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到河边打捞的是两个仵作,其他的人并没有到河边。是仵作把尸体捞出来之后,抬到了河堤上进行勘验的。对比了两个仵作的鞋子之后,明显跟那个鞋印不符。鞋印偏大,证明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鞋印。
云燕已经使用了卓然教她的,用石膏提取脚印的办法。把那枚发现的脚印提取了。
南宫鼎很快把死者的家属以及一本账本带到了衙门,给卓然过目。这上面有二三十个人,都是这妇人放债的对象。
妇人的丈夫说,其中有一个男子长得颇为英俊。她丈夫怀疑妻子跟这长相英俊的欠债的人有什么瓜葛。曾经逼问,但是妻子断然否认。
不过她丈夫提供了一个重要细节。当天他妻子离开之前,还刻意的化了妆,换了一件新衣服才离开的。并提供了那个人的名字,从账本上很快找到了这个人,竟然是个书生。而这书生欠的债又是最多的,因为是高利贷,直接几两便可以在很短时间滚到十几两。
卓然立刻布置南宫鼎带人前去拘传这书生。并提取他的鞋印,与现场进行比对。果然不出所料,鞋子跟现场遗留的那枚脚印完全吻合。特别是鞋底的花纹,跟河边上那枚脚印的鞋底花纹都完全对应吻合。证明就是这双鞋子留下的脚印。
卓然立刻亲自提审了这书生。没费多少劲,这书生便招供了。
书生供认,他借了这妇人的高利贷。而这妇人又喜欢他是个读书人,也长得俊俏,便威逼自己跟她相好,可以抵利息。书生只好答应。
但是关系保持了一年多,书生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准备成亲。这妇人却不同意,不准她成亲,要让他退婚。
书生那天约她到河边谈这件事。身上藏了一根绳索,心想,如果他要答应了,好说好散,自己欠她的钱慢慢还。如果说不通道理,就杀了她,摆脱她的控制。果然,这妇人死活不肯跟他分手,甚至威胁书生。
书生一怒之下,用绳索将这女人给勒死了。并将她推到河中,扔下绳索逃走了。
虽然这书生犯了杀人罪,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所以卓然只判了他五年。
……………………
这天。
卓然正在签押房忙碌。
云燕拿着一封信满面春风的进来了,俏丽的站在他面前。
卓然见她笑吟吟的模样,手里又拿着一封信。便说道:“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收到情书了?”
云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嫁给了你。谁还敢给我写情书?谁敢惹名满天下的提刑官老爷的夫人?”
“看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哪个暗恋你的小帅哥给你写了封情书呢。”
“就等着你这小帅哥给我写啦。”
卓然说道:“我一般不写。只是说你想听什么,今晚上枕头边我跟你说个够。”
云燕顿时羞红了脸。幸亏签押房没旁人,卓然才敢这么大胆的跟她说这些情话,又白了他一眼说:“也不怕别人听到。”
说着,把手里的那封信扬了扬,说道:“这是我小表妹给我来的信,她要出嫁了。要我在她出嫁之前去见她一面,她嫁的很远,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呢,小时候她住在我家,我们俩特别要好。所以我决定去看看,陪她几天,送她出门再回来。”
“哦,行啊,那你去吧。在哪儿?远不远?”
“不远,翻过王母山,两天的路就到了。骑马赶路的话,来去要四天,再陪她住上几天。你就给我十天的假吧。”
“好不容易去一趟,十天哪够啊,给你半个月吧。另外,要不要带人陪着你去?”
云燕摇头说:“不用了,这条路我熟得很。而且带着一帮人回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炫耀呢,放心吧。”
“那你打算啥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第二天早上,云燕独自一人骑着她的白龙马。背了个包裹,拿着一柄剑,离家出城,前往表妹家。
她一路打马快奔。到了下午时分,便进入了王母山。
她准备在天黑之前翻过王母山,到王母山的另一侧山脚的一个小镇里住宿。第二天大概傍晚就能赶到了。
没想到,中午时分便下起了雨,开始淅淅沥沥的。然后雨就越下越大了。
云燕幸亏早有准备。穿了一件蓑衣,戴着斗笠。但是细雨还可以,雨大了之后就不行了,那非被淋湿不可。所以云燕只好在路边一处小饭庄暂时休息,等雨停了之后再走。
可是这雨一下下了一个多时辰,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云燕苦笑,怕是今晚上过不了王母山了。
这以前能赶到王母山的,可是耽误时间之后,只有连夜才能翻过王母山。否则如果今晚不过去,那明晚就到不了表妹家,除非走夜路。
大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停了下来。
云燕有些为难,究竟是翻过王母山,还是第二天再走。不过最终她决定连夜翻山,原先如果没有这场雨的话,沿着官道一路打马飞奔,能够翻过王母山。之后第二天,在太阳落山之前就能到达县城。
可现在耽搁了两个时辰,一下午的时间耽误了。云燕想了想,决定抄近路,她知道有一条近路,只是因为是蜿蜒小道,很是陡峭,而且又路经偏僻之处。因此走的人很少。
但是云燕一个人胆大。又着急见表妹,所以决定连夜走小路翻山。
翻山的路大部分是没法骑马的,太陡峭了,马走都比较困难。但是路要近的多,如果翻过山,也许能够在天黑不久就能到达县城。凭借自己的提刑院捕头的腰牌,叫开城门没有问题。
于是云燕牵着马,沿着小路翻山而走。她一直担心路上会下大雨,结果天快黑的时候,雨果真就大起来了。她撑着雨伞,牵着马,披着蓑衣,心里直叫苦。
正在彷徨间,忽然她看见前面半山腰有一处房舍,掩映在烟雾之间。她几乎是快到近前了,才看清楚这是一处宅院。门口有个白色的幌子,写的是甄家客栈。
云燕眼看瓢泼似的大雨,心想,算了,不然住在这小店之中,明日早些天不亮就出发。那时雨停了,可能更好,也不用进城叫门了。这叫人不留客天留客,老天爷非要让自己路上住下了。
云燕来到了那宅院前,房门是虚掩着的。她走台阶,手握铜锁,啪啪拍了几下,那门就开了。院子里满是积水,于是雨点打在积水上,噼里啪啦地溅起无数水花。
一个中年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腰上围了个围腰。陪着笑说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云燕说道:“天都快黑了,我也不想赶夜路了,住店吧。还有客房吗?”
“有,不过我们这店很小。姑娘可能得委屈一下才行。”
云燕说道:“委屈一下,是什么意思?”
“我们客栈只有两个大间,一间住女客,一间住男客。另外还有一间是我们夫妻住的,总共三间。您看能不能将就睡大通铺,没有什么上房,这山村野店。”
云燕点头说道:“出门在外,讲究不了那么多,又不在城里头。通铺就通铺吧,现在有人住了吗?”
“有两个出家人,就在你前面一会儿到的。也是想翻王母山,结果遇到大雨,所以就在我们这住下了。”
“我好些年没走这条路了,啥时候修了这么个客栈,我都不知道。”
“修了好些年了,我夫妻二人在这开店,孩子出去跑买卖去了。我们俩把地租给村里的人种了,就在这开个门面。一来方便过往客商,再者也能挣两文钱。”
“请问大嫂如何称呼?”
“我姓甄,你叫我甄二娘就行了。”
“行啊。”
甄二娘从云燕手中接过了白马。拉进院子,在旁边一间马厩内拴好。
说道:“我们这马厩很少有人拴马的,骑马的人一般都不走这条路,都走官道了。不过草料我们都是准备得有的,饿不着您的马,放心。对了,姑娘,你一个人翻山,你不害怕吗?不过你能骑马,您不会是官家的人吧?”
云燕不想显露自己的身份。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这场雨可真够大的。”
甄二娘说道:“可不是嘛,这几天热的跟什么似的。我还以为已经到了夏天了呢,这才是阳春三月而已,就已经热的扛不住了。我就估摸着,这么热的天说不定要下一场大雨呢。果不其然,中午就开始下,断断续续。不过再不能下了,再下我这院子就改澡堂子了。”
云燕听她说的有几分风趣,不由笑了。说道:“有吃的吧?”
“有,不过大家在一起吃,都是自己家的家常菜。我们可不会做城里人的饭菜,可口可能谈不上,吃个饱。每人二十文钱。”
云燕点头说道:“行啊。”
等甄二娘拴好了马,带着云燕进了堂屋中。一张圆桌上面已经摆了两个菜,几双筷子。一个年轻的道姑和一个年轻的女尼,两人挨着很近,正在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一边说一边笑,很开心的样子,似乎关系不错。
云燕觉得有些怪怪的。道家跟佛家虽然都是出家人,但是修行的内容是不一样的。难得一个道姑跟一个女尼两人说的这么高兴,如此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