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酒会丹宴之后,楚维阳眼中的又一场饕餮盛宴!
再没有比这样的时机,更适合让楚维阳锻炼玄真宝鉴,教宝器再更上一层楼了。
而且楚维阳也急需宝器品阶的提升,如此才能够进一步的开阔这些蝌蚪文字之中的阴冥道宫,进一步的让阴灵本身蜕变与升华,进而得以容纳更多的底蕴,不至于教楚维阳这一行可以预料的丰沛收获有着分毫的浪费。
许是借着阴冥焰火熔炼九窍鬼铜的过程,这闪瞬间玄真宝鉴的气机大盛,已然教宝器真灵钟朝元能够得以掌控更为高卓的阴冥鬼煞之道的力量,在这一刻切实的显现出些许离恨宫道子大师兄的峥嵘手段来。
海岛上,随着雷霆咒法的肆意攻伐,自岛屿之中蒸腾而起的灰黑色烟尘几若一道汪洋洪流也似,除却镇压范老神魂的那回之外,眼前的一切,远胜过自有玄真宝鉴以来往昔的任何一次。
当然,说及起来,不过都是血煞道修士的魂魄,此道法门修持之辈,于性功不昌,魂魄本源未见得有多厚实,可一个个尽都是凶戾之辈,要么作奸犯科,要么长久地镇压着作奸犯科之人。
那心性之中的凶戾,在殒命化作阴灵的过程之中,愈教游魂狠厉,如是气焰交织共鸣于一处,几乎教这等灰黑色的烟尘洪流气势凭空涨了三分。
可不论是怎么样的凶戾,怎么样的变化,在钟朝元这等真正掌握着鬼煞阴冥道法的人眼中,都只是寻常而已。
咆哮的汪洋在鬼篆的牵引下,化作一道道孱弱的溪流分野开来,狰狞的气焰被轻而易举的打散,随着幽光晃动的瞬间,钟朝元便已经将其中精纯的那部分神魂之力抽取出来,化作薪柴,填入阴冥焰火之中。
一时间火势愈演愈烈,钟朝元几乎只是借着余温,便将那只剩下残存记忆的魂魄真灵处置干净。
直至这一刻,彻底跃出法器粗胚藩篱的钟朝元,甚至有着余裕,代替楚维阳将内里的神魂以才情分门别类。
“师哥,善炼器之道的,跟之前那道阴灵熔炼到一起罢。”
“地师一脉的?也熔了罢!”
“嗯?怎么还是地师一脉的?聊胜于无了……”
“……”
只这眨眼间的功夫,楚维阳的雷法符咒在岛屿上清扫的进度,便已经有些赶不上钟朝元这里处置阴灵的进度了。
一众阴灵,或是因着填补了某种空白,而被真个炼入蝌蚪文字之中,镇坐一处阴冥道宫;或是才情与之前某一道阴灵有所重复,因而被填补入其中,成为底蕴的一部分。
而在这样的过程之中,楚维阳也颇意外的发现,这一众血煞道修士之中,才情展露之处最为频繁且显著的,竟然是地师一脉法统。
只是想到这火龙诸岛的风水堪舆大阵,又想到昔日斩杀的火鳞岛老幺,楚维阳遂也没觉得此事有甚么奇诡。
继续往根底里延宕深思去,昔年血煞道是在一众散修之中广传开来,而在这一道法统被人创立之前的时候,上一个有着血煞道同样地位和待遇的,实则便是地师一脉。
这一脉倒是出过金丹大修士,但也仅限于出过而已。
许多年的岁月光阴里,地师一脉法统长久的传承在散修之中,直至今日,仍旧如是。
所以,在这血煞道于外海仅存的几处余晖之中,楚维阳能够收获这样多的地师一脉底蕴,深想来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除却诸般才情之外,即便浑然无有辅道之术的阴灵,钟朝元也极其认真的从其中拆解出关乎于血煞道修法的神魂记忆。
这座岛屿是关押整个火龙诸岛上面作奸犯科之辈的牢狱之一,因而,所收获的法脉,也从不局限于哪一脉,只这眨眼间的功夫,楚维阳便已经收获了数部。
《赤霄唤火照天焰中真解》,这本就是楚维阳所掌握着的。
《浣火法衣罗织周天坎离经》
《万篆焰君妖符书》
《赤烟云兜炼命血焰诀》
……
这短暂的观瞧之中,楚维阳将神念一同笼罩而去,哪怕只是洞见得诸般功诀的大略,便晓得这尽都是不亚于《赤霄唤火照天焰中真解》的法门,是处于同一级数的功诀,更有甚者,楚维阳已经从中看到了那若有若无的相通意蕴,将诸法贯通。
许是这诸般血煞道秘法之间,还有着兼修的可能。
只一念至此,楚维阳的心神之中也只是浮现出了朦胧大略的念头,便复又将这样杂乱的思绪镇压。
这会儿还不是深入思量这个的时候。
在钟朝元的掌控下,这些拆解开来的血煞道底蕴,倒未曾熔炼成阴灵,但也嫁接到了妖兽魂魄真灵之中,被封存了起来。
而就在这般端看着钟朝元轻松惬意施为的同时。
楚维阳手腕一翻,将杏黄幡旗擎举在手中,一道道戊己篆纹洒落,楚维阳随即在此刻接驳上了此地风水堪舆大阵的气韵。
借着地师一脉的手段与法阵的气机感应,楚维阳能够真切的感应到诸修破阵的进境。
毕竟,玄真宝鉴事关离恨宫法统,乃是此宗秘传宝器炼法,是不好示之于众的。
而也正是至于此刻,楚维阳仔细思量而来,玄真宝鉴印证着离恨宫法统,法剑印证着乾元剑宗法统,甚至山河簋本身都承载着玄冥丹鼎义理,而唯一好示人的杏黄幡旗与金玉宝塔,比起斗法来,也更适合布置阵法。
这样想着,楚维阳竟几无合用的寻常宝器。
一念及此,先是元雷灵铁的模样涌现在了楚维阳的心头,紧接着,更是前世楚维阳所曾深刻记忆的环首刀的模样浮现。
楚维阳愈发迫切的想要将这件已经被构思好的法器熔铸出来了。
只是以楚维阳自己的法焰,尚且无法有效的熔铸这等无上宝材,许是灵浮岛上的那口妖炎合用,但离着如今楚维阳的身形又太过于渺远。
而也正当楚维阳真个开始深刻的思量宝器炼法的时候,随着最后一道雷霆落下,再看去时,整座岛屿已经被楚维阳轰击成了白地。
再一扬手,侧旁半悬空中悬浮着的数枚乾坤囊被楚维阳看也不看,直接收入了袖袍之中。
紧接着,又等了一息,待得玄真宝鉴上最后一道灰黑色幽光被拆解熔炼了去,楚维阳再看去时,暗金颜色的玄真宝鉴上,先是灰黑色的通幽符阵蝌蚪文字显照,再之上,是阴冥焰火洞照,将九窍鬼铜熔炼在其中。
如今看去时,那九窍鬼铜已然被熔炼去了两三成。
可是随着那灌涌而至的灰黑色烟尘的消弭,连带着,自鬼铜上滴落下来的墨色铜汁也戛然而止。
没了薪柴的加持,这般灵材的熔炼,便陡然变得迟缓,乃至于近乎停滞了下来。
这会儿,甚么元雷灵铁,甚么环首宝刀,尽都被楚维阳放在一旁了,事情需得一桩桩一件件来做,此刻对于楚维阳而言最紧要的便是玄真宝鉴的蜕变进程不可停滞,不可被打断!
一念及此,那些陌生的记忆洪流再度徜徉在了楚维阳的心神记忆之中。
他在继续思量着类似于这处岛屿一样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哪怕在熔炼九窍鬼铜的过程之中,玄真宝鉴之中都有着一道幽光洞照在楚维阳的眉心,倏忽间又化作一层纱衣垂落。
这是楚维阳曾经斩杀的火鳞岛女修士,第一位殒命在楚维阳手中的筑基境修士,如今承载着地师一脉底蕴的阴灵。
而伴随着这一道朦胧纱衣的垂落,很快,那些熟悉之中掺杂着许多陌生的记忆同样徜徉在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自原本的地师一脉底蕴之中,霎时间,教楚维阳洞见了更多的此道繁浩之技巧、手段。
而也正是因着这一会儿的底蕴疯狂的累积,教楚维阳终于有底气,可以稍稍更易、修改、梳理此地的风水堪舆之阵,将一切变化都不落痕迹,只教旁人以为是一处甚么摸不着名堂的阵眼,却可以以此切实的影响着诸修的破阵进境。
一念及此的同时,楚维阳摇晃起手中杏黄幡旗,繁浩几如烟海一样的戊己篆纹朝着一座座岛屿蔓延垂落而去。
为了伪装的肖像,楚维阳甚至可以引动地气,损毁了部分的岛礁外貌,导致山岩崩裂,地脉曝露。
楚维阳这是在伪造自己斗法破阵的痕迹。
但这样的变化,非但没有降低风水堪舆大阵的威能,反而因着地脉直接的展露,在短时间内地气未曾耗尽的时候,法阵的威能将会真正抵至法阵之上的绝巅。
那是自然之象的伟力,借助着法阵的增幅展露出来!
直做罢了这些,楚维阳满意的看着四下里,觉得足够教诸修再喝上一壶了,紧接着,楚维阳方才一手摇晃着幡旗开路,一手擎举着蜕变过程之中的玄真宝鉴,脚踏着碧蓝灵光,往更深处遁去。
一息,两息,三息……
真真是良久之后,原地里,一道破空声方才抵至此处。
见得四下里风水大阵显照灼灼明光,不等人有所反应的时候,那诸气便已经在电光石火中交缠在一起,再看去时,恍若是大网,恍若是兜帕,恍若是华盖,便这样迎头罩落。
比之之前的气机更盛,连带着声势也更为迅捷。
而瞧见这些,那来人只是轻哼一声,等手再扬起时,五色华光显照,倏忽间,是龙相非龙,似蛇似蛟,显照而出,悍然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