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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谁是影帝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2914 2024-08-03 07:45:27

皇帝轻飘飘一句话, 便有一口硕大的锅从天而降。

下了朝赵泽瑾走得飞快,赵泽瑜刚想追便没了影,孤零零地戳在那里, 显得格外有些可怜。

“殿下。”

赵泽瑜转过身来, 原来是工部尚书吴之章, 赵泽瑜脸色有些暗淡, 还是撑起精神道:“吴大人。”

吴之章怎么说也在官场沉浮多年,今日朝上这一场冲突多少也看得出一些端倪, 也看得出赵泽瑜此刻心中有些伤心。

可皇家的事自然也不是他该置喙的, 纵然赵泽瑜不过十四, 也不会愿意自己被臣子看出来难堪。

故而吴之章公事公办地道:“殿下,不知今日是否有空闲共同去和宁街查看?”

赵泽瑜有些犹豫地望了下赵泽瑾消失的地方,思索再三还是道:“吴大人,我今日有些私事, 不知可否明日再去?”

吴之章早和无数难缠的达官贵人们打过交道,赵泽瑜这语气算得上十分有礼数。更何况从勘定地貌、划定沟渠、选定用料、计算位置、算定工期等一系列事宜到上报朝廷、批下银两再到实际动工、再行勘定, 起码要半年之期,现在水势早已退去,这一二日也不算什么。

他十分善解人意:“既然殿下有事要忙,臣先告退, 明日呈上一份粗略的估算给殿下审阅。”

赵泽瑜忽地叫住了他:“吴大人。”吴之章转过身来, 却见赵泽瑜沉默了半响, 才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我看父皇的意思……大抵并不想大兴土木。”

言外之意, 工部做这个差事不仅没有半分油水,在后期还可能面临国库不给拨款倒赔钱的问题,若是因此导致工事有问题还可能白白被皇帝训斥。

赵泽瑜有些难为情:“虽然我知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大言不惭,但我还是想请吴大人能够尽量将工事建得周全一些。”他又连忙道:“不过若是有什么钱款方面的困难, 我会尽力补上的。”

少年的眼中太过赤诚,吴之章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自从入官场以来,人人脸上都带着无数层精致的面具,往来俱是暗潮汹涌,恨不得将脑瓜子分成八百瓣思索对方的动机意图。

而对吴之章来说,他看似朝廷三品大员,却得记着这个五品官是哪个侯爷的孙子、那个侍郎是哪个大人的党羽,身陷上层汹涌,整日唯唯诺诺的,也不比苦苦挣扎的七品芝麻官好上多少。

若非皇帝不喜修缮工事,工部捞不着油水,各位大人家的纨绔看不上眼,吴之章恐怕对自己的下属都得当祖宗伺候。

有多少年没见过这种清澈到一眼可以望见底的眼眸了?吴之章可以清晰地看出赵泽瑜对皇帝这命令的无奈、对终归和宁街不能一步修缮到位的愧疚,还有因为自觉提出了一个不合理请求的羞惭。

有那么一瞬间,吴之章感觉自己好像又记起了年少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三两好友把酒言欢踌躇满志的少年意气,可也只是一瞬罢了。

他看看四周,还是恭敬道:“殿下,臣分内之事必定做到,只是这钱款……”

吴之章略微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泽瑜便走了。

他知道赵泽瑜虽然热忱却并不天真,必有自己的手腕,否则也不能做到让皇帝同意重修和宁街,无论皇帝是否是出于警告秦王的目的。

所以赵泽瑜也必然能看出他的意思:这修缮公银,赵泽瑜无能为力也不能私自添加。

须臾间,这打点钱便也只剩了赵泽瑜一人,无所适从地发了会儿愣却又如梦初醒地匆匆离去了。

太庙,不知是否是皇帝下旨,赵泽瑜一路进去都没有人拦。

赵泽瑾一身华贵的朝服,却硬挺挺地跪在那里,只给所有人一个默然无语的背影。

赵泽瑜站在门口怯生生地道:“皇长兄。”

赵泽瑾闭目道:“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赵泽瑜耳中传来另一句逼音成线的话:“四周有人。”

以赵泽瑜的耳力,自然也察觉出来了,这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好像他一直没告诉他哥他耳力有异的事。小时候是不敢,生怕兄长对他心生芥蒂,大了就忘了这回事了。

这念头转瞬即逝,赵泽瑜貌似被赵泽瑾话中的冷淡刺得哆嗦了一下,退后半步,又挪了回来:“皇长兄,我……我来……”

他这边编不出来,赵泽瑾便接上道:“来看我如何陛下惩罚,来向我炫耀你如何投机取巧、奉迎谄媚将这差事揽在自己头上吗?”

赵泽瑜抽了抽嘴角,瞧着眼前的地面心一横跪了下去,膝盖与地面“砰”的一声,听着都牙酸。

与此同时,一声咆哮从耳中直灌他脑仁:“小兔崽子谁让你跪得这么实?”

赵泽瑜:“……”

谁让哥你演得那么真,我这不是怕露馅吗?

他眉目间无比哀痛,拉着赵泽瑾的袖子:“皇长兄,你莫要这般说,我……我没有,我也不知为何父皇会将这差事交给我。”

他那哀痛的神情十分真切,毕竟膝盖那儿的确蛮疼的。

赵泽瑾心知赵泽瑜的确现在有些不解,继续调动内力逼音成线道:“此事你当日对陛下提出时他大抵便想如此做了,否则他大可那时便交由你处理,不必非要等你我二人上朝来这一出戏。”

“赵泽恒被软禁,陛下嫌这朝堂之上太过清净,想要另扶一派。”

赵泽瑾瞥了一眼睁大了眼睛的赵泽瑜,没把他认为更准确的猜测说出口:皇帝不甘不愿地留下小瑜,不能杀却当然不愿小瑜好过,怕是要东施效颦、画虎类犬,来一出上一世小瑜做过的事。只不过这一次皇帝认为他与小瑜毫无记忆,自然任他的离间之计摆弄。

纵然小瑜已然对陛下很了解了,赵泽瑾还是不愿让小瑜彻底明白皇帝针对他的险恶用心,他也的确无法对小瑜解释为何皇帝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有这般大的恶意。

赵泽瑜的确是才明白皇帝想要制衡的心思,差点没脱口而出:他有病吧?每日不想着如何励精图治、开疆拓土倒有闲心折腾这点事。

寻思一番,赵泽瑜觉着好像自古以来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也确实没几个脑子没病的,一时间甚至有点担忧:要不他哥还是别往这个位置上使劲了吧,万一给染上点什么脑子方面的痼疾可怎么办。

赵泽瑾也不知自家弟弟是不是头一日晚上没睡好,这怎么听着听着还能神游太虚,只得一声长叹:“你既如此说,那么你便与我解释一番为何父皇会说你的意见是和宁街重修从简?”

总算被扯回了魂,赵泽瑜好歹还记得自己的戏折子,连连摇头:“兄长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父皇为何会这般说?皇长兄你也知道的,就是那日在府中我同父皇提过,皇嫂也在场的,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父皇。”

说到最后,他嗓音中都带了几分颤抖与哭腔,赵泽瑾余光瞧见赵泽瑾掐着自己腿的手和因为疼而龇牙咧嘴的脸,实在是不打算让赵泽瑜再耗下去,便脸了神色淡淡道:“小瑜,我知由于之前父皇想要让你去北燕,你可能心生芥蒂,但你要知道父皇他一举一动关系整个大启,有时不得不做一些牺牲,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看着赵泽瑜,谆谆教导:“所以小瑜,你不要将事情全推到父皇身上,你若是没有说过这些话,父皇是何等身份,怎会无缘无故歪曲你的意思?”

“我教导过你大丈夫立于世间当堂堂正正,可你先是为着揽功枉顾和宁街百姓性命,现在又推卸责任不肯承认自己做过此事。”

赵泽瑾似是十分痛心,闭上了眼睛长吸一口气:“我言尽于此,呢恢复好好思过罢,既然差事交到了你的手中,希望你能够履行自己的职责。”

赵泽瑜耳中紧接着传来赵泽瑾的交待:“你不必担心我,陛下不会真的罚我在此跪上多久,你先行回府,之后哥去找你。”

赵泽瑜暗自用内力憋了下,他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通红,眼中是越来越多的不可思议与受伤,不堪受辱地转头跑出了宗庙。

于是当日京城中无数人看到了安王一路哭着回到了府邸,纷纷猜测是相思成疾,京城中话本一夜之间又多了许多思路,留下了许多版大启安王与南祁淮王那两国分离、有情人不得相见的凄美的爱情故事。

至于赵泽瑜听说后风度尽失、气得在王府里将所有版本的感天动地爱情话本都撕了一遍,那便是后话了。

而赵泽瑾在跪了两个时辰直到午后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赵泽瑾并未回头,只沉默不语。

皇帝心中有生出了一点火气,但想想暗影通传的赵泽瑾与赵泽瑜的交谈,又按捺住了,走到赵泽瑾旁边:“不过是罚你这个倔脾气和你出言不逊,现在连朕这个父皇都不理睬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在私下,皇帝离开了龙椅语气道也显得温和了一些,虽然说得是有些责备的话,可语气却并不生气,甚至有些纵容的意思。

赵泽瑾当然听出了其中差别,他向来是个守礼之人,此刻皇帝先给了他面子,他也不好冷脸,神色有些别扭,还是道:“儿臣不敢。”

“罢了,朕也不同你计较了。多大的人了,在朝堂之上还冒冒失失的,哪里有一国皇长子的风度?你这个性子是要改改的,朕也是为了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我这演技不颁发个奥斯卡说不过去吧

作者君:可你被你哥男配碾压了啊

泽瑾:谁说的,我家小瑜最棒了

作者君:弟控使人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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