷。
等到他走进了帐篷后,肖正义才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另外两人:“这货是怎么了?该不会真的被美色给迷倒了吧?”
“应该……不会吧?”方晓晴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恐怕出了一些我们意料之外的事,”陈土娃却拉了拉肖正义的衣角,轻声说道:“我们到没人的地方再说。”
然后他们几人就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邪教徒的视线,躲到了营地外的树林之间。
“土娃子,你发现什么了吗?”
确定周围没有那些神父后,肖正义才迫不及待地问道。
“丁洋那家伙修炼过奇怪的功夫,全身虽然不算刀枪不入,但寻常的刀子都难以割破他的皮肤,你们真的觉得有锯齿的草就能伤到他吗?”
陈土娃和丁洋曾经一同闯过鬼蜮阴宅,关系比起肖正义他们要亲近得多,因此对于丁洋知道的信息也比肖正义他们多。
“那他怎么会受伤?那种指尖上的小小伤口,也不像是打斗留下来的啊?”
方晓晴被陈土娃这么一说,越发的奇怪起来。
一定要说的话,那种伤口更像是小孩子用美工刀削铅笔时不小心划破手指的程度,如果丁洋真的和那个大师动手的话,再怎么样也不会留下这种伤口才对。
“不,你们仔细想想的话,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吧。”陈土娃叹了口气:“帐篷里只有两个人,哪怕是用排除法也能知道,不是‘大师’弄出来的伤口,那不就只有丁洋自己弄了吗?用他的指甲的话,应该能够划破他的手指才对……我刚刚凑上去的时候特意看了看他的指甲,在拇指的指甲里确实留下了一些血污。”
“等一下,那不就更加奇怪了吗?为什么他要划破自己的手指啊!”
方晓晴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看起来已经有些混乱了。
反倒是肖正义似乎想明白了陈土娃话里的意思,脸色逐渐阴沉了下去。
“恐怕是要给我们留下什么讯息……明明我们都在外面,只要喊一声就能做到的事,却需要特意用这种方法,恐怕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了。”他向方晓晴解说到这里,然后顿了顿:“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到底留下了什么讯息。”
“不,其实我已经拿到他留下的讯息了。”
但陈土娃却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他抬起手,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纸球。
“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肖正义又惊又喜地问道。
“那家伙(丁洋)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一只裤脚管就不自然地微微卷起,所以我才装作不满地上去拍了拍他的裤腿,把那个卷起拍平之后,原本夹在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掉了下来。”陈土娃不以为意地抛了抛纸球,回答道:“就是这个。”
把纸摊开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张支票纸。
不过上面既没有签名也没有金额,反而是用血写了两个字。
因为可能是丁洋在情急之下写的,所以字迹非常潦草,肖正义他们用了许久才勉强辨认了出来。
第一个字是“我”,不过这个字被一道斜杠给划掉了;第二个字则是“鬼”。
“丁洋想用这个告诉我们什么?”方晓晴想都不想地望向了陈土娃。
刚才这个小家伙的举动让女警官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这自然令肖正义有些吃味。
于是肖正义便先一步开口:“虽然那个‘鬼’字我不确定是什么意思,不过前面那个‘我’字的意思却很清楚……”
把“我”划掉,就相当于“不是我”的意思。
恐怕在写下这个字的时候,丁洋就已经预料到,走出帐篷时的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那么那个鬼,难道是鬼上身?!”
方晓晴想起以前自己和肖正义遇到过的死宅幽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