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家丁打扮的护院武者,匆匆穿过一座座庭院,来到了赫连府深处的一栋园子。
此处园子装饰古朴,一颗颗苍然古树林立园中,树林之后是一处佛堂。相较一般的佛堂古刹,此处佛堂少了一丝香火气息,在佛堂后有一处水潭,潺潺流水从佛堂前留过,显然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一位淡泊烟火之人。
身穿家丁的护院快步走向佛堂,在几丈外就停下了脚步,汉子缓缓躬身道:“老夫人,老爷下令,让公子与水先生一同去隐仁村边境,与对方谈判。”
佛堂一片安静,过了几息时间,一道听不出年龄的声音缓缓道:“该怎么做就按老爷说的,不过派人盯好那个水云天。”
家丁略一迟疑,“老夫人,情报探查的人,基本都把持在水先生手中,我们的人想跟踪他很难。”
妇人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妇人总是觉得这个水先生,有所图谋。
自己的夫君志大才疏,这些年赫连铁心无意中做了很多愚蠢的决定,从暗地里都是这位老妇人帮着收拾烂摊子。
这位老妇人正是赫连铁心的发妻——芦氏,她的娘家曾经也是一代武林世家,当时赫连家是花了重重的彩礼,将这位庶出的小姐取进家门。
芦氏自知出身低微,但好歹也是武林世家,多方活动下,帮着自己夫君谋了一个罗云宗外门弟子的身份。
后来赫连家快速崛起,也引起了落叶郡多方势力的觊觎。
当时的赫连铁心乃是热血青年,有一次大意,误中贼人圈套,怀着身孕的芦氏,带着家中护院和门客,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手持两柄长枪就杀奔了过去。
最后她将已经中毒不浅的夫君救了出来。
当时芦氏救夫的事迹,一时间成了落叶郡的美谈。甚至还有人将其编成了童谣:
赫连堡,铁心村,贼群杀出一骑奔。
芦氏女,救夫君,身怀幼子双枪分。
枪挑贼首扑地血,口吮毒疮命两魂。
自古英雄多救美,芦氏巾帼不输人!
可是后来赫连铁心虽然救了回来,身子却是留下了暗疾,从此之后夫妻二人再没有生育。而当时芦氏怀的孩子,正是赫连洪。
随着年龄的增长,赫连铁心的心态也变得越来越暴虐,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隐疾,而赫连家主的姨太太也越娶越多。
“你下去吧,记住让常护法保护好少爷,其他的都随他吧。”芦氏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佛珠,轻放到佛堂中的案记上,妇人有内劲在身,表面上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但是实际年龄已经逾六十。
“水云天,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妇人自言自语道。
……
“少主,家主下令,让您与水先生即刻前往隐仁村边境,进行谈判事宜。”一名家丁打扮的小厮,在一间不大的堂下躬身说道。小厮只是低头禀报,并不敢抬头向堂内看去。
这里是赫连堡的内院,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衣冠不整地躺在正堂的躺椅上,正与一名身材妖娆的妇人缠绵亲热。
听到堂外家丁禀报,妇人连忙挣扎着从青年怀中起身,然后将对方伸进自己亵衣中的大手抽出来,然后啐道:“你这人,怎地青天白日的就……就要做那事?”
男子嘿然一笑,“美人别急,那我就晚上来!”说着在妇人翘臀上捏了一把,大笑着向前堂走去。
妇人媚眼含春,瘫倒在躺椅上大口喘息着。汉子快走到门口时,已经将腰带束好,转过身冲着上首躺椅上的妇人躬身,朗声道:“四姨娘请留步,洪儿,改日再来看望姨娘!”
青年正是,赫连洪。
……
玄武堂中白发老人正在看着手中的卷牍,桌案下跪着一名蒙面汉子。
“水先生出发了吗?”赫连铁心问道。
“回老爷,少爷已经跟着水先生以及那两个戴面具的高手出发了。”蒙面男子瓮声瓮气道。
白发老人没有做声,依然看着手中的卷牍。
“你说洪儿,从小四的房里出来的?”老人轻声问。
蒙面汉子一时间大气不敢喘,也不知该如何说……
赫连铁心等了两息时间,有些不耐地轻咦了一声。
蒙面汉子的额头瞬间布满了汗水,涩声道:“下面是这么来报的。”
赫连铁心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不过转瞬即逝,他缓缓道:“告诉门客和探子们,只要别让洪儿去见他的七姨娘,剩下的不用跟着这么紧了。”
“遵命!”蒙面汉子立刻应道。
看着蒙面汉子逃命似地退下,白发老人自言自语道:“别心急,我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但是,得是我给你的,你不能自己拿!”
说着老者身后有一道人影一闪即逝,当天午时,铁心村赫连府四姨太暴毙,死因自杀。
……
赫连洪带着一众嫡系,快速地在林间腾挪。此次前往隐仁村边境谈判,跟随青年而来的,是赫连洪的十二名门客。
这十二名芒之境的武者,是这些年他闯荡江湖,自己结识的江湖豪客。平时这十二人就住在赫连府里,享受着远高于一般门客的待遇,同时一起与赫连洪花天酒地,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半是主仆,半是好友。
“少爷,小的一直不明白,为何你要与家主的妾侍偷欢,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但是为了女人得罪赫连家主……额,小的不该多嘴哈!”一名精壮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青年瞥了对方一眼,没有怪罪对方,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平时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甚至私自与父亲的妾侍有染,在父亲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呢?”
精壮汉子眼睛一转,没有接这话儿。
青年咧嘴一笑,说道:“这还用想?肯定是一个纨绔子弟,烂泥扶不上墙啊!”
说到这儿,精壮汉子总算明白过来,试探性问道:“少爷是故意这么做的?”
赫连洪喃喃道:
“人是很复杂的!他可能是个慈父,也可能是个暴君。他清楚地知道,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他的一切都将是我的,所以他会放纵我的行为。但同时他也是个掌权者,你让一个掌握了一辈子权力的人放开手……记住,如果我有一天,真的从老头子那里接过这个权力,只可能是等他死了之后,把他的手掰开。”
“对于铁心村的权力,赫连铁心这个老家伙,他是死也不会放手的!”青年眼中满是愤懑,恨声道:“所以,我只要越纨绔,越风流,越不成器,老头子反而会越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