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执被押过来时, “赵泽瑜”远远地便听到了这畜生放的一系列厥词:“我乃是长公主之子,盛昌将军,你们怎敢如此折辱我?待我回朝后定要让尔等知道深浅。”
“赵泽瑜”虽然现在颇有西子捧心的神韵, 但想了想觉得这人既然都这么说了, 那么不招呼一下他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这位的深浅。
是以待到两名踏雪骑将他带到“赵泽瑜”面前, 一脚将他踢得跪下时, “赵泽瑜”顺道给他加了个菜——将此人的脑袋踩在地上让他知道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陈忠执便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赵泽瑜,你敢这般对我?你不过是一个宫女生下的卑贱东西, 皇帝舅舅都厌弃你戒备你。你这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屠夫, 冷心冷血的怪物, 你敢动我,我娘和皇帝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在场之人恨不得自己少带了一双耳朵,一来不愿掺和进皇家之事,二来这言语也实在恶毒, 听了没的叫人几欲作呕。
赵泽瑜:“……”
说实话他对这货的脑子有些预料,但没想到这人脑子突出得这么离谱。不过也是, 自古以来投敌叛国者有之,但能投得这么没有水准的可能也就这么独一份了。
“赵泽瑜”低低地笑了一声,将脚从陈忠执的脑袋上拿了下来,陈忠执以为他怕了, 正一脸得意地打算继续口下无德, 便感觉到脖颈一凉。
“赵泽瑜”随手抽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慢条斯理地道:“你前面说的都对, 我是出身卑贱,父皇是视我不过如一把妖刀,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别忘了,再如何, 我也是这大启的皇子,亲王,是父皇的儿子。你信不信,我便是回去提刀直接杀了你的母亲,父皇也不会当真对我如何?”
他手下轻轻一动,那刀便在陈忠执的脖子上开了条浅浅的口子,血液慢慢地流了下来,陈忠执感受着那黏糊糊的感觉不禁抖了一下,却紧紧地闭嘴不说话。
“很好,我就喜欢这样有骨气的,像那种几刀就受不住的玩着也不尽兴,盛昌将军这般的人物,应当能多坚持一会儿,让我尽兴一番吧。”
眼见刀锋逼近,陈忠执终于忍不住:“你要做什么?”
“赵泽瑜”饶有兴味:“盛昌将军应当听说过‘凌迟’,本帅对此十分感兴趣,只是有些手生,上一个不过划了五百刀那人就死了,不知这一回若是用盛昌将军练手,这样的皇亲国戚,生来就凌驾于无数人的性命之上的好材料,应当能让我技艺大进吧。”
赵泽瑜嘴角抽了下,感觉自己审讯的方式当真是几百年如一日,不过好用就行。
陈忠执显然不想死在这儿,慌张无比:“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交代你如何投敌叛国同北原里应外合的。”
“你这是污蔑,我没有背叛大启!”
“赵泽瑜”牙关紧咬,拧着陈忠执的头让他看这满地尸首:“你没有背叛大启?那么为何阿若那能带领两万北原人在连元城从天而降,而默苏城到现在都未有讯音?你看看这满地将士,你怎敢踏着这几千白骨说你没有背叛大启?默苏城中八千定北军生死不明,你也敢说你没有背叛?”
陈忠执毫不服气道:“我那是用计将阿若那他们骗入城中,介时只要关闭城门,她就是瓮中之鳖。我还要问问你呢,那八千人根本不听我这个主将调派,不然我何至于出此下策?我可看见了,你方才就是故意放走阿若那的,该做出一个解释的是你吧。”
“赵泽瑜”眼中似有鬼火:“你将那八千士兵都杀了?”
陈忠执大惊:“你不要胡说,我不过是下了些蒙汗药罢了,可没杀他们,你不要栽赃我。”
“与虎谋皮的蠢货。”“赵泽瑜”手下刀柄一转,陈忠执的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暴突,根本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死在了他的刀下。
可惜,他不知道,“赵泽瑜”和暗影办事之时,刀下从来不留活人。
秦老将军示意手下的兵将陈忠执的尸体收敛了,毕竟是长公主的儿子,还是要给送回去的,随后他道:“陈忠执所说应当是真的。”
“赵泽瑜”颔首:“他没那个胆子撒谎,他放阿若那入境,想趁我们应对不足同她激战落入下风时带领那三千人杀出来抢功,届时将阿若那杀死又歼灭两万人,他足可以凭着这个向父皇邀功,分走我手上的兵权。”
“那元帅你觉得默苏城八千人还能幸存吗?”
“赵泽瑜”长舒了一口气:“幸亏这蠢货还没有杀人的胆子,如若只是蒙汗药,城门又闭锁了的话,我留的那两个副将应当能够很快化解。但无人守城,北原军又集中兵力攻城的话,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正在他们打算前往默苏城之时,有一小兵带着一个浑身鲜血的斥候:“元帅,默苏城来报。”
默苏城的士兵毕竟身体强健,有两千左右的人不曾被药倒,被副将带领着先行去保护那些人事不知的同袍还有控制城门守卫。
当时阿若那入城后着急赶路,便也没有特意去兵营招惹他们,只留下了五千人解决他们,自己则带着剩下两万人直奔连元城、厢还镇。
而她没想到的是,没有主将指挥的定北军依旧悍勇,两千人打得不剩五百,北原军也没能夺得默苏城的控制权,这时剩下六千的人却要醒了,他们也只得向外突围。
“元帅,现在城门已破,六千人正在死守,请元帅速速派兵支援。”
后面的事赵泽瑜看得便不是那么清楚了,好像有力量要将他拖出一样,他只记得漫天的血肉横飞,这一场仗最后的决战处在默苏,双方死伤都很惨烈,但还是没能留得下阿若那来。
他头重脚轻地被扔了出来,这回却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一睁开眼便被面前的大脸吓到了。
他急忙退,啊不,往后飘了一步,沉默了。
这张大脸,怎么说呢,长得还挺好看的,是他自己,看起来差不多三十来岁的自己。
这位“赵泽瑜”手中刀刃向前一送,赵泽瑜连忙向一边闪去,刀穿过了他的身体一点感觉也没有,却听到了一声刀枪入肉的声响。
他转过头去,愣在了当场,他对面的竟然是阿若那。
很快他也知道为何他这一次没有进入到“赵泽瑜”的身体中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又被一股极强的吸力转了出去,只隐约看见了“赵泽瑜”的口型,说得应当是:“你我本该惺惺相惜,奈何各有立场,一路走好。”
阿若那走没走好赵泽瑜不知道,反正他是像被一阵狂风吹过似的,猛地一个激灵脑袋撞到墙壁,醒了。
他心脏砰砰乱跳,眼冒金星,大口喘气,眼前一片黑雾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梦做得是越来越投入了,赵泽瑜身上被汗浸湿了,湿哒哒的难受极了,手缺哆哆嗦嗦的半天才把被子掀开,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都快赶上梦里受伤的时候了。
勉强把自己挪到地上,灌了几口凉水心跳才慢慢平复,赵泽瑜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似乎没有上一次那么难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太大的事抑或是他开始适应了。
可这次梦到的内容实在是让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简直是惨绝人寰的地步。
他说为何那位北燕高手为何天天盯着他比盯自己老婆还上心呢,看来要不是他哥给他安排那六个高手,他这小命早就不知道丢了多少次了。
这可是生死大仇啊,要他是阿若那,也得琢磨着把赵泽瑜这人先弄死。
也难怪他哥当时那么大反应,估摸着他哥那么聪明,早就看出什么来了。
一想起当时的豪言壮语,赵泽瑜尴尬得想一头撞死。还什么打入北燕虚与委蛇,赵泽瑜觉得倘若有那个把阿若那弄到大启的机会,是定然要先下手为强的。
无关什么个人憎恶,只关乎立场。
毕竟只有同类才能嗅到同类的诡谲与莫测,他们都出身高贵又卑贱,遭受过最无情的虐待,也早就磨灭了心中一些多余的东西。
不同的是他拥有兄长,所以他愿意为此收敛自己的指爪,只为了等着有一日兄长能够擎起这片天。到那时他将卸下一切负担,逍遥自在,再不必受过往所有苦厄侵扰。
可是阿若那没有,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赵泽瑜才更欣赏也更忌惮她。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梦里的那个自己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除了一点:她在奋力求生,可是那个自己求的是一死。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做太多事了,所以赵泽瑜选择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当然,赵泽瑜觉得按照现在的情形,更有可能的是对方不会给自己一丝机会,不由得唏嘘起来:看看,梦里还能势均力敌,这现在人家都当上女君叱咤风云正试图南下一统呢,自己还在这儿玩过家家。人比人,真比不了啊。
乘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家殿下一脸惆怅地坐在那儿参禅,那失魂落魄的活像个被仙女抛弃的凡夫俗子,不由得伸手晃了晃:“殿下,您没事吧。”
赵泽瑜幽幽地道:“我发现一个事情,十万火急。”
乘风立刻紧张了起来,心中迅速盘算着是皇帝又找殿下麻烦了还是秦王那边出什么事了。
就听赵泽瑜假哭道:“我真的好废啊。”
乘风一颗心落回胸腔差点跑岔道,顺嘴道:“您不一直这样吗?”
到很久以后众人仍不知道那初夏的某一天中安王府的惨叫声是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作者,你出来,我咋觉得你给阿若那安排的才是大女主剧本,说好的我是大男主呢?
作者菌:emmmm,不冲突啊,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还挺萌的,等后面你想萌都没机会了,还是好好珍惜这几章吧
小瑜: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要威风凛凛,可爱和妖孽想比不值一提你懂吗?
作者菌:妖孽不是已经给大瑜了吗,你俩不是一样吗?或者说我可以临时给你加一个妖娆的属性?就差一个字也差不多
小瑜:哥!有混蛋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