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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章 通往公司内部的车票

想到这里,陈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对了,苗水生昨天晚上想让我今天下午3点多给他打电话来着,我虽然当时没有回应,但从现在看来,还是跟他联系一下比较好。’

陈宴心中有了决断。

‘反正现在没办法联系欧嘎米,就先回去跟苗水生聊聊,看他再怎么说。’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宴将办公室门和窗户都反锁,拿起电话拨打了苗水生的号码。

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了。

“陈先生。”

苗水生毫不掩饰的懊恼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高贵的陈先生,忙里偷闲的陈先生,您现在终于有空了吗!”

苗水生给陈宴的感觉像是末路的凶徒,凭借自己的凶狠在不可解的困境中不断挣扎,但他的凶狠连自己都无法进行任何改变。

“是的。”

陈宴说话时没有任何情绪,另外,他模拟了苍耳那股带着绝对冷漠的冷静——这使得苗水生在潜移默化中感觉到了压力。

“长话短说,苗先生,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是“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而不是“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陈宴甚至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晚了几个小时才进行联系的原因——在苗水生传递想要交流的意愿之后,在这场博弈中,陈宴已经暂时处于甲方的位置。

陈宴的蛮横无理立刻引起了对方的抵触,可对方明显有求于他,所以也没有把抵触表现的太过强烈:

“真是太棒了,哈,在经过漫长的煎熬之后,我依然要先回答陈先生的问题!”

这话说完之后,电话对面出现了一阵沉默,陈宴从这样的沉默中感知到了愤怒、痛苦和畏惧之类复杂的情绪。

苗水生的心态……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陈宴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意识到必须长话短说:

“我需要知道,你如何让BIOS里自己的【标识载体】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很有价值的问题,苗水生在没有进行讨价还价的情况下直接回答了:

“通过清醒梦建立的通道,需要通过清醒梦来传递声音——你要在【标识载体】的脑海中模拟一个清醒的梦境,让这个清醒的梦境和【标识载体】眼前所见相同,这样一来,清醒梦的频率就会和BIOS中现实的频率同步,在同步完成时,你就可以传递你的声音。”

苗水生强调道:

“必须注意的是,这一清醒梦不是你的清醒梦,而是你在对方脑袋里生成的清醒梦——也就是说,对方必须有一个可以发生【清醒梦】的意识。

如果不是拥有独立意识的个体,或者意识结构和清醒梦软件的作用机理不适配,就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另外,你必须有一个可以维持你精神强度的装置,根据我曾经的情况来看,在BIOS中生成一个【清醒梦】是非常消耗精神的,如果在现世中想要用外力维持你的精神强度,就必须借助药物和物理刺激。”

原来如此……想必当初在第三岛链苍耳房间里看到的那座机械矩阵,就是这么个作用。

“如果我没有呢?”

“……如果没有这样的装置,你就必须有一个足够坚定的意志才行。”

嗯,这也算回事。

让其他人产生清醒梦这件事,陈宴之前在应对冒牌货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但对于“维持精神强度的装置”,陈宴则完全没有头绪,也不可能凭借自己建造出来,现在苗水生给出了另一个答案,陈宴心想自己可以试试,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立刻退出,想必也没什么危险的。

“能得到如此详细的解释,还真是让人开心。”

陈宴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并没有这么想,他无法确定苗水生的真话里是否掺杂了假信息,所以在实际操作中还需要小心验证。

“那么,苗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呢?”

陈宴是个很公道的人,他从苗水生那里得到了有所帮助的信息,就必定会有所反馈。

沉默之后,苗水生再次开口时,已经冷静了很多:

“苍耳在骗你,他并不想和你合作,只是想通过你来获取进入BIOS的方法而已。”

嗯,这个我早能猜到了,当时苍耳想阴我的时候,我没有选择跟他计较,仅仅因为我不是一个杀人狂罢了。

苗水生接着说道:

“无论你是死是活,无论你和他的交易达成与否,无论你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些事情全都不重要。

但他失败了,你给他的咒语有问题,这导致他的进度被延后了,这很重要,所以他很不开心。”

苍耳已经知道,使用量子纠缠咒失败的原因是因为玻色子封锁,苗水生也知道了这件事,但从苗水生聊到这件事的语气来看,他并不在意。

他并不在意苍耳的实验。

他并不在意苍耳是否成功。

呵,真是有趣,苗水生竟然和苍耳的目标不一致!

这对……父子,还真是有意思呢。

陈宴发现了这一非常有趣的事实,但陈宴没说话,因为这些信息暂时还不值得他浪费口水进行回复,苗水生立场飘忽不定,完全不能看成是朋友,所以也不可能收获陈宴的善意。

苗水生似乎大概也知道陈宴在想什么,他继续说道:

“对于探查BIOS而言,苍耳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你这一条路径而已,他还有其他办法——他想要通过春神密修会对一个非常特殊的东西进行控制,按照他透露出的消息,那应该是大团长的灵柩。”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苗水生在讨论这些绝对的禁忌时完全没有任何停滞,他甚至没有用这些信息换取相应的报酬,他像是……仅仅要将这些信息倾诉出来,以缓解自己的压力和不适——通感告诉了陈宴这些事。

尽管通感捕捉到了这些信息,陈宴依然对苗水生保持着警惕,因为他很清楚,苗水生和他认知中的任何人都不同——他所面对的是一个血肉飞升者,一个拥有来自远古世代超级基因的真正超人,他无法确定这个超人能不能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或是编纂出完完全全另外的情绪出来欺骗通感。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早有预谋,二是因为你给的进入BIOS的路径不通,他需要尝试别的路径。”

陈宴问道:

“【β型癌变】,他坚信这玩意儿是新的飞升路径吗?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呢?”

苗水生的回答很简短,也很有信心:

“他的眼界远超你所想,他看问题的视角和你几乎完全不一样,他的立场注定他……和任何人都不同。”

说完了这些对陈宴而言毫无意义的话,苗水生继续道:

“现在,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在帝国内部……很可能是学院派,我能确定的是他必定有自己的身份,他或者是某个学院的代理人,或者是某个地位不低的学者,总之一定手中掌握有一些权力,所以他能够随时和星链进行沟通,得到星链之外【暗区】中的最新消息。”

陈宴听着这话,心想,苍耳很早就来帝国了,和陈长生他们是一个年代毕业的人,那时候遍地都是机遇,运气爆棚混到一个帝国大学学者的身份好像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

而苗水生竟然对苍耳的往事不是很了解,这意味着在苗水生“诞生”之后,苍耳并未把自己的经历完全讲给他听。

即便对自己养大的孩子,也保留着警惕吗……

苍耳这家伙,生性还真是凉薄。

陈宴还要去找愿望,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作为对这些“新奇”知识的反馈,他最后问道:

“那么,苗先生,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苗水生答非所问:

“陈先生,你越来越像一个鲁克土著生意人了,说话时没什么试探,也没给自己留周转的余地,如此直白……”

“那么,我便告诉你,苍耳想要做的事情,可能是【天启】的一部分。”

陈宴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要搞什么?总不会是生化危机……”

他问到一半,笑容僵在脸上。

苍耳的话……

苗水生并没有对他的轻佻表现出愤怒:

“那么,我们这一次的交流到此为止,陈先生,我希望和你互通有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共享一切信息,再见。”

没等陈宴答应,他就挂掉了电话。

苗水生把情绪隐藏的很好,直到话音落下的时候,陈宴才从他的声音里捕捉到了一丝颤音——通感敏锐捕捉到了颤音,并告诉陈宴,苗水生的情况很不乐观,情绪起伏很大,生理状态很差,而且很可能处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

‘谁不是在危险的环境里呢……’

他挂掉电话,打开清醒梦软件,用量子分身输入愿望的坐标,在敲击运行按钮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无论如何,都要先活下去才好啊……’

光怪陆离的光影重叠之间,陈宴获得了愿望的视野——

一场糜烂的舞会上,美貌和身材比例完美到不可思议的舞姬们正娇笑着被穿着西装的帮派人员追逐着,她们一些被挤到窗边,一些落入水池,另一些被堵在墙壁的死角,那些西装革履的小混混总能找到她们故意留下的破绽,也总能被她们挑衅到热血上头不顾一切。

舞会之中场景糜烂,舞会之外的黑暗中大雨倾盆,陈宴的视角——站在愿望的视角,能够轻易看到窗外织成了白幕的大雨,以及远处被雨幕遮掩但依然刺眼的霓虹灯广告牌——【二进制太虚幻境,助力你成为神王的梦想!限时优惠1000年=10点算力,充500送1000,有更多优惠请咨询……】

场中很快传来了令人耳朵发麻的声音,而愿望并未受到那些声音的影响,她向打了蜡的方木桌对面坐着的“半个机器人”说道:

“蛟桑,你说的人,我已经砍了,你要的货,我也都已经拉到了楼下,现在,我要那张车票。”

追对面那人的身子一半是血肉,一半是机械,也不知道那些齿轮和晶体管是怎么内嵌在血肉里的,从外面看起来竟然毫无违和感。

蛟桑抬起酒杯,神色猥琐的看着愿望——获取了愿望视野的陈宴对这样的目光感同身受——用十分揶揄的语气对愿望说道:

“那张车票可是我的亲兄弟拿命换来的,我如果就这么交了出去,恐怕我那兄弟在天之灵得不到安息……”

愿望语气不爽:

“你到底是要怎样!”

对方眼神里的猥琐更强,盯着愿望的身体:

“我很久没……”

话还没说出口,愿望忽然抬起枪口,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

对方在死前的那一刻都没想明白,明明愿望想要那张带着独特密匙的船票,为什么敢就这么轻易把唯一知道密匙的他给杀掉呢?

愿望杀了对方帮派的老大,这样冲动且毫无道理可言的突发事件让舞池里立刻乱作一团。

须臾之间枪声响起,尖叫声不绝于耳,玻璃碎裂声的炸响标志着倾盆大雨向舞池倒卷,飞溅的人造组织液和机油也无法让沸血冷却。

当纷争结束时,舞池里只剩下两个活人。

帮派马仔一瘸一拐的朝愿望走过来,正准备邀功,却忽然看到愿望抬起枪口,了结了他的性命。

‘她做事从来都是这么果断……’

陈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愿望在她印象中虽然果断,但真的没那么杀人不眨眼,面前的愿望过于冷静了。

但仔细想想,在这种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会因各种原因而死的无法之地,除了凶狠之外,她又怎么可能凭借其他事物生存下去呢?

愿望杀完了人,蹲在早就死透了的蛟桑面前,将手指变形成为小刀,轻易割开蛟桑脑部的神经管线和安全装置,露出芯片。

那是一块没有任何标记的不知多少手的旧脑机芯片,整体看起来还依稀有陈宴印象中芯片的样貌,但其本身和陈宴所在现世的芯片已经大不相同——这块芯片其实可以称之为“芯块”,因为其整个看起来是块状的,想必其中的晶体管结构和制造逻辑也一定比陈宴所在现世的芯片要复杂的多。

愿望从自己的耳朵里拉出一条特质的数据线,数据线尖端在她的操作下延伸出一条极细的——比发丝细的多的线——陈宴确定那是一条神经管线——将这条极细的线接入了蛟桑“芯块”上的某个看不见的接口。

很快,愿望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陈宴从她惊喜的表情上得知了这一点——于是她快速收起神经管线,披上黑色雨衣,准备离开舞池。

此时,陈宴认为是时候了,便尝试通过自己电脑里的清醒梦软件,对愿望的意识去模拟清醒梦。

在进行清醒梦模拟的同时,他立刻感觉到了一股神经衰弱。

‘苗水生没有说谎,在BIOS里模拟清醒梦环境确实对人的精神消耗很大。’

但好在他尚且还能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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