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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燕燕(3)

无绝 岳千月 2854 2024-07-29 10:55:31

许久的静默之后。

关无绝忽然“呵”地笑了一声,他散淡地往墙边一倚,望着云婵娟道:“……小姐。离了总教之后,您可快长点儿心吧。”

“要不然……往后的日子里,教主不被您气死,也得被您累死了。”

云婵娟愣愣地仰起脏兮兮的脸,又低下头。

护法挥了挥:“行了,出去都出去。反正你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用,不如叫教主清静些。”

他不由分说把在场的人都往外赶,温枫叹了口气,把失魂落魄的小姐搀了出去。

关木衍和关无绝擦肩而过时压低了声音道:“小子,你如今能受的住多少,自己最好心里有点儿数。”

关无绝敷衍地点了点头,上把这老头往外一推,合拢了门。

这帮人一走,尤其是云婵娟一走,寝殿里果然就安静了下来。

关无绝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药性还差一点没有彻底溶进血里,不过凑合着用已经足够了。

护法转身撩起了床头的幔子,在床沿坐下,动作轻柔地将仍昏迷不醒的云长流扶入自己怀里。

随后他挽起袖子,从怀摸出一把小刀,神色淡然地轻轻挑破了自己小臂处皮肉下的血脉。

……直接割腕倒是简单,只是太容易被发现,还是臂肘处比较好瞒。

殷红很快开始流淌。

关无绝低头含了一小口自己的血,唇贴唇地对上教主的口。

他一面试探性地用舌撬开牙关,将那点鲜血送入云长流口,一面不轻不重地为教主按揉着咽喉。

许久,云长流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终于将那口血咽下去了。

关无绝松了口气。万幸,还能吞咽便好……

护法又这么给云长流喂了几口血,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出心里有微妙的满足感升腾起来。

关无绝口含着腥甜的味道,神思却已恍然。

这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啊……

自己有多少年,没为教主放过血了?

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只有他还是教主独一无二的药。

于他而言……人间幸事,不过如此。

若说有谁这辈子最大的期愿,就是给另一个人做取血解毒的药人,听起来总觉得下贱得很。

可护法觉得自己大约真是疯魔了,怎么偏就这么欢喜,不过给教主放点血,就忍不住浑身发热。

——要命。说的不妥些,这简直和那瘾君子在多年之后又吸上了大烟似的。

关无绝摇头笑自己。然而就在他正欲继续的时候,却见云长流眼睫一颤,皱眉侧头,竟似是要醒转。

关无绝给吓了一大跳,急忙将云长流扶稳了,“教主?”

他才喂了那么几口的血,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按理来说教主本不该这么快就苏醒的……

这可完了蛋了!

被发现不对劲可怎么办!?

这时候四方护法可叫一个当立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伸将柜子边上的药汤捧了过来,仍是自己先含在嘴里,果断地低头给云长流渡了几口。

这药味苦而浓,一下子就能把人口的血腥味遮掩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点穴止血再把衣袖整好。幸而他穿的红衣,渗出些血迹也看不出什么的。

可关无绝却还不放心,把心一横,捧起教主的脸就贴着那薄唇深吻下去,用舌快速地将教主的口壁与唇齿都给搅弄舔舐了一遍。

很快,他感觉到云长流挣动了一下,发出不适的哼声抬推他。

关无绝僵硬了一瞬,却没理会,一把将教主的腕摁在床上继续强吻。

“……”

云长流反抗的动作渐渐小了下去。

竟是一副任君施为的样子。

直到把残存的最后一点血味也舔的荡然无存,以下犯上的四方护法才放开教主直起身来……顺势就默默在床边跪下了。

这时云长流果然已经醒了,正意识朦胧地微睁着眼看他,低声含混不清道:“你……做什么呢……”

“……属下……”

关无绝清咳了一声,掩饰着心虚,勾唇露出个好看的微笑,“嗯……教主您怎么又毒发了?属下一时心痛如绞,情难自禁就……”

云长流:“……”

“哎呀,您看当初无绝受伤昏迷的时候,您不也偷亲我么!您当无绝不知道?”

云长流:“……”

“说来您这么这么快就醒了,无绝还没亲够呢。”

云长流:“……”

云教主伸碰了碰自己的唇,淡淡地望着红袍护法道,“没亲够?护法可以再来。”

关无绝立刻道:“不了不了,属下不敢……”

云长流如今是连和他生气都懒得,扬扬指示意护法从地上起来。

关无绝顺从地起身,又关切道:“无绝不闹您了。教主,您觉得怎么样?可疼的轻些么?”

教主躺在床上,自然未曾看见……护法面上不显,却无声地用脚将床边的柜子勾过来一点,悄然遮住了地上不小心落下的那几滴血迹。

“不碍事了,这回似乎好的快。”

云长流说罢,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伸一只过去,“方才我又做了恶梦……醒了便记不清,只记得你满身的血,要同我诀别。”

关无绝胸腔一阵酸涩,忙用力握了握教主的。云长流声音还很虚弱,有些恍惚地继续道:“……奇怪的很,我那时竟知晓自己是在梦,却仍觉得……再不醒来,你便真的要走了似的。”

“您别乱想了,”关无绝低笑了笑,就要扶他躺好,“不是说么,梦都是反着呢。”

云长流摇了摇头,反倒坐直起来,问道,“婵娟还在养心殿么?”

“您问小姐啊,”关无绝睁眼说瞎话,“不在,回去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叫那傻小姐开窍一点,万一教主见了妹妹哭嗒嗒的一个心软,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了!

结果下一刻门就被砰砰地拍响。

云婵娟急切的声音传来:“长流哥哥,长流哥哥!你是醒了吗?”

“……”

教主与护法同时陷入沉默。

半晌,云长流转头对门外道:“进……”

关无绝忽然拔高了声音:“小姐,教主让你滚出去!”

云长流“啧”地一声,不悦又无奈地瞪着护法,“……你这人。”

他如今根本没气力大声说话,关无绝这一下把他的声音遮的严严实实。

门外那声音抽噎两声就消停了。

云婵娟居然真的默默走了。

云长流一怔,将护法上下一打量,蹙眉指了指门外,“你……你把她怎么吓唬了?”

关无绝心说我不仅把她吓唬了还把她骨头都打折了,不过这事他自然不敢跟教主说,只是眨了眨眼道:“呵,教主又只心疼小姐,怎么不多怜惜怜惜眼前人?”

云长流就发现今儿护法的心情似乎莫名地很好,这么放肆的话,他哪怕是玩笑很少说的。教主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本座都任你压在床上亲了,还不够怜惜?”

两人又笑闹了几句。关无绝忽然问道:“教主,我方才隐约听小姐说她要去分舵,您这是?”

云长流神色一寒,“本座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趁着还能动弹的时候对潇湘宫动。”

阴鬼乃烛阴教最强的力量,而专门针对阴鬼的“猎雁”如若不除,终究是烛阴教的一个隐患。

关无绝立刻听明白了,“所以您要把小姐赶出去,不愿叫她夹在两头为难伤心?”

“恕无绝直言,赶去分舵也是不成的。小姐这般幼稚恋家,到了分舵一打听您和林晚霞的消息,岂不是很快就知道了?到时候她赶回来,更麻烦。”

“不,”没料想云长流却摇头道,“不是去分舵。”

关无绝刚露出询问的目光,就听云长流道:“你上次说的引蛇出洞计策甚好,本座听你的。”

他说的计策?关无绝想了两个呼吸才想起来似乎真有那么回事儿。

他曾随口同教主提议过,设个必死之局,把云婵娟扔进去当饵,逼林晚霞将猎雁尽数派出,再一网打尽。

关无绝就笑了起来。他是了解云长流的,教主再怎样对婵娟小姐失望心冷,也做不出利用妹妹来打击她母亲的势力这种事儿来,“您今儿心情怎么这么好?不是刚毒发过么,还有精神这么开玩笑?”

“要除猎雁为护法报仇,自然心里高兴。”云长流果然没有否认,而是伸轻抚了一下关无绝的长发,柔声道,“本座的护法想在哪一日见血?”

关无绝道:“无绝听教主的。”

云长流道:“既如此,那便后日罢。”

“后日,坠日谷。”

……

烟云宫内一片狼藉。桌案翻倒,地上尽是被砸碎了的盘碗瓶盏的碎片,云孤雁双目布满血丝,活像一头失控发狂的野兽般喘息不定。

“流儿,流儿……这孩子当真是太过心慈!成内力,成内力——多么傻啊!!”

“他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从小到大,一而再再而,不过是为了个药人……!”

狂暴的气劲如千万把利剑在虚空切割,咆哮声在烟云宫内响彻。云孤雁怒吼着,披头散发地站在一堆碎片间。

云长流毒发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烟云宫,关木衍将实情和盘托出,直叫他痛彻心扉。

从此,逢春生侵入云长流全身经络;从此,纵他拥有称霸江湖的内力,却再也不能为爱子缓解半分痛楚……

一袭素净的白衣缓缓走近。温环的脸颊被老教主泄出的气劲划开一道血口,脚步却没有半点停顿。

老教主看了温环一眼,缓缓将外泄的内力收拢。

温环走到云孤雁身边,半蹲下来,用双将云孤雁脚旁的碎片都推到一边,温声道:“老教主。温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孤雁道:“讲。”

最后一枚碎片被温环捡了起来,却停在半空。温环静静凝视着那枚碎片刺人的棱角,叹息般开口:

“当年……蓝夫人毒之后,您为了替夫人压制逢春生,几乎就要耗尽内力而殒命。那时任温环如何劝,您却一句也不肯听……”

“流儿是您的孩子……”

“他只是走上了同他父亲一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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