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裕温泉度假村依山而建,两个人下了车,还需要爬一段山路才能到了售票厅。
等俩人各自换好衣服见面,秦诗枫摘掉墨镜,绕着时鸣啧啧称叹:“时队,每天案子那么多,居然还能保持这么完美的身材,看来还是不忙啊!”
时鸣带好墨镜,笑着说:“秦支,彼此彼此。”
温华的八月简直是度假的天堂,逃离了天河湿热的大蒸炉,时鸣走在精修过山间小径,夹道都是争奇斗艳的花丛,游人几乎没有,很符合时鸣的预期,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乐不思蜀”的感觉。
“是有点意思。”时鸣此刻鼻间喉间感觉都浸润着花香,“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温池啊!”
秦诗枫领着他去鸾凤阁:“有,当然有。等去了鸾凤阁,你泡,我换个池子,总感觉咱俩一起,还是有一丝别扭。”
时鸣笑他:“怎么?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你错了,是怕我坏了你的名声。”秦诗枫得意地冲他挑眉,这个动作还是跟时鸣学的。
两个人绕进一处竹苑,四周的翠竹迎风摇曳,时鸣沉浸在美景里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余光朝苑内一瞥,看到那倚靠在池边的身影,心头顿时被火舌舔舐而过,双眸都灼痛般的生疼。
时鸣立刻拉回即将进门的秦诗枫,闪到了一边。秦诗枫被这突如其来的抓握吓到了,下意识地出声问询:“你干什么?”
竹苑内的人明显也听到了动静,打算起身离开。
时鸣望着秦诗枫茫然的神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感受到心脏挤压胸腔的窒息,以及脑海里一片空白的感觉。
秦诗枫摘下他的墨镜:“你到底怎么了?”
墨镜被她这么一摘,时鸣也回过神想,那天晚上是那个人主动亲的自己,第二天又是对方不告而别,凭什么现在轮到自己在这儿不知所措地尴尬。想到这里,他茅塞顿开冲着秦诗枫笑了笑:“帮我个忙!”
秦诗枫还没反应过来,程之逸已经出了竹苑的门,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偶遇时鸣。目光刚一对上那双黑曜般的双瞳,脸就微微泛起了红。
秦诗枫自然也认出了程之逸,瞬间明白了时鸣刚才反应强烈的原因。她展颜一笑,朝程之逸大方地伸手,刚想喊了一声“程老师”,手顿时被时鸣握回身侧。
秦诗枫还没明白时鸣这是唱的哪出,对方浮夸又拙略的表演开始了:“这不是程老师吗?来度假啊?”
程之逸簇着眉头,显然也没适应时鸣这反常的举动。秦欣也从竹苑走到程之逸身后,为他披上白色的睡袍。
天裕所有的“不速之客”,就这样偶遇到了一起。
时鸣一见秦欣这个举动,新仇旧怨涌上心头,他搭着秦诗的肩膀,尴尬地演说:“我说程老师着急离开天河,省厅的专案,市局的杀人案都抛诸脑后,原来是来这里度假来了,美女在侧,的确是比在天河强得多。”
程之逸的眼神里故意带了些时鸣才能看得懂的委屈,就这一扫,时鸣顿时心软了起来。秦诗枫睁大眼睛,这才明白时鸣正在吃醋,她刚想挣脱开这个人和程之逸正经地打招呼。
时鸣依旧不松手:“小枫也不是陌生人,不过也没上过你的课,那我作为中间人还是介绍一下,秦诗枫,温华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的支队长,也是,也是新交的我女朋友。”
程之逸忽然很想笑,他朝秦诗枫伸手,温和又清朗的声音响起:“在学校就听过你的名字,十分优秀的禁毒高材生,很高兴再见。”
秦诗枫从小就在无数的夸赞里长大,她对这些话早已免疫,可程之逸这几句话却还是让他微微脸红,她收起自己的锋芒,乖巧地去握手:“程老师!”
时鸣不耐烦地打断问:“老师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美女吗?”
秦欣几乎是带着恩赏的意味抬起眼皮看了看时鸣,十分薄面都是赏给“时鸣”这两个字,和程之逸有关联。
“秦欣。”秦欣主动开口,冷漠的眼神让秦诗枫都打了个寒战。
“哦!秦欣,好名字!”时鸣指了指程之逸和她,“是师母?”
秦欣眼神里带着肃杀的寒意直逼时鸣,如果不是程之逸挡在身前,秦欣很确定自己下一秒会让这个人立刻闭嘴。
程之逸笑了笑,并没有理会这句挑衅,他知道他在生气,也由着他发泄情绪,程之逸低头系着浴袍的腰带和秦诗枫说:“秦支队,眼光变差了吧!”
“你!”时鸣顿时败下阵来,他觉得这种拐弯抹角的内涵的确不是自己的长项,对付程之逸,他还是直接一点更适合。
程之逸正在打结,突然之间手腕被人扣握,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拉着离开。
秦欣见状,立马要追上去阻止。秦诗枫却不偏不倚地挡在前面:“诶,这位女士,他们师生叙叙旧而已,您不会真是师母吧!”
秦欣瞪了一眼秦诗枫,对方却冲着自己满是不屑地挑眉。秦欣寒面冷语地挤出俩字:“滚开。”
秦诗枫还从未被人这样教训过,她蹙紧双眉:“你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家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秦诗枫只是擅长气人,却并不擅长骂人,此刻心里也有些屈于下风的不快。
秦欣听到这句话,立刻捏起秦诗枫的下巴,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怒意蓬勃就扑在对方的眼睫上:“你听好了,我没有家人,所以没有礼貌。懂了吗?”说完,几乎用了十二分力道把人甩在一边。
秦诗枫并未招架住突然地袭击,她整个人被甩在一边,脸划在了竹苑外围削尖的篱笆上,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吃痛地惊呼了一声。
秦欣追逐程之逸已经走出几步,听到这一声带着痛楚的叫声,脚步一滞。她都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停下来?比停下来更疯狂的是,她居然回头了。
秦诗枫的伤口并不浅,用右手捂着脸还在缓解痛楚,血从指缝中流了下来,她只是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要下山。秦欣过去拉开她的手:“还想要这张脸,别用手碰!”说完,径直拉着人朝山下走去。
秦诗枫在身后挣扎着:“我自己会走。”她说话的底气略显不足,此刻的逃避只是为自己刚才的莽撞愧疚,至于这张脸,她并不是很在意。
秦欣拉着她一言不发地下山,力道很大,秦诗枫理亏又不想和她动手,只好跟在身后,绝望地想,这一天的美好旅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另一边,时鸣一个路痴拉着程之逸到处乱走,程之逸的手腕都被抓出了红痕,还是笑着跟在这个人身后。
他很想他,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的现在。
“鸣!”程之逸忽然开口轻唤。
时鸣立刻停下了急匆匆地步伐,程之逸在身后温柔地说:“你弄疼我了。”
时鸣这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程之逸却趁这个间隙往外抽手,触到时鸣的手心时忽然轻轻握着:“这样,这样牵。”
时鸣根本受不了这样的程之逸,每次主动靠近的是他,不辞而别失联的是他,再见面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的还是他,他刚想发作。
程之逸先他一步说:“我们都是来放松的,别辜负了美景。你想拉着我的手,就这样,一起啊!”
时鸣却忽然松开了他,苦笑着说:“你算准了我拿你没办法,所以才会变着花样的欺负我。对吗?”
“对,我走之后,你有想我吗?”
时鸣总觉得程之逸一定吃错了药,大概之前住院的时候,用错了药:“你到底……”
“你想我吗?这对我很重要。”程之逸眼神里没了玩味的笑,只剩下渴求答案的执着。
时鸣就在这样的对望里认真地说:“想!”
很想。
程之逸学着他挑了挑眉,笑着说:“那就好。”说完,他越过时鸣独自前行。
时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就这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似乎能感受到这个人心底的哀伤,尽管转瞬即逝。
你想着我就好,程之逸心里凄凉地想着。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被时鸣拉回怀里,横抱起来,熟悉又温暖的怀抱,程之逸居然有些久违和想念。他勾着时鸣的肩膀,放松自己的身子,任由对方“处置”。
清凉的薄荷味夹杂着小径两侧的花香,时鸣泛起了太多不可控的心思。他在程之逸耳畔说:“撩起衣服我看看,小腿的伤好了吗?”
程之逸大方地拉起下摆,之前在时鸣记忆里还在淌血的小腿光滑白洁,竟然连伤痕都没有。他苦笑着说:“那晚到底,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程之逸双臂环紧时鸣的脖颈,凑在他的勾了勾嘴角说:“如果是梦,那现在一定是现实,你要试试吗?”
时鸣标志性地挑着眉,抱着人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
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时鸣进酒店时,前台连看都不敢看,只是低头为两人登记。秦诗枫给自己订的房间在3014,那是一间以玫瑰为主题的房间。
时鸣腾不出手,程之逸拿着房卡开门,屋内玫瑰的香味瞬间将两人包覆其中,程之逸皱了皱眉头,他一闻就知道这些都不是新鲜的玫瑰。
时鸣察觉到了他的微表情,忙问:“怎么了?”
程之逸摇摇头:“没什么。”他从时鸣怀里下来,插入房卡,整间屋子昏暗带着暧昧的流光开始倾泻而下。程之逸的双眼刚逃离屋外刺眼的阳光,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种光线,后颈已经被覆上了温软的唇。
时鸣从背后把人抱回怀里,手已经开始解着程之逸方才没系紧的腰带。怀里的人轻笑着:“现在才上午十点多,你很着急吗?”
时鸣的手指轻轻一勾,丝绸质地的衣袍就这样褪到了半肩,他低头轻啄着对方的颈窝和侧肩,带着欲念的喘息就撩.痒在程之逸的耳际,顿时引得他在时鸣怀里发颤:“你不急吗?”
程之逸的反应就是这样诚实可靠,时鸣都不用多问。他把人转过来,激烈又带着冷意的吻交缠而下。整个人被抵在玄关的墙壁处,紧紧地扣着时鸣的肩膀,昂起头不输丝毫地回应着。
“唔……”程之逸有些缺氧,眼前明暗交错,整个人软着就要倒下。时鸣却扣紧他的腰,替他渡了口气,并不打算放过他。
弯如弦月的脊背点缀着玉珠,就被时鸣捻在手心上下滑动,他终于错开了唇……
程之逸靠着身后冰凉的墙面大口地喘息着,热浪翻叠汇集一处,历遍全身的酥麻让他不再只满足简单的你来我往。
暗红的光划过程之逸高耸的鼻峰,为他水光的双唇涂上猩红的血色。
他太想念这个人了,不比时鸣受得折磨少分毫,每晚都因暗夜衾寒而惊醒,无论加盖多少床被子,还是会觉得冷,彻骨的寒冷。
他要的不是温暖,是火焰,是随时随地可以把他冰封的心燃成温池清水的火焰。
时鸣来了,从他下飞机,他就知道他来了。
六年的孤寂,他把他放在了心底。可当再回天河,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段僭越的感情只到浅尝辄止。
程之逸已经适应了屋内劣质的花香,他甚至喜欢这个房间像火一样红的光线,心底汹涌出无数的热烈,他恨不得把自己就揉碎在时鸣的身体里。
这一刻的满足可以让他忘却一切,那些忽明忽暗的线索,那些即将到来的危机四伏。
时鸣自然不知道程之逸这些心理,他只知道这个人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又会再下一次见面跟小别新婚的恋人般纠缠自己。
逗逗他,又会哄哄他。说喜欢他,也真的会离开他。
想到这里,时鸣的心被人肆意蹂.躏的感觉更甚从前。抱着人辗转到了床边,把人压进怀里,一起跌入属于他们的温池,甚至溅起的“情.欲”沾湿了床上所有殷红的花瓣。
时鸣铁了心不想让他舒服,把这个人每一处都打上自己的烙印。
程之逸已经开始渗着密汗,时鸣和他做这些的时候从来不碰那条底线。但只是简单的亲吻,程之逸也会浑身发软。
时鸣解开他的衣袍,遏着他的腰不满道:“别乱动。”
在时鸣心里,就算他抱着他翻来覆去,就算狂热烧透了理智,可他还是不想做那件事,这是他六年来的心结——
是那个在天台争吵不休的夜晚,是程之逸最后那几句刺耳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