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大实事求是的内容冲击市场,正义依托报纸这个媒介,在舆论战中碾压式地获胜后。
傍晚,警署迎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人——鲁伟业的太太。
审讯室里,她将自己带来的几本鲁伟业藏在家里、未被法证科搜到的账本和名单簿——
里面有他几单更隐秘的生意,和他贩度过程中最重要的人脉关系名单。
这份账册是更实在的证据,能彻底绊倒鲁伟业和他的团伙。
更贵重的是那份人脉关系名单,里面甚至记录了所有人的电话和多处地址及经常造访的去处。
其中还有两个泰国的华人地址……
家怡一出审讯室便拨通了O记的电话,汤督察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审讯区公共区办公室的。
汤宗礼如获至宝,双眼恨不得黏在名单上。
在他请下属去复印这份名册时,家怡问他:
“王挺怎么样?”
“他如往常一样去看顾鲁伟业明面上的生意,还去码头接了一批新鲜水果,安排分送到各个店铺。
“中午照常去公司附近的饭店吃虾仔面,没有接触什么人,也没有再给谁打电话,平静的令人生疑。”
“放长线钓大鱼吧,汤sir别急。”家怡点点头。
“当然,你放心吧,大家都付出了这么多努力,O记也一定不会掉链子!”汤宗礼几乎要发誓。
家怡笑笑,“晚上一起去喝酒吧?阶段性的胜利也值得庆祝,去我大哥的冰室,易记。”
“早听说了。”汤宗礼想了想才道:“我不一定有空……如果有空一定来,如果没能赶上,等我这边忙完了,一定请你。”
家怡笑着点头,见汤督察说这样的话居然也郑重地朝她伸出右手,便笑着与他相握。
感受到他激荡的情绪和满腔沸腾的热血后,家怡彻底放下心来,反而要帮汤sir放松下情绪,调侃道:
“那我可要吃超贵的日料。”
“吃什么,任你挑哇。”汤宗礼爽朗一笑,转头见手下已印好文件,再次朝易家怡点了点头,这才带着被当成机密文件的复印件匆匆离开。
家怡也收起文件,亲自将之封存送入机密文件库,只允许几位关键长官和自己才能调档。
原本B组已经整理好要提交律政司的文件夹里,于是又多了一项。
鲁伟业已经背负了数座大山,再无从翻身了。
……
下午,鲁伟业配合O记做过口供。
O记督察收起本子,冷凝鲁伟业,不屑道:“下次开口,说些我们不知道的吧。”
鲁伟业攥着双拳并不应语,只坚持要见易家怡。
O记带队提审的督察沉默了一会儿,亲自给易家怡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他折回审讯室,双手插兜、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鲁伟业。
“她什么时候来?”鲁伟业黑着脸,仰头问。
“她不会来。”这位督察轻笑一声,“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给她打了电话,也请求她来见你。但是……易沙展说她很忙,没空见一个死人。”
“!”鲁伟业双目逐渐赤红,额角青筋暴徒,腮帮子也因为用力咬牙而高高鼓起。
在这一刻,他遭受了自己五十多年人生中,最为无法忍受的一次羞辱。
……
将鲁伟业送押收监后,O记督察整理了下鲁伟业下午的口供。
他不想给鲁伟业减刑,才称这上面没有O记不知道的,实际上这的确是一份非常珍贵的口供。
待看到其中提及王新秋之死的内容,O记督察投桃报李,请手下复印了一份,立即传真CID B,请易家怡查收。
……
傍晚,B组整理好现有文件,标记出尚未出化验报告的内容,准备提交律政司。
易家怡忽然接到O记的电话。
待拿到传真的那一刻,她嘴唇微扁。这份成绩送至手中的第一瞬间,居然不是想笑,而是想哭。
转过身,她扬了扬手里的口供文件,对办公室里一众望过来的探员们道:
“鲁伟业招了自己杀死王新秋之事。”
一个乱了阵脚的人,越想挣扎求生,暴露出的弱点越多。
刘嘉明无声振臂,向后仰尽椅子中。
三福用力砸了下拳,“本来以为取证会很艰难,真没想到拿到这么多这么全的证据,居然还能有鲁伟业认罪的口供!”
每个跑断腿、为这案子废寝忘食的探员们,都颇多感慨。
家怡胸口和鼻子一齐发酸,“大家都尽力了。”
PPRB郭sir也熬了好几个大夜,接下来还要继续熬。
O记近一年都在追踪,接下来还要继续为了清缴全链而继续不日不夜的辛苦。
警署内所有跟案子相关的部门和人员都在尽力,现阶段CID的胜利,是属于警队每一人的。
……
离开警署的时候,O记派了一位师姐两名师兄过来,是专门负责保护证人陈国香的经验丰富好警察。
家怡拉着陈国香坐在B组办公室里,剪掉了陈国香一头长发,又修剪出刘海,使齐刘海和脸侧短发可以遮住其半张脸。
再换上身材与陈国香相仿的一位军装警师姐送过来的从里到外一套衣裳,陈国香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只见过她一两次面的人根本不可能认出她来,就连她家人只怕也要看好几眼才敢相认。
将蛋糕交给陈国香拎,一群人呼啦啦离开警署。
这时候哪怕有媒体拍照,陈国香完美混在他们之间,也难以分辨其身份了。
这天晚上,家怡喝大了,站在凳子上唱歌:
“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所有人仰起头看她,眼中映着星子,映着明月。
酒酣肉足,易家栋关灯,方镇岳点燃蛋糕上的蜡烛,在场所有人一齐吹灭蜡烛,一齐欢呼。
大口分食蛋糕,仿佛在发泄过去的辛苦和对鲁伟业这些度贩的愤怒,奶油甜腻、蛋糕松软、水果多汁鲜美,口中味越美,心绪便越畅快。
在这间还未重新开张的冰室里,大家不是严谨的警察,不是行走在刀尖上的探员,都只是喝点酒会面红耳赤、会变得更兴奋或更沉默的普通人。
笑时一脸笑纹,大叫时毫无形象。
这天大家离开时,迷迷糊糊的刘嘉明甚至丢了一只鞋在易记,坐上开走的出租车后,扒开车窗含糊的大喊“鞋!鞋!”,大家也不知道他乱叫什么,直到整理残局时陈国香在一张椅子脚下发现被压着的一只鞋,才恍然原来刘嘉明不是在乱叫,是在深情呼唤自己的皮鞋啊。
“你不用忙的,坐在椅子边休息下就好。”家怡笑着劝陈国香坐坐。
“以后我也要在这里工作,这些工作提前熟悉起来更好。”陈国香满不在乎地傻笑,挑最油腻的盘子收,捡最累的活干。
易家栋只得一边尴尬地笑,一边从陈国香手里抢着搬桌挪椅。
陈国香举着比她重好多的桌子,健步如飞,还要回头朝易家栋笑着说:
“你看,我搬起来很轻松的!”
易家栋无奈地笑,仍是接过她手里的桌子。
待易记被打理干净后,易家栋安排着先带陈国香和师姐回家里书房打几天地铺,等易记整理好了,再住到易记后厨边上重现装修出的小屋。
O记两名男警官悄悄在远处盯梢保护,并不与一队人走在一处。易家怡则牵着陈国香的手,一边与师姐聊天一边跟家人往家里赶。
夜色迷人,报业们查收过新印的内容,如郭sir所愿,头条或副版上刊登着事件进度。
坏人们遍处鼠窜,而警署仍有许多警察在通宵达旦,策定着将恶人捉捕殆尽的计划。
陈国香穿上家如妹妹的旧睡衣,刷牙洗脸将自己打理的又香又干净,钻进被窝时眼睛仍睁得很大。
易家怡帮她们关灯时,笑称明早会有非常丰盛的早餐等着大家,好好睡觉,期待一下吧。
四周一旦变黑暗,感官反而更敏锐。
被子上清新的味道,身下褥子的柔软,被窝的温暖,身边女警察平稳的呼吸……一切都被放大。
两天时间,她被从泥潭中拽上岸,拥有了这样一个安眠之所。
香气入梦,梦中她双手揪紧棉被,师姐轻轻拍抚她肩膀安抚,仍不松手,仿佛落水人抱紧浮木。
直到梦里她游过大洋,爬上温暖又柔软的沙滩,才总算松开泛白的手指,渐渐安眠。
……
……
同样的夜晚,徐少威在自己家前两站便下了叮当车。
甩了甩头发,甩去酒后的倦懒,他隐没在树影中,夜跑般一路小跑回家。
待穿过绿化不错的小区,他放缓步速,漫步绕过几栋楼。
在快到自己家楼下时,他忽然驻足,双目如鹰般盯住楼侧暗影。
黑暗静默几息,吐出两道身影。
那两人显然也瞧见了徐少威,一前一后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