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含住那颗滚动的喉结时,何明德感觉到面前的人整个地僵住了。片刻,那颗喉结又紧张地滚了一下。
好可爱。
何明德虽是冲动行事,却并不觉得不好,反倒从心底透出欢喜。他头一偏,额头抵着池旭尧的脖子,低声笑了,热气都打在了池旭尧的脖颈上,激起一片鸡皮。
池旭尧这才醒过来,几乎是跳着往后一步,捂着脖子,话都说不整齐:“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突然做这种事?”
何明德笑得要死, 看着手掌也挡不住的红后知后觉漫上来。他故作无辜道:“怎么了?我们成婚许久了,亲一下也不行?”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池旭尧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但是青天白日,要他与辉光争论亲吻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孟浪。再看辉光满脸看戏似的,等着他再争论的样子,更是不好意思再讨论,只能恨恨等他一眼。
“外人都说你温柔,却不知道你才最是坏心眼。”
何明德笑得更无辜,“我怎么坏心眼了?是王爷太不像话,夫妻之间亲一口怎么啦?我还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端王红着脸推了一把,转身出门走了。
端王出了门却没走,一把扶着墙,方才强压着的温度立刻涌在身上,涌在脸上。今日方知,自己那些小手段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他心如擂鼓,脸上温度久久不散。不过辉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从前他从不曾这么亲近自己呀。他那神情,分明是与从前不同的。
端王手指按在喉结上,方才太快了,只感觉到软软的一下,就结束了。但是那种感觉真是特别,自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一般,人都软了。越想越后悔,方才愣住了,没有仔细地感受一下……呸,青天白日。
何明德完成今日份调戏,觉得收入匪浅,并觉得近期可以多来一点。下一次干什么?
正在思索,就见端王脸红着,但气势很足地走了回来。见他看,很没气势但又很凶地瞪了他一眼。何明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揪着领子,观察了两下,好像在找下嘴的地方。
何明德又想笑了。
但这回他没笑出来,就被人用双唇堵住了嘴。
嘴唇好软。
何明德也有些说不上话来了。
池旭尧只是含着何明德双唇,嘬了一口,就不知道要如何了,好一会儿,恍惚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画本子,不过是男女的,也不知对不对,舌尖也颤着,舔了何明德一口。
何明德的脑子哄得一下炸开了,之前的这些小儿似的调笑都不复存在了。他一手按住了池旭尧的后脑,张开嘴,舌尖勾住了对方的舌尖。他看着池旭尧一下子瞪大的双眼,闷笑一声,却把手握得更紧,舌尖嘬地更过分了。池旭尧方才知晓,一根舌头竟能做出千百种羞杀人的花样来。
水声咋咋,听在池旭尧耳中就成了雷鸣一般,羞的他只能紧闭着双眼。不知多久,连呼吸都困难起来,被人拉着,坐了下来。才被人放开了那条发热的舌头,转而在下唇、在唇角、在脖子上温柔地亲一亲。
等两人分开,池旭尧才发现自己竟然似小儿一般,叉腿坐在辉光的腿上。他想站起,却又腿软地紧。他只能靠着辉光的肩膀,不去面对这羞人的事实。
池旭尧闭着眼睛,感觉辉光轻轻地顺着他的头发,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慢慢平复下来。然后他感觉辉光侧头亲了一下他的耳朵,笑得蛊惑诱人:“王爷也硬了,王爷帮过我,是不是?今日我也帮一帮王爷?”
太过了!
池旭尧脑子轰一声,腿也不软了,嗫嚅几句,只能匆匆说一句“不必”,逃也似的出了房间去了。
啧。
何明德有些可惜,不过也慢慢地从冲动中平复了心情。今日太过了,唉,本来他只是想跟旭尧平日里的做法似的,撩一下,谁知道他偏又撩回来,一下子就上头了。不过总的来说,对一个人冲动,是好事呀。
好半天,池旭尧还没回来,反倒是水碧带着水玉、滴翠进来了,道:“王爷让奴婢打点行李。”
“啊?”何明德一下子站起来,“就羞地这样?”
水碧一下子回过头,其他两个丫鬟也是一脸吃瓜的促狭。羞成这样?羞成哪样?
水碧慢慢地道:“王爷说今日上朝,领了差事,即日南下巡视水道。侯爷不知吗?”
何明德这才反应过来。
再看几个小姑娘都满脸吃瓜的促狭,呵,我又不是你们王爷,当即摆摆手道:“那把我行李也收拾了。谁再看我安排谁明年成婚啊。”
几个小姑娘立刻把脸转过去了。
倒是端王知道何明德要跟着南下,很是不高兴。这次这可是个苦差事。
现如今六月七月,南方开始不断下雨,上奏的折子一封封送来,再下去只怕横贯大晏的渭河又要决堤。京城之中,二王必将恶斗一场,池旭尧打算出一趟京城避开。二来他也是从不知天下究竟是何等模样,就主动请旨南下,巡视河道,监督驻堤。
皇上同意之后,吩咐让柳瑞小将军带一队兵士护送。与从军之人一道,端王也打算同他们似的,只带着轻便行李,日夜兼程赶到颍州府。
何明德听他说完,笑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就吃不了苦?”
池旭尧迟疑道:“现在颍州府一直降雨,说不准真会决堤,很危险。”
“那我更要跟着了。”
池旭尧再要拒绝,何明德就开始念叨什么“占了便宜就要跑”“是不是负心汉”“唉,花花世界自然比糟糠夫有意思”。听得端王目瞪口呆,争辩不得,只能定下一同南下。
*
即是定下了行程,当下何明德便把京城之中的事情打点清楚,全部交给了绿浮。端王那边也是再三叮嘱了自己的人,办实事,不要卷入太子与大皇子的争斗之中。
过了两三日,事情定下,池旭尧带着圣旨和钦差印,并何明德、柳瑞两人,领着一队五十人的兵士,昼夜兼程南下。
走了五日,换了几次马,天气逐渐潮湿。越往南,雨下的越大,城内处处都是积水,更别提城外乡间小路,走一日下来,人累马疲,浑身都是泥浆。
晚上,一行人歇在驿站,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都在发愁。本来剩下的还有三日的行程,只怕要延迟到五日。
行走在外多有不便,何明德和池旭尧两人擦洗了,腰酸背疼靠在窗户边看雨。何明德给池旭尧脸上擦了药,仔细看了看,疤痕确实一点点减淡,松了口气。
何明德看着雨,也是担心:“来之前我查看了一下,上一次疏通河道还是七八年前,今年的雨这么大,之只怕是要出事。”
是啊。
池旭尧问道:“后世渭河还会决堤吗?”
“还会,不过基本不会再出现大的人员伤亡,就可以堵住。我记得还早些年,没那么多条件的时候,渭河决堤,是将士们用自己的身体堵住的缺口。后来国家花了许多的钱,专门治理河道。”
池旭尧叹口气,“眼下国库空虚啊。”
两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驿站的馆长送来晚餐,两人胡乱吃了几口。临睡前看到老馆长对着大雨点香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求老天爷别下雨了。
到此次日,一行人都披着蓑衣,冒雨赶了两日,与颍州府的知府碰了面。知府把一行人迎进了官府,一行人才能洗了个热水澡,又热热地喝了姜茶,才缓过来。问起今年大雨,知府的应对,四十八岁的知府显得信心十足:“下官早就预备下了,不会决堤。”
池旭尧一一问了,知府也一一答了,全无错漏,果真是准备齐全了。
知府就请池旭尧留在府中休息,等再过十几天,雨就能停了,到那时端王与侯爷还能在颍州府游赏一番。池旭尧拒绝了。
颍州府的府城离渭河河道还有些距离,城里只有一条小的河道,供居民饮用,近几日水位虽然上涨,却不算什么。真正能看出问题的是颍州府的城外乡间,离城里还有一日的距离,那边直靠着渭河主道。没有城墙,全是农田和民宅,那才是一马平川。
池旭尧一行人要去视察的地方是那里。
知府连连劝了好些遍也无用,只能答应着明早与王爷一同前往。
谁知到了第二天,偏偏知府病中,烧的像个火葫芦,池旭尧看他都快喘不上气,还要跟着,就让他留下歇息了。他还是带着原来的一行人要走,走出府衙没多久,柳瑞吩咐五个兵士留在城中,小心隐藏。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数。
知府衙门里那些摆设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是看着都是新的,不像是常用的。与它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府中的藏不了装修。无论是后花园的太湖石,还是新房子用的红木,还有府内偶尔飘过的熏香味,都价值不菲。看来这知府没少收钱,这种人,可不像是未雨绸缪,为民办事的。
若是渭河无事还好,可一旦因为他的疏漏,渭河决堤,死伤无数,知府必被问责。为了保命,这种人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