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隔壁的人一听妮娜是自己人,顿时重新精神起来:“什么东西?”
“能帮你们逃出去的图纸,”妮娜双手交握,对雅辛托斯的实力给予无条件的信任,“有陛下带着,你们一定能成功逃离!”
伤员们立马激动,七嘴八舌地问起图纸画的什么,有没有他们能帮忙的,大概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整个儿一个催促雅辛托斯快离开地牢的大合唱。
“……”雅辛托斯揉了下耳朵,心中的无奈更甚,“能说句实话吗,朋友们?我个人其实想留下。”
他做事一向目标明确。
好比之前去冥界,第一次是为了找赫拉克勒斯,第二次是为了见母亲。
这次进牢房也一样。
自始至终,他的根本目的都是从迪西亚的口中套到更多关于尼刻的情报,最好能探听到尼刻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刚刚他误解迪西亚要用刑时,倒是考虑过不舍得让阿卡也一起扮苦肉计,干脆直接冲出去,再另想办法。
但看迪西亚方才的反应,似乎并不急着用刑,那他离开的紧迫性也就没那么强。
说实话,如果不是隔壁的人太惨,他根本考虑都不会考虑现在离开。
妮娜不知他的考量,兀自着急:“您这是为什么呀!迪西亚将军和尼刻大人可不一样,留在地牢多危险啊!”
她咬了下唇,实在没忍住:“难道真像迪西亚将军说的那样,您是精虫上脑,进了牢房居然光想着和身边的跟班玩什么镣铐……”
“他说留,就留。”
出乎意料,打断妮娜话的居然是阿卡。
他环臂斜靠在墙边,也没什么气恼的意思,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述说一句已决定的事实。
妮娜瞪大了眼睛看阿卡,阿卡也没有再补充一两句,澄清或者解释的意思,只是沉静地靠在远处,丝毫没有挪窝的打算。
这有点出乎雅辛托斯的预料,以至于他愣了一下。
在他心里,阿卡应该是最想离开牢房的。毕竟这里狭小封闭,丁点大的空间也意味着他要真想撩闲,阿卡无处可避。
但阿卡不仅没跟着怂恿,还问也不问地直接出声肯定他想留下的话……雅辛托斯看了阿卡几秒,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弧度。
这触动可能来的有点不合时宜,但他仍突然用无比正经的语气对阿卡说了声:“谢谢。”
“?”阿卡微微蹙眉,望过来的眼神像是不清楚他这句没头没脑的感谢是因为什么。
但雅辛托斯已经转过脸去,对妮娜道:“别误会,我身边这位说话一直都这个调调。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想留下也是有考量的。”
“在问到有关尼刻的死时,迪西亚总是避而不谈,我总有种直觉,很可能尼刻没事,迪西亚在人前的张扬只是虚张声势,否则以这位将军爱恐吓人的性格,应该非常乐意分享尼刻是怎么死无葬身之地的细节。”
雅辛托斯耸耸肩:“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位迪西亚将军好像对我挺有执念,我估计他不会就把我关在这儿不管,多半还会来找我谈话。”
“啊……”妮娜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个夫人有说过的,好像是因为对抗波斯的战争吧?将军那时候就觉得您会是雅典的心头大患。刚刚将军跟夫人大发脾气也是因为这个,好像是觉得您这个劲敌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而且居然堕落到进了地牢还想着和男人眉来眼去。”
雅辛托斯:“……”行,只要迪西亚不是暗恋因爱生恨就行。
他有些更深的考量就没说了。
比如不止是想搞清尼刻的问题,他还想知道迪西亚和波塞冬是怎么勾搭上的?
这会和他的预示梦有关系吗?他从冥界门户出来,本来应该是回到斯巴达,却来到了雅典,是不是也跟这有关?
不论哪个问题,似乎都能通过迪西亚顺藤摸瓜。他蹲在这个地牢里,只要悠闲地坐等迪西亚将情报自送上门就行。
隔壁的人们已经很有参与感地再次议论起来,嘴碎得雅辛托斯都忍不住想问他们是不是不痛了:
“这么一说,咱们现在离开好像是不好,那岂不是啥也没探听到就出去了。”
“你有病吧?我们能离开就不错了!”
“你这样贪生怕死,还怎么宣扬民主的精神?反正我决定了,为了尼刻大人,为了我信仰的民主,我愿意留下来。哪怕明天就给我一杯毒酒处死,我都乐意。”
“是的是的,我刚刚还想到,咱们要是逃了,那这位妮娜姑娘还有将军夫人怎么办?留下她们在这里替我们顶死吗?让女人为我们替死?我们还算什么男人?”
“对对,陛下一定是也考虑到了这点。咱们到底还是没有陛下看得远……”
“哐哐哐!”士兵锤门的声音打断了即将掀起的赞美热潮,“好了没?我上锁了!”
妮娜连忙提起水桶,临走前抓紧时间压低声音又丢下几句:“我在夫人身边听将军说过几次尼刻大人的事情,他好像确实藏有顾忌的样子。说不定您猜的是真的,尼刻大人还没死。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打扫,有什么事想问或者想传递,都可以跟我说。”
雅辛托斯想想道:“真要能传信,就帮我跟兄长说一声吧,叫他不必担忧,我心里有数。”
这话说的他挺心虚的,主要是这么跟兄长传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都怀疑兄长会不会收到信后,一怒之下冲了雅典?
……越想越有可能,雅辛托斯忍不住诚恳地补充:“再加一句,记得以大局为重。”
打仗兄长是肯定不会怕打仗的,但能不打尽量还是不打吧,这和平盟约才签不到几个月,他还指着这盟约带动一下各城邦共同发展,防备眼看就要崛起的罗马帝国呢。
妮娜听完信就忙不迭地跑上楼梯去了。留下隔壁的民主人士们,似乎终于回想起身上的伤痛,重新哎呦哎呦地哼成一片。
原本在地牢单独相处的好氛围是彻底没了,雅辛托斯在床边坐下,随手翻看妮娜送来的那些图纸:“这位夫人倒是手腕了得。”
“嗯,”阿卡的心思似乎并不在将军夫人的问题上,他放下手臂,站直身体,黑色的眸子沉沉凝视着雅辛托斯,“你之前……谢什么?”
“嗯?之前?”雅辛托斯翻看的动作微顿,“哦……你说刚刚。”
阿卡微蹙眉头:“我不喜欢你说谢谢。”
这个词,听起来就很客气,有些疏离,他不大喜欢这个词汇。
雅辛托斯失笑:“为什么?我是真的觉得有挺多想谢谢你的。”
“……”阿卡眉头的沟壑皱得更深,看得雅辛托斯忍不住想抬手去抚平。
隔壁的哎呦声刚好遮掩了他们的对话,还给了他们几分隐私。
雅辛托斯轻轻笑了一下,用低低的声音道:“你不喜欢听谢谢?那我换个词。”
“比如……我‘喜欢’你没有像迪西亚、像其他人一样误会我,没真的觉得我说荒唐的话、要镣铐,真的是沉迷风流。”
“我‘喜欢’你能了解我到看破我的伪装,看穿我的真实目的,并且无条件地给予我信任,给予我支持。”
他是已经习惯了,把真正的目的,藏在玩世不恭下。
风流与贪图美色,是他最常用、也用的最熟练的伪装。
这就让不了解他的人——比如迪西亚、妮娜,甚至以前的奥斯——总觉得他做事似乎漫无目的,说得再难听点,叫荒唐不堪,叫主次不分。
这其实算是一个优点。
令他上辈子和父亲成功地身居幕后,缜密的规划了如何在他和阿波罗退出人们视线后,推兄长奥斯上台,保证平权的理想仍然能够实现。
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在藏锋,所有人都笃信他是个只爱风流无心政权的废物王储。
只可惜,上辈子的谋划因为西风神的一枚铁饼打破,他的死令本该环环相扣的权力制衡被打破,导致谋划无疾而终。
而这辈子,因为预示梦,他对计划进行了更改,成为了斯巴达的国王。
这种叫人摸不清底气来源的游刃有余,看起来不着调的伪装,又成了必要之物。
一个有明确方向性的领袖能够让人安心,极具凝聚力,但对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却缺乏恐吓力。
而像他这种东遮西藏,把真实意图掩盖在伪装下的国王,越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就越是容易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不安于他看似散漫不着边际的言行,滋生出敬畏和忌惮。
这对国王来说,不是一件坏事。而且和行事稳健的奥斯在一起,恰好互补。
所以雅辛托斯也懒得改这鬼习惯,这鬼习惯挺难改的。
伪装的时间长了,就像身上的那些疤痕,洗不掉了。
阿卡黑浓的眼睫抖动了几下,半晌后,同样低低地道:“你已经习惯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是吗?”雅辛托斯失笑,“但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这么想。”
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和一个总带着伪装的人相处。尤其是谁也讲不清楚,这个人什么时候是在真实的开玩笑,什么时候是在一本正经地说着令人细思极恐的算计。
而且像这样总把真实心思闷在心里久了,很容易养成孤狼思维。
就是习惯了所有的事都自己扛。
习惯了独自思考计划,独自把所有的准备都打点好,基本都是在心里完善好计划后,才去找人读作‘商量’,实为‘安排步骤’。
这样在他计划里的人,就什么都不用烦恼,什么都不用担忧,只要听从他的指引,甚至只要跟在他的身后,就能走上他为他们铺好的康庄大道……
对斯巴达是这样。
最初的时候,他对奥斯也是这样。
包括当初的阿波罗、现在的阿卡。
这乍一听似乎很好,其实论起来有些自大。
一厢情愿地就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也不想想被他强行纳入羽翼下的人承不承情,会不会误解。
“所以……”雅辛托斯的声音变得更轻,像一蓬羽毛,几乎弥散在隔壁恼人的哎呦声中,“这是我另一个‘喜欢’你的地方。‘喜欢’你纵容我这些叫人讨厌的坏毛病……”
隔壁的哼唧声逐渐降低,大概是叫累了,雅辛托斯也跟着收住话头。
“嘭!”地牢的门再次被粗暴地打开,守卫穿着沉重的盔甲,哐当哐当走下来,“雅辛托斯?”
守卫的声音因为隔着头盔而略显沉闷,但这也不影响人听出他语气中表达的嘲讽之意:“鼎鼎大名的——斯巴达国王啊。我受迪西亚大人的吩咐,邀请您参加府邸里正在举行的酒会。”
雅辛托斯已经手脚迅速地把图纸收进小挂囊了,此时和阿卡对视一眼:“介不介意我带个男伴?”
“……介意,”守卫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鄙夷,“劳烦您克服一下困难,酒会里有很多交际花,实在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们将就一下。”
雅辛托斯干咳了一声,有点担心阿卡会不会把铁栏杆当着守卫的面给掰断:“带路吧。”
隔壁的民主派们回光返照似的又念叨起来:
“不能去啊,鬼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
“迪西亚肯定是想当众羞辱你!”
守卫猛地抬起头大的拳头,狠狠锤了一下隔壁的铁栏杆:“吵什么?想早点给后来的人腾位置?”
把牢里的人吓得不敢作声了,守卫才冷笑着走到雅辛托斯的牢门边,打开铁门,上下打量了雅辛托斯一眼:“哼,我早听说斯巴达国王的容貌令美神阿芙洛狄忒倾心,既然如此,你干什么还带着面具遮遮掩掩?”
雅辛托斯看了这个不知者无畏的士兵一眼,微微一笑:“可能是为其他人着想?”
“摘了!”守卫杵在门口,不客气地命令,把找茬放在明面上。
“你确定?”雅辛托斯手扶着面具,体贴地再次询问了守卫一次。
守卫底气很足:“确定!”
“……”阿卡缓缓在牢房里抬头看了守卫一眼。
行,迪西亚这地牢门口的守卫也废了。
…………
新僭主举办的酒会,城邦里少有人敢不给面子,拒绝参加。
整个雅典称得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里,游吟诗人们演奏着欢快的乐器,交际花在客人间穿梭,带起香风阵阵。
波塞冬站在酒会的最角落,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愉悦的宴会,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被拥簇在中央的迪西亚身上。
这个可恶的人类,难道拿到权柄之后,就开始有异心了?
迪西亚向来是知道他对雅典女仆有特殊偏好的,之前举办酒会时,都会殷勤地邀请他参加,并且挑选许多漂亮的、各种性格的女仆来供他挑选,怎么这次办酒会,迪西亚一声都没跟他支会?
如果不是他猎艳时,碰巧经过雅典,听闻了迪西亚府邸正在办一场社交酒会的消息,指不定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呢。
波塞冬回想起自己刚听闻消息时的心情,忍不住又翻着白眼抚了抚胸口。
他当时可是气得连刚猎到的艳都丢下了,又特地变换了一幅面貌混进酒会,付出这么大代价,一定要好好跟迪西亚算这笔账,警告对方的这种怠慢行为!
波塞冬愤怒地想着,向迪西亚的方向迈开腿。
人群中央。
迪西亚并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他还在小声地跟仆役确定:“酒会的事情,没有人在神像前提及吧?”
仆从:“听从主人的吩咐,摆放祭品时,没有人敢乱说。”
“很好。”迪西亚满意点头。
这次的酒会,他可是要把雅辛托斯带到众人面前,好好给自己涨一波脸的。
波塞冬可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出现,不然以波塞冬的节操,鬼知道这个同盟会不会眨眼就倒投敌方,那就鸡飞蛋打了。
迪西亚心里琢磨着,嘴里催促:“去请国王陛下的人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把陛——”
“嗬——”
“嘶……”
酒会现场突然间嘶哈一片,倒抽气声几乎将迪西亚的询问淹没。
迪西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慢半拍转过弯子后,也猛地吸了口凉气:“该死!我是让那个蠢货去请人!没人叫他自作主张摘雅辛托斯的面具!”
迪西亚可是见识过雅辛托斯那张脸的威力的。
当初他怎么也无法攻克科林斯,想要转战福基斯高层时,砸了大把的银币,好不容易快要疏通关系,那个快被收买成功的家伙临到末尾却很痛苦地跟他说:“还是不行,昨晚我梦见雅辛托斯陛下对着我满脸厌恶,那张脸……那个表情……嘶……银币都还你,你最好别再动什么歪心思了。福基斯永远是斯巴达的盟友!”
迪西亚当时气得差点没休克,现在回想起来,脸仍是忍不住抽搐,一酒杯砸在仆从身上:“发什么呆?!就这么好看吗,滚去把他的面具给他重带上!”
“你别吵……”旁边的一位贵族老爷梦呓似的抬手捂了一下迪西亚的嘴巴,顺便把人往后推,“别挡事,哦……他笑了,他是不是冲着我笑的?”
众人视线中心,雅辛托斯泰然自若地把玩着手中的面具,顺道冲着旁边的守卫好心情地一勾唇角:“感谢你一路带我过来,还好心地介绍了一下府邸的一些景致。我不是很喜欢喝酒,只想在这里安静地坐一会。”
他很早之前就意识到自己这张脸的祸水程度,如果无心还好,要是真的存心利用,那效果就跟海妖塞壬的歌声一样可怕。
不过这个也要分人,好比对绝大多数斯巴达人,还有阿尔忒弥斯、哈迪斯、塔纳托斯之类的,效果就不是很大。
“啊,坐,我、我给你搬椅子!”之前还拽得二五八万的守卫像着了魔似的,“搬最柔软的椅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呆滞的客人们瞬间活了过来:
“我这儿有!”
“这里有垫子!”
“宙斯啊,我为什么不做椅子生意、垫子生意,非要做一点都不优雅的武器生意呢?”
“……”迪西亚瞠目结舌地瞪视众人,忍不住惊怒,“你们都多没脑——”
后续的话,被卡在嗓子眼,迪西亚只觉得有一股难以违背的浩瀚之力锁定了他,叫他僵滞在原处。
通过神力之间的联系,迪西亚可以清晰感觉到,这是来自波塞冬的警告,但他不能理解的是——波塞冬怎么会在这里??
以及,完了!波塞冬一定看到雅辛托斯了!
波塞冬才不在意迪西亚心里惊不惊涛,骇不骇浪,他着魔似的盯着悠闲地在众人视线中央落座的雅辛托斯,对方的一颦一笑,都像是有无穷的魔力,叫他移不开眼。
天,我是中了丘比特的爱神金箭了吗?波塞冬魔怔地凝望着硬生生把木椅做出王座气场的年轻国王,只觉得对方的唇形是那么完美,鼻尖的弧度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双眼睛——
父神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眼睛?比我拥有的最美、最蔚蓝的那一片海洋还要澄澈。
他的心底俄然间冒出一个偏执到不像他自己的想法:
想占有它们,占有这双眼睛,把它们挖出来,藏在海洋最深处。
把他杀死,变成标本,让他的模样永远都保留在这一刻。
掏出他的心脏,换成永不腐朽的海矿石——
“哕!”想象出的画面令波塞冬本能的作呕,一下打断了这些从心底滋生的诡异念头,波塞冬捂着胃部,恶心地皱起脸。
这他妈都什么鬼怪想法,回想一下都他妈觉得奇怪又恶心。
波塞冬又看了雅辛托斯一眼。
但这个人类真的很让人着魔,那什么海妖塞壬、阿芙洛狄忒的金腰带不比这个人类的蓝眼睛要差远了?
他甚至愿意送出一整片海域,换这双蓝眼睛凝视他一眼呢!
波塞冬心头重新火热起来,刚刚的恶心劲儿霎时被色心挤没了影。
他也不想着怎么跟迪西亚算账了,腆着脸搓搓手,往雅辛托斯的方向靠近。
还是不化出真身了,不要吓坏了小美——“嗷!”
“?”雅辛托斯正在微笑着套贵族们的话,闻声往角落望了一眼。
只见角落处有个穿着普通的客人,正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看样子是不小心绊了个平地摔。
身边也没有人去帮忙的,最多遮着嘴嘲笑他的失态。
嗯,没什么人脉,不属于权利中心,没有套话的价值。
雅辛托斯的目光一扫而过,迅速做完判断,收回眼神,继续套身边贵族的话。
角落里,波塞冬狼狈又纳闷地爬起身,心想这他妈地面空空如野的,我是绊到哈迪斯的隐形头盔了吗我?
算了算了,这都不重要,还是去见美——“嗷!”
“……”雅辛托斯再次将目光投向声源处。
……男人,你是想用平地摔吸引我的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