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慎行撸起袖子，打算在三行字内结束这一章的时候，秦星嫣和茉莉也终于来到了土地神祠中。
“前辈，稍微等一下！”
看到徐慎行那边似乎随时都会蹦出处刑CG的模样，修真少女连忙喝止了他。
“怎么了？”
“江晋的灵脉出现了异常！”少女赶忙回答道。
最初察觉到异常的是肖正义那部变成了妖怪的警车，不过那个时候众人都没有在意，现在想想，这很可能是因为警车妖怪本身就是被灵气催生出来的妖怪，所以才会对地脉的灵气那么敏感。
然而在靠近土地神祠的时候，就连秦星嫣这种修为并不算太高的修行者也能够感觉到灵气那种诡异的流动，显然灵脉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哦，这个的话，罪魁祸首就是前面那家伙。”徐慎行指了指获得了一丝喘息机会的妖冶女子。
秦星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呵，看来还是有识货的人啊……”
那个女子诡异一笑。
“果然，你将地脉的灵气全部注入了自己体内吗！”秦星嫣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不甘地咬牙道。
看到她们两人如同打哑谜一般的交流方式，徐慎行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了茉莉。
和他异体同心的小女孩思索了片刻，然后双手比出爆炸的动作，用和某个白色机器人一样的语气说道：“嘭~balalala~”
“会爆炸？这是什么意思？”徐慎行更加迷糊了。
“她的体内容纳了相当大量的灵气，一旦她在这种状态下死去的话，灵气就会从她体内爆开……”秦星嫣赶忙解释道。
“也就是会把江晋市区炸翻吗？”徐慎行嗤笑一声：“那就没问题了，我会把她丢进异空间里恁（nen）死的。”
“不仅如此，现在土地神大人行踪不明，”因为还没有注意到房间另一头的那座雕像，秦星嫣只是将土地萝莉当成了失踪人口：“如果连作为稳流阀的这个人都死了的话，那地脉中的灵气会一口气喷涌出来，到时候江晋的灵气稠密度会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诚然一定量的灵气对于人类是有好处的，但就和氧气一样，一旦过量，好处就会变成坏处——在一个标准大气压下，人类在纯氧中待上二十四小时，就会患上肺炎，最终导致呼吸衰竭、窒息而死。同理，当人类在高密度的灵气下待上一点时间，身体就会因为被灵气侵蚀而发生异变……而这种异变的结果，往往就会导致人类的生理机能出现错误，一些器官无法工作，最后就那样死去。”
“但最可怕的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高浓度的灵气只是暂时的，很快这些灵气就会逸散出去，在灵气环境下好不容易适应环境活了下来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脱灵而死，而江晋和其周边的大地则会因为失去了灵脉，彻底成为一个植物无法生长，生物难以生存的死地。这座城市也会像被火山爆发掩埋的庞贝古城或因为尼欧斯湖（非洲三大杀人湖之一，在2008年被吉尼斯世界纪录承认为世界上最致命的湖泊）二氧化碳爆发而被毁灭的周边地区一样，成为人类历史中被遗忘的一朵浪花吧。”
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个家伙才一直有恃无恐的样子吗……
徐慎行在心里想道。
他缓缓垂下了头，脸孔也因为这个动作被阴影所遮盖，令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现在终于明白了吗？没错，只有我可以随意攻击你们，你们却会因为投鼠忌器而没办法全力反击！”
与此同时，那个前任土地神的身体也终于开始发生了变异，在她身后，长出了如同蜘蛛的脚那样黑色的角质化器官，一开一合的样子，分外恶心。
在向徐慎行叫嚣的同时，朝着他扑了过来。
下一刻，女子……不，怪物的上半身连同脑袋一起“啪”地一声炸开，绿色的粘稠体液向周围四溅而出。
而那具看起来就像是无头尸体似的半截身体也绵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那半截身体上的伤口处才有扭曲的肉芽从上面疯狂地生长了起来，而在肉芽之中，夹杂着一张扭曲的脸，脸上也带着扭曲的表情。
“为什么？！”它的声音尖锐刺耳，已经不像是正常人类乃至生物可以发出的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其中那份惊骇与恐惧：“为什么你还能这样毫不犹豫的攻击我？！难、难道说你知道这种程度的伤还在我能够重生的范围内吗？”
“那种事鬼才知道啊。”
用云鳞将对方那恶心的体液尽数挡了下来的徐慎行缓缓抬起头，只是和刚才不同，他的视线，仿佛已经对于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那样，是纯粹凝视着死亡的目光。
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固了。
“灵气会对人类造成伤害？那就把所有泄露的灵气轰飞！没有灵脉的江晋会变成死地？那就重新一拳打出一条灵脉来！那种事，之后总会有办法的。但是在这之前，我要杀掉你，这次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有所改变。”徐慎行不急不缓地用毫无温度的语气说道：“这种程度的选择题就想要让我为难？你究竟有多小看我啊？”
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虚张声势，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无视所有可能的后果，一心想要杀掉自己！
快点动起来！就算不能逃掉，至少也要垂死挣扎一下！
即便是心知自己不能继续这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不论自己心里如何驱使催促，身体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动起来的样子。
并不是中了束缚咒语或被石化了之类的状况，只是单纯的，面对在生命等级上远超自己的存在时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畏惧，令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就好比弱小的食草动物或许面对饿狼之类的掠食者还有逃跑或对抗的心思，但当一头巨龙从天而降时，那种食物链上的天然压制就能令它们没有丝毫动弹的能力——在异世界人们将之称为龙威，但说到底，也只是生命等级上的阶级压制而已。
看到对方的样子，徐慎行没有半点意外，事实上对方的表现已经能算不错了，以前面对认真起来的自己时，有的是敌人在字面意义上被吓得连屎都出来了。
正在这时，又有什么东西从天上（准确来说是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徐慎行回过头，发现来人居然是留守警车的肖正义。
“唔喔！我的脚都麻了……”从数十米高一跃而下的肖正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酸爽。
“我认为主人你还要多加锻炼才行。”一旁的元戎剑剑灵认真地建议道。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她护住了肖正义，光光那一下就能让肖正义变成一摊需要打码的事物了。
“怎么了吗？”
徐慎行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但是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肖正义和他背上的前任土地神小女孩都僵住了，就连元戎剑剑灵也直接消散不见。
“哦，忘记现在还是认真模式了。”
徐慎行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心态恢复到了平常的程度，这才让整个土地神祠里的空气仿佛再度流通了一般。
“吓、吓死我了，我刚刚差点都尿了！”肖正义立刻没啥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那个被徐慎行气势所针对的怪物则直接瘫软在了地上，身体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软塌塌的，只能拼命地喘息着。
除了茉莉之外，在场也只有被茉莉护住的秦星嫣还算比较正常，只是稍微感觉到了一些压力而已。
“这丫头刚才醒了过来，说是有话要对你说。”肖正义恢复了一些之后，立刻就把锅丢给了自己背后的小女孩。
于是徐慎行的目光也转移到了后者身上。
“姑且事先声明一下，如果你是为了你的半身求情，那就不用说了。”
“不，我只是希望您能够稍微等一会儿。”
小女孩却摇了摇头：“在昏厥中，我隐约明白了，我和她之间的平衡究竟是如何维持的——曾经的我……我们本为一体，但是天罚所的力量逐渐令我的内心被憎恶所侵蚀，但与此同时，我也深爱着江晋的大地和人类，当两种心意对立到了极点的时候，‘我们’就诞生了。”
“一开始，我以为力量和记忆之间的流转是通过我们身体或精神的强弱来决定的，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却发现了不对……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一开始几乎没有任何记忆，力量衰弱到了极点的我，应该一下子就被她所吞噬了才对。在那之后，我才明白了，我们两人之间的权重，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感情’……或者说‘决心’的强弱。”
“她想要向江晋，向人类复仇的感情超越了我热爱人类的感情，我的力量和记忆就会被夺走，反之我就能夺取她的力量和记忆……之前妃宫小姐请我吃东西，我就下意识地对人类抱有了好感，因此才夺回了部分的力量与记忆。”
徐慎行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要赎罪。我不会乞求你能够宽恕她，但是‘我们’的罪孽必须有人偿还。她留下的烂摊子，我必须要解决掉才行。”女孩坚定地说道：“现在这片土地的情况非常糟糕，放任这么下去，至少需要上百年才有可能修复……但是有个方法可以令这种情况好转。”
“什么办法？”
“向这片土地献上人祭。”
“……”
曾经土地神萝莉确实提到过这件事，如果不是徐慎行从月亮上弄来了息壤的话，恐怕现在江晋的情况早就恶化了。
只是没想到，弄到最后还是需要进行这一步。
女孩在其他人发愣的时候，将插在地板上的一把宝石匕首拔了出来。
然后她捧着匕首，跪坐在那里，闭起了眼睛：“但是，现在这样的我，是没办法作为人祭的，所以需要一些时间……”
说着，她的身体开始逐渐成长，并撑破了那件妃宫瑞希给她买的衣服，原本青涩的曲线也变得饱满丰盈了起来。
因为怪物已经只剩半口气了，半死不活之下自然也没有了继续憎恶整个江晋的人类和土地的心思了，所以女孩才那么轻易将剩余部分的记忆和力量全部夺取了回来。
只是这种变化，让肖正义一时间不知道把眼睛放哪里好。
倒是徐慎行脸上依旧是那副半睁着死鱼眼的模样。
随着女孩的长大，那只怪物的身体则在逐渐干瘪下去，最后怪物身上人类的部分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了纯粹怪物的部分。
失去了异物掣肘后，它凭借着怪物顽强的生命力挣扎着站起了身，想要从土地神祠逃走，却被徐慎行一巴掌直接打成了渣渣。
顿时，江晋的灵脉就开始出现了暴走，无数的灵气涌入了土地神祠这个灵脉的中心点，如果放任这样下去的话，很快这里就会被灵气所冲垮。
而前任土地神小女孩……或者说少女则睁开眼睛，然后缓缓站起身，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浑身赤裸而感到羞耻或其他的，只是莲步轻移，走到了土地神萝莉的雕像那里，轻轻抚摸了一下外面的树根，柔声说道。
“你干的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仿佛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那些树根都缩回了天花板中。
接着少女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抹在了土地神萝莉的雕像上。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少女转过身，看着徐慎行，朗声说道：“虽然不好意思，不过能请你带我向妃宫小姐道个谢吗？”
徐慎行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这点要求的话……
于是少女露出了释然的神情，高举起宝石的匕首，刺入了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