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袖亭被强烈的尿意憋醒，他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还在睡梦中的薄霁猛然惊醒, 他抓着江袖亭的手腕, 沙哑着声音询问：“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江袖亭顺势倒在薄霁身上，隔着被子蹭他，“想尿尿。”

薄霁伸手把江袖亭捞进怀里，低头亲了一口，“我抱你去。”

“嗯。”江袖亭闭着眼睛, 撒娇似的亲了亲他的下巴催促道：“快点, 憋不住了。”

薄霁抱着江袖亭去上完厕所回来, 江袖亭瞌睡也醒了，他后知后觉害羞，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昨晚的事, 越想越害羞。

薄霁把他搂进怀里, 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还早，再睡会儿。”

江袖亭抬头看着他，“你等会儿要去上班吗？”

“可以请假。”薄霁说。

江袖亭激动地坐起身，表情严肃道：“不行, 昨晚就已经请假了，今天再请假的话, 我会很自责。”

薄霁轻轻拉了他一下, 将他拽进怀里，语气温柔道：“一天不打紧, 我想陪你，之前不是说好带你去吃好吃的吗？就当是给我自己放一天假。”

江袖亭满脸纠结, “可是……”

“你想让我去上班？”薄霁问他。

江袖亭摇摇头，“当然不想，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但我不想你因为我耽误自己的事。”

昨天晚上害薄霁请假他就已经很自责了，今天再请假的话……

薄霁轻拍他的后背安慰：“没事，兼职少一天也没关系，但接下来估计没办法再见面了，我想陪着你。”

江袖亭开始动摇：“真的没关系吗？”

薄霁轻笑一声，“没事儿，陪你才是头等大事。”

“那好吧。”江袖亭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其实你能请假陪我，我挺开心的，就原谅你瞒着我白天也有兼职吧。”

薄霁微微愣住，旋即勾唇，“学聪明了，都知道诈我了。”

江袖亭有些郁闷道：“那是因为你总是瞒着我，尤其是自己的事，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薄霁看着他，“不想让你担心，但你想知道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当然想知道了，我又不是别人，我是你男朋友，怎么能瞒着我呢。”江袖亭叹了口气，突然开始耍赖，“我很伤心，你得哄哄我。”

薄霁满脸温柔地看着他，“怎么哄？”

“怎么都得亲一下，不对。”江袖亭伸出两根手指，“得亲两下才行。”

“两下够吗？”薄霁重新把他拉进怀里，低头跟他说话，“我觉得得多亲几下才够。”

江袖亭红着脸点头，“那、那就多亲几下。”

薄霁笑着夸他可爱，继而又问：“要先去洗漱吗？”

“嗯，洗完再亲。”江袖亭格外激动地拉着薄霁去洗漱，俩人在卫生间亲了一会儿，薄霁抱着江袖亭回到床上，刚准备低头亲过去，门突然被敲响。

薄明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霁，亭亭，起来吃早餐了。”

江袖亭呼吸急促，眨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无声询问。

薄霁调整好呼吸回头对门外的人说：“好，马上来。”

薄明远让他们快点儿，还说等会儿凉了。

薄霁起身把江袖亭从床上拉起来，顺便帮他整理乱糟糟的头发，“肚子饿不饿？”

江袖亭一副没回神的状态，薄霁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轻笑一声：“该去吃早餐了宝宝。”

江袖亭眨眨眼，“那我们不亲了吗？”

薄霁揉揉他的脸，把他抱到床边弯腰帮他穿拖鞋，“晚上再亲，现在先去吃早餐，我爸等着呢。”

江袖亭心里虽然遗憾，但薄霁答应他晚上再亲，加上薄明远等着，他乖乖跟着薄霁出去。

薄明远已经吃完早餐在一旁看电视，回头瞥了俩人一眼，语气淡淡道：“自己看看，凉了就热一下，吃完你俩出去逛逛，别整天在家待着。”

江袖亭笑着问：“叔叔，您是嫌我们俩在家碍眼吗？”

薄明远一改方才高冷的模样，回头笑眯眯地看着江袖亭，“哪有人约会在家里约的，出去玩儿，叔叔出钱。”

江袖亭摇摇头，“不用，我有钱，今天我请客，最近都是薄霁花钱。”

薄明远眉头一皱，语气严肃：“怎么能让你花钱呢，想要什么都让小霁买。”

江袖亭见薄明远那么严肃，不想惹他生气，所以没反驳，笑着点头答应。

不过他今天绝对不会让薄霁花钱，而且他准备给薄明远买个礼物。

但是出去后，薄霁根本不让他花钱，不管买什么都是他抢着给钱。

今天天气很冷，天空中飘着雪花，江袖亭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坐在咖啡厅，闷闷不乐道：“这次你再抢着扫码，我就不理你了。”

明明出门的时候说好他给钱的，薄霁的钱是辛苦赚来的，而他有很多钱。

薄霁笑着帮他摘下口罩，捏捏他的脸承诺：“别生气，这次让你。”

江袖亭哼了一声，“每次都这么说，一次都没做到过。”

薄霁满脸温柔道：“生气也像撒娇。”

闻言，江袖亭的气瞬间消了一半，他紧抿着唇，怕不小心扬起唇角。

“你夸我我也要生气。”

薄霁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服软道：“不生气了，这次真的让你。”

江袖亭满脸傲娇：“这还差不多。”

薄霁翕了翕眼，突然说，“下学期我准备搬出去住，不住宿了。”

江袖亭一怔，是了，刚入学的时候薄霁就说过下学期会搬走。

他喝了口热咖啡，抬头看向薄霁，“为了照顾叔叔吗？”

虽然叔叔总是笑眯眯的，但他能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好。

薄霁点点头，表情淡淡的，眸底却满是担忧，“嗯，他最近状态不太好，我有点担心，而且这里的房子正好下学期到期了，不准备续租。”

江袖亭微微愣住，原来这儿的房子是租的？

薄霁看出他的惊愕，温声解释道：“房子在十年前就卖了，为了给我妈治病，房东看我们没地方住，就重新把房子租给我们了。”

江袖亭犹豫道：“阿姨她……”

他一直想问薄霁的妈妈是生了什么病去世的，但他感觉问了就是重新撕开薄霁的伤口，他于心不忍，所以一直犹豫。

薄霁略低着头，语气平和地阐述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是癌症，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当时她哭着求我爸带她回家，还让我爸把氧气管拔了，回家待了三天她就去世了。”

所以那些人说薄霁和他爸爸拔掉薄妈妈的氧气管是真的，只是其中内情无人知晓。

“啪嗒——”江袖亭的眼泪砸进咖啡杯里，激起一圈波纹，他哽咽着说：“对不起。”

薄霁伸手揉揉他的头顶，语气温柔：“傻瓜，是我自己想跟你说的，不用道歉。”

江袖亭觉得很难受，但周围人很多，薄霁不能抱他，他把脸缩进围巾里，哭得眼睛都肿了。

准备从咖啡厅离开的时候，薄霁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回头看了江袖亭一眼，跟对方说“我问问他”之后便挂断电话。

江袖亭抬头好奇道：“谁呀？”

薄霁捏着手机，垂眸看着他，“我高中老师，她家在附近，我想去看看她，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江袖亭眨眨眼，“我能跟着去吗？”

薄霁莞尔，“当然，你想的话就可以。”

江袖亭自然地挽着薄霁的胳膊，“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是不是要先买点礼物？”

薄霁牵着他的手往马路边走，“嗯，陈老师家楼下有个小超市，过去买吧。”

俩人在超市买了些补品，因为陈老师家里有老人，然后又买了点水果和其他的东西，是江袖亭给的钱，薄霁没和他争。

江袖亭低头看着手上的水果和薄霁手里的大包小包，自言自语道：“要不再买点其他的？感觉东西有点少。”

薄霁被江袖亭那副纠结的样子可爱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说：“宝贝，再买我的手提不下了。”

江袖亭被那句“宝贝”搞得脸上一热，幸好他戴着口罩薄霁看不出来。

他说：“我也可以帮忙提的。”

薄霁领着他往小区里走，“差不多了，再买等会儿陈老师该骂人了。”

江袖亭小心翼翼道：“你的老师凶吗？”

薄霁回头看着他，“不凶，很温柔。”

江袖亭小声嘟囔：“那你干嘛说她骂人。”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薄霁卖完关子，带着江袖亭走进其中一栋楼，进电梯按下要去的楼层。

江袖亭抬头问他，“你以前也来过？”

“嗯，来过很多次。”薄霁低头看着他，“高中的时候，陈老师经常让我来她家吃饭。”

江袖亭突然想起不小心偷听到薄霁秘密那次，好奇道：“之前那次，你在宿舍打电话也是跟陈老师吗？”

薄霁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

江袖亭低声说：“陈老师是个很好的人。”

“叮——”电梯停在十楼，薄霁领着江袖亭出去，陈老师正好出来。

她布满细纹的眼睛弯着，满脸慈爱，“你们来了？”

薄霁和江袖亭异口同声：“陈老师好。”

陈老师笑眯眯地对俩人道：“哎，快进来。”

进屋后，薄霁把手里东西递过去，“陈老师，这是给爷爷奶奶买的补品。”

江袖亭也跟薄霁一起，“陈老师，这些是水果。”

“你们两个，来就来，买东西做什么。”陈老师语气带着几分责备，“你现在上学，把钱自己存着，东西等会儿拿回去退了。”

“已经买了，退不了。”薄霁直接把东西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是亭亭买的。”

陈老师皱着眉头，“那更得退了，我是让你们过来玩儿的，不是……”

江袖亭把东西递给薄霁，笑着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陈老师别嫌弃就好。”

陈老师满脸羞愧，“这样多不好意思，等会儿你们把东西拿走一些，太多了，我家里人少。”

“大部分都是单独包装的，保质期很长，不用担心过期。”薄霁的视线在狭窄的客厅里找寻一圈，没见到熟悉的人，他好奇道：“爷爷奶奶不在家吗？”

“下楼遛弯去了。”陈老师招呼他们两个坐下，“最近天气冷，怕他们感冒，我不让出门，今天老两口瞒着我出去了。”

薄霁点头了然，“爷爷奶奶身体都好吧？”

陈老师笑着说，“好，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就是我妈今年总感冒，其他的没什么大毛病。”

“那就好。”薄霁拉着江袖亭的手，语气郑重道：“忘了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江袖亭，我们在一个大学，同宿舍。”

薄霁低头跟江袖亭说，“这位是陈老师，我在二中的班主任，高中期间，她帮了我很多，转学去一中也是陈老师帮忙的。”

江袖亭语气恭敬：“陈老师好。”

从陈老师看薄霁的眼神就能知道，她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拨乱反正而已，当初那件事本来也不是你的错。”陈老师说了一半突然止住，余光瞥了江袖亭一眼，似乎是怕他听到。

薄霁开口，“没事的，他好奇这件事很久了。”

江袖亭惊讶地抬头，他从来没问过，薄霁居然知道？

陈老师却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没必要再拿出来说，现在看到小霁幸福，我心里也多了几分宽慰。”

她转而问薄霁，“你爸爸身体还好吧？”

江袖亭好奇的话题就这么被揭过，他低着头，认真听着薄霁和陈老师说话，手心突然被捏了一下，薄霁没看他，但江袖亭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薄霁轻叹一声，回答陈老师刚刚那个问题，“我爸还是老样子，反反复复的，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记得按时去医院复查，情绪上的病还是不能大意。”陈老师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她转而问：“大学生活怎么样，还适应吗？”

薄霁点头，俨然一副乖学生的模样，“挺好的，比高中轻松很多，课程也不算紧，空闲的时间还能去做兼职。”

江袖亭很少见到薄霁这样，这更加坚定他心中的想法。

陈老师以前应该帮助了薄霁很多，不然不会对薄霁家的情况这么了解。

陈老师满脸心疼道：“兼职也不能太累，还是要以学业为主，生活费不够的话可以跟我说，我每个月挤出几百块还是可以的。”

江袖亭心里再度惊讶，陈老师居然还会给薄霁打生活费？

薄霁低声道：“高中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们专业课不多，兼职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就当是锻炼自己。”

薄霁整个高中的生活费几乎都是陈老师出的，高三休学那年，她还经常去看望他和老爸，生怕他的心理出问题。

陈老师既感动又心疼，“你呀，总是这么让人放心，现在谈恋爱了，可不能整天直只知道兼职，也要多陪陪对象 。”

薄霁点头承诺：“我知道，不会冷落他的。”

“那就好。”陈老师突然感慨，“我还记得高一那年，你刚入学就跟人打架，我误会了你，你一言不发满脸倔强地站在办公室里，一转眼，你就长大了。”

薄霁难得说漂亮话，“您还是和当初一样年轻漂亮。”

“哪有，都老了。”陈老师指着自己的脸，笑着打趣：“看看这脸上的皱纹。”

“一点儿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来。”说话的是江袖亭。

陈老师被哄得开怀大笑，“嘴真甜。”

三个人坐在客厅聊了很久，中途薄霁去卫生间，气氛突然尬住，江袖亭还在思索该说什么，陈老师先开口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孩子。”

江袖亭一怔，“以前？”

他在一中虽然还算有点名气，但不至于连二中的老师都认识他。

陈老师神秘一笑，往江袖亭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以前在薄霁的日记本里看到过你的名字。”

江袖亭仿佛被按下暂停开关一般，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好半天他骤停的心脏才重新跳动，他抬头看着陈老师，不确定道：“高中？”

陈老师笑着点头，“嗯，高一，有一次他交作业交错了，我不小心看到的，他现在都不知道。”

江袖亭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一直以为薄霁跟他一样，是上大学后慢慢相处才喜欢上他的。

看到他的反应，陈老师眉头一皱：“他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江袖亭失神地摇头，“从来没说过。”

陈老师还想说什么，薄霁回来，这个话题暂时中断。

发现江袖亭状态不对，薄霁连忙询问：“怎么了？”

江袖亭眨眨眼，抬头看着他，“没事。”

气氛有点尴尬，陈老师笑着说，“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做。”

见陈老师准备起身去准备晚饭，薄霁连忙开口，“陈老师，饭我们就不吃了，我爸一个人在家，可能得早点回去陪他吃饭。”

陈老师停住动作，“那午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不用麻烦，我们就是想来看看您。”

陈老师重新坐回去，把桌子上的水果推过去，“那吃点水果。”

因为刚刚那件事，江袖亭一直心不在焉的，直到从陈老师家出来他都是那副状态。

走路的时候因为没注意前面有电线杆，差点一头撞上去，幸好薄霁拽了他一下。

薄霁用手心碰了碰他的额头，满脸担忧道：“身体不舒服吗？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不太好。”

“没事。”江袖亭愣愣地回答，抬头问薄霁，“我们回家吗？”

薄霁问他，“累了？”

江袖亭点头，“有点。”

薄霁闻言，直接打车带他回家。

薄明远出去遛弯了，不在家，家里空落落的。

薄霁把钥匙放好，准备转身跟江袖亭说话，江袖亭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他连忙询问：“很难受吗？”

江袖亭一句话也不说，把脸埋在薄霁的后背，泪水打湿了他后背的衣服。

薄霁使劲掰开他的手，转身按着江袖亭的肩膀问他，“宝贝，是陈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

江袖亭不说话，眼泪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薄霁还以为是因为他妈妈那件事让江袖亭难过，他低头，轻柔地吻掉江袖亭脸上的泪珠，并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别难过了好不好？”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江袖亭的情绪彻底崩了，他扑进薄霁怀里，闷声大哭。

哭累了，他眼睛也肿了。

薄霁扶着他坐到沙发上，用冰袋帮他消肿。

薄霁看着他肿成核桃的眼睛，心疼道：“现在愿意跟我说是因为什么了吗？”

江袖亭吸吸鼻子，闷闷道：“太多了，不知道该说哪个。”

薄霁把人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哭肿的眼睛，“多少都可以说，我听着。”

他就是怕江袖亭这样才一直不敢跟他说他妈妈的事情。

“我想看你高中的日记本。”江袖亭突然说。

薄霁愣住：“什么？”

江袖亭抬头看着他，可怜巴巴地重复：“日记本，我想看。”

薄霁心虚地别过脸，“扔了。”

“骗人，你肯定还留着，我想看。”他说着就一副要哭的样子，薄霁忍不住心软，“知道了，但你得答应我，看完不许哭。”

他高中还挺煽情的，江袖亭眼泪浅容易感动，他怕哭太多他缺水。

江袖亭坐直身体，脸色严肃地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保证！”

眼睛没那么难受后，薄霁带着他去了卧室，准确无误地从老旧的书架上找出日记本放到桌上，贴心地帮江袖亭拉过椅子，拿了个小毯子盖在他身上。

准备好一切，薄霁突然说，“你自己在这儿看，我出去给我爸打个电话，可以吗？”

他有点不自在。

江袖亭点点头，“你去吧，我一个人看。”

薄霁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才离开，顺带帮他把门给关上。

江袖亭哆嗦着手指，缓慢又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本，生怕弄坏。

这个日记本是从高一开始用的，因为扉页上写着高一（1）班薄霁。

江袖亭莫名紧张，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翻开第一页。

前面都是很正常的记录生活的内容，到2022年7月1日开始出现他的名字：

【2022年7月1日，天气晴。

今天老爸突然发病，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生一直在路边陪着他。

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帮忙叫了救护车，急得脸都哭花了，当时走的太急，我忘记问他的名字，不过我打听到了，他叫江袖亭，是一中初中部的。】

2022年，薄霁上高一，而江袖亭则还在初三。

他逐字逐句看着，生怕错过什么，从那之后的每一篇日记上都有他的名字，即便正文没有出现，薄霁也会在右上角用不同颜色的笔写他的名字，像是把他的名字当做书签用。

看了几篇江袖亭就泪流满面，哭了一垃圾桶的纸。

高中三年，薄霁一直在记录，从江袖亭完全不记得的第一次相遇，到薄霁捡到妞妞把它带回家，以及每次偷偷去一中看他，还有叔叔发病时内心的不安。

这个日记本，就好像是薄霁把自己剖开，让他看到了他隐藏在心底的所有秘密。

最后一篇，是薄霁补习后高考前夕写的：

【2025年6月1日，天气阴。

要高考了，以后不能每天看到他了，希望能跟他上同一所大学，听说他很喜欢数学，希望能跟他同宿舍，希望他健康、希望他能每天开心。】

江袖亭不知道薄霁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完日记抬头就看到他在他身边，看着薄霁温柔又心疼的表情，他一把抱住薄霁的腰，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