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儿慢点儿, 顾爷书多。”周西东和潘超一人抬着顾仇课桌的一边,把桌子往第四组搬。
又是一个月的月初,到了一三组、二四组座位对调的日子。
教室里被说话声、桌椅碰撞声充斥着, 闹闹哄哄的。
顾仇和习忧进来的时候, 周西东和潘超已经把顾仇的桌椅搬完了, 正在帮忙搬习忧的桌子。
顾仇侧头看了一眼习忧, 说:“我觉得他俩怎么有当王母娘娘的潜质。”
习忧没听懂:“怎么说?”
顾仇:“画银河分开牛郎织女啊。”
习忧点点头, 若有所思地说:“我们顾爷什么时候位列仙班从灰姑娘变成织女了?”
“……”
顾仇有段时间没听他嘴欠了, 反应了一会儿才抬手去勒他脖子:“平时也不见你跟谁这么说话啊,你这张嘴光用来怼我了是吧?”
习忧被勒得上身往下弓, 又因顾仇胳膊压他压得有点狠, 习忧笑声里带着点喘,他说:“不光是怼。”
“还有什么?”
顾仇问完, 习忧没答, 只偏头看他, 目光从他眼睛往下挪着,最后停在他嘴唇上。
答案瞬间了然。
昨天两人在健身房里抵墙接吻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 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顾仇耳根一热,手一撒, 下意识想踹人, 半道收了脚,手肘往习忧腰窝上一杵,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他妈闷骚。”
顾仇对习忧的这一袭击, 被刚放稳桌子正好看过来的潘超逮了个正着。
他吼:“干吗呢顾仇?!你又欺负我习哥!”
周西东扭头, 质疑他:“ 超超你看错了吧, 习哥不像被欺负了的样子啊。”
潘超坚定道:“我瞎么我, 顾仇刚才就是打我习哥了!我亲眼看到的。”
周西东不信:“那我还看见习神笑了呢。被打了还笑, 毛病么?”
顾仇已经回去第四组的位置了,习忧往第一组这边走过来,在潘超他们面前停下。
周西东问:“习神,顾爷刚没怎么着你吧?”
习忧说:“没。”
潘超:“……”
周西东说潘超:“看吧,你就是还对我顾爷有偏见。”
“放你的屁!”
潘超看向习忧,刚要说什么,习忧说:“我俩真没事。”
“谢谢你们替我搬了桌子。”习忧说完,看向周西东:“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这是习忧第一次请他帮忙,周西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说“好啊好啊”。
习忧说:“介意换个座么?”
周西东:“……”
周西东:“啊?”
潘超:“……”
潘超:“习哥你说啥?”
习忧说:“我想和顾仇坐一块儿。”
周西东和潘超双双一愣,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困顿。
习忧和顾仇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很玄乎了,现在换个座还要往一块儿凑就更显得令人费解。
这要换成别人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两位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啊。
周西东说:“习哥,我知道你俩现在感情好,但我觉着啊,你俩要长期坐一块儿,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
潘超也说:“赞同。你俩坐一起,那不等于把引线和火柴头放一块儿么,随时能炸。”
“不会。”习忧说。
潘超:“怎么不会?你俩性格摆那儿呢,总有想法不合的时候。”
周西东:“对啊哥,而且你们现在还是室友,在家还能待一起呢,就非得学校也黏着?”
潘超接着又要唱和上,习忧面色无虞地开了口:“我要辅导顾仇学习。”
周西东:“什么?”
潘超:“???”
两人均是一副“哥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样子。
这班上随便一个人都比顾仇更需要接受你的辅导好吧?他一个和你总分只差六分的年级第二还要接受哪门子辅导?!他还要接受辅导这班上还有天理吗?
习忧面向周西东:“不是你说的么?希望他革新下三中的风景线。”
周西东钝钝地点了两下头。
习忧说:“我和他约定好,要帮他达成这个目标。”
周西东:“……”
潘超:“……”
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挑不出什么问题的样子?
习忧看着呆头呆脑的周西东,问:“可以吗换座?”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周西东下意识看了眼潘超,潘超这会儿瞧着似乎也没比他聪明到哪里去,于是周西东再次钝钝地点了下头:“可以,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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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尚处于迷蒙之中,习忧已经把自己的桌椅搬到顾仇边上去了。
顾仇还挺意外的,在他看来,习忧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在人多环境下展现明显亲近性的人,平时话语往来多一些、上下学路上结伴,这些也都还好,但在换座位的时候,有意往一块儿坐,就显得过分亲昵了。
不过习忧这么主动,倒叫顾仇十分受用。
他往旁边的墙面上一靠,侧坐着,脚伸过去,用脚踝碰了碰习忧的小腿。
习忧正在理桌上的书,身形蓦地微顿,偏头朝他看过去。
顾仇朝周西东和潘超的方向抬了下下巴:“刚和他俩说什么了?”
习忧把手上正拿着的一本工具书放进桌肚,才重新看向他:“我说。”
他故意停顿。
顾仇扬了扬眉。
习忧:“我说,希望王母娘娘成人之美,成全我和你。”
“……”
等习忧转回去收拾桌面了,顾仇“靠”了声,低道:“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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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习忧和顾仇坐一块儿了,被同桌抛弃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潘超和周西东就势该坐在一起。然而到了下午,老薛人为干预,不相信这俩凑一块儿课上能安分,顺手一拆,一个插在了第三组,剩下那个留在第一组。
被插在第三组的周西东把桌椅搬好落座后,心情美滋滋地冲向习忧、顾仇的方向,说:“习哥顾爷,你们的友谊会万古长青的,我永远守护你们!”
习忧回了句“谢谢”。
顾仇后背靠上椅子,从兜里摸了块透明包装的海盐小饼干朝周西东丢了过去。
周西东接住,受宠若惊,激动地撕着包装:“爱你,顾爷,比心~”
这话以前周西东没少说,顾仇见怪不怪,但是习忧听着就很不对,脸色不经意间微凛。
周西东是个粗神经的,自然察觉不到。顾仇却莫名觉得自己周围空气都降了三度。
他假意搓了搓手臂:“冻得慌。”
习忧看一眼他。
顾仇说:“空调,能给调个制热么?”
习忧眼神软下去一些,瞧着是升温了。
顾仇又说:“刚二班尹萱走过去,全程斜视,看谁要我说么?
“班上还有位历时五年的暗恋者,我要是你,我得天天低温预警。”
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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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薛是班会课铃还没打就来了,巡查了一圈大家的换座情况后,当场拆散了几桌朋比为奸之辈,诸如周潘二人。
等铃声响起后,这节班会,他主要通知了下大家下周周五、周六两天班级团建的事儿。
三中高一、高二自来就有春游的传统,时间在三四月,具体根据天气来定,通常在天变暖和后。今年冬天长,到了四月,春意才冒了点头。
老薛宣布这事儿的时候,一班的人都亢奋得不行,问去哪儿。
整个年级的团建时间点都是一样的,不然这班上着课那班出去玩儿了,还在学校里的孩子必然身在曹营心在汉,影响状态。但不同班级可以选择去不同地方,由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们定就行,如果班上同学有推荐的合适的地方,也可以考虑。
老薛话还没说几句,一班这群人跟在进行报幕比赛似的叭叭出一堆远的近的景点。
老薛被他们吵得耳根子发麻,划了范围:“不出北都哈。说去草原、沙漠、海边的,我看你们不如说想上天。”
能不上课对于这群校畜来说就是爽的,去哪儿意见自然没那么大,最后只定在了北都的一个叫五剑湖的湿地公园。
这节班会,顾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习忧一侧头,见他好像在想事。
习忧手越线,在顾仇桌上点了下。
顾仇瞥他一眼。
习忧用眼神询问:想什么呢?
顾仇随手抽出来桌上的一沓红色胶装信纸,写上:你去么?
然后朝习忧推过去。
习忧看一眼,回写:你想去?
“……”
还能不能正面回答人的问题了?
顾仇写:是我问你。
习忧这才答:你去我就去。
顾仇看着最后这行文字,提了提嘴角。
见他嘴角有笑,习忧也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片刻后,顾少爷撕下这页纸,坐在座位上慢慢悠悠折了个纸飞机。
“……”
*
出游事宜老薛交给了几个班委来统筹,很多人能不能出去玩还要看家里意见,第二天才能确定完具体人数。
又因为要在外住上一晚,同时还得确定下人员住宿。
老薛的意思是两人一个标间,大家自己找同性同住。
习忧过去报名的时候,帮顾仇也报上了,住宿那块,也是写的他俩一起。
他刚回来坐下,潘超就蹿了过来,一个使力一屁股墩子坐在了周西东的桌子上。
“习哥你是不是被哪路妖魔鬼怪附体了啊?之前这种活动你不是都不参加的吗?”潘超一脸迷惑地发问。
周西东推了推潘超压在自己书上的屁股蛋子,也说:“去年老薛都加入劝说者联盟了,也没见你动心。”
顾仇听着稀奇又不稀奇,手里摆弄着那只折好的纸飞机,饶有其事地觊着习忧:“是么?”
习忧回看他,就听他明知故问地皮了句:“那这回为什么就参加了呢?”
旁边的两位不知情人士巴巴地等着答案,就见习忧往顾仇那边伸手,摁住了顾仇手上的那只纸飞机。
他把纸飞机拿走,一点点地拆开、展平、对角线对折、撕边儿,最后不疾不徐地折出来一只千纸鹤。
潘超他们越发不明所以:“习哥你干啥呢?表演手工?”
习忧捏着千纸鹤的鹤身,放到顾仇跟前,说:“在回答你们的问题。”
潘超:“?”
周西东:“???”
这俩一头雾水。
只有顾仇知道,也只有他看见。
习忧松开指腹后,千纸鹤的鹤身上,是中性笔留下的五个字。
“你去我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