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玉无心多想,叫上刚吃饱的古道,再一次踏上了镇压反叛势力的道路。
“他从来没有对吴楠动过心吗?”
钟灵溪回味着记忆中吴楠的身影,心口像捅进去一把卷了刃的钝锯一样,里里外外地来回拉扯,翻绞不息。
“主人爱的只有南风。”
剑灵默了会儿道。
眼眶微红,钟灵溪再次沉浸在回忆里,去找寻吴楠的身影。
……
“夫人,自从少爷离开了皇帝身边,就总是十天半月的不回家。要我说,还不如不升这个官司呢。”丫鬟给吴楠捶着腿道。
此刻她们二人在池边的凉亭中坐着。吴楠正在摆弄着刺绣,在上面绣着淡雅的荷花纹路。
听丫鬟如此说,她下意识地夹紧了身体,在意识到失态后,缓缓松驰下来,温柔地笑了笑道:“少爷事务繁忙,我们不要给他添乱。”
“好的,夫人。”丫鬟抬起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地道,“不过说起来,最近少爷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最近几次都是三天内回来的。而且为了想快点见到您,还专门把您从京城接到了他办公的地方。想想都开心呢!”
“你呀!”吴楠点了点丫鬟的额头,娇嗔地道,“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帮我多绣几朵荷花。”
“我才不要呢!”丫鬟撅着嘴道,“那可是少爷整天穿在身上的,当然是少爷的贴身人新手纹才对啊!”
两人笑了一会儿,吴楠慢慢地又沉静了下来,她转头看向亭边空荡荡的池水,叹了一句:“快夏天了,不知家中的那一池荷花开了吗?”
钟灵溪意识到这是谷子玉的记忆,在她们说话时,谷子玉正从门口向院里走着,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至于平时吴楠的生活状态,钟灵溪并不能看到。她翻遍了谷子玉的记忆,看到的却全是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
十一年的时间里,谷子玉从来没有与她在一个屋子中睡过。可是她却从没有怨言,每到天冷的时候,总要轻轻地来到谷子玉的房间为他掖好被角。
她给谷子玉夹菜,子玉向来不曾拒绝,可是却很少会动筷,夹过来的菜总是会剩在碗中。她看着剩下的饭菜,总会默默地再夹回自己的碗中,安静地吃掉。
习武之人,衣衫被撕烂或者磨破都是平常事。每当谷子玉的衣服出现破损时,她总会第一个发现,赶快拿新衣服为他换上,饭也来不及吃地把破损处补好。
谷子玉喜欢一个人喝着酒观雨、赏雪。每每这时,她都会及时出现,为他撑一把伞,为他披一件保暖的衣裳。
她是爱谷子玉的,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
她爱得那么安静,又那么深沉。可偏偏谷子玉的心中另有其人,而今锁的心门的他更是容不下别的女人。所有人都不由得为她感到心疼。
唯独,谷子玉没有。
在谷子玉看来,她是自己修行路上的障碍。她越是体贴,他便越是抗拒。他刻意地忽略了她的存在,在心中抹去了有关于她的一切信息。
比如,她很美;比如,她很温柔;比如,她很爱他。
谷子玉进府之后,见到她们在池在刺绣,只是扫了一眼,便回到了卧室打起了嗑睡。
朦胧中,他感觉到她又进来了。她轻手轻脚地为他换下了衣服,又轻轻合上了门离开了。
……
从担任御前侍卫的那天开始,谷子玉便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战斗。
其中最令谷子玉难忘的是当上御前侍卫第十三年时,与平阳王的那一战。也正是那一战,真正奠定了他武道巅峰第一人的位置。
这个世上进入大侠境的人有很多,但是进入从圣境的,数来数去也不过双手之数。而其中,武力最高的,除去曾在大战中受了重伤的谷啸风老将军外,便是血帝,平阳王和谷子玉三人。
平阳王作为血帝的皇叔,很早便有不臣之心。血帝与他僵持许久,一直无法将他降服。这一次派谷子玉出战,也是兵行验招。谷子玉一战而胜,令血帝都为之称赞。
那一战打得非外惨烈,谷子玉冲入王营艰难杀了平阳王后,已经被重伤;从敌营中冲出后,仅剩了最后一口力气。
他凭着那一口力气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行走,不知道走了哪条路,也不知道如何回到了家中。
他只记得那一天天上下起了大雨,天黑得宛如末日,大卷的乌云张牙舞爪地在天上伸展着,似乎要毁灭这片土地。
他还记得,他回到家时,怎么也找不到吴楠。一直走到后院的荷花池,他看到吴楠正在狂风暴雨中撑着两把伞,一把伞打给自己,另一把打给那一朵盛开的荷花。
可是风狂雨骤,普通的伞如何能挡得住这般的风雨呢?
她的人淹没在大雨中,风吹过吹起她杏红的衣裙,宛如开在大雨中的荷花。
丫鬟也跑了过来,她看到吴楠在雨中淋着,慌忙跑到了雨中。
“夫人,您怎么在外面淋雨啊!您的身子本来就弱,再淋出个三长两短,少爷该多心疼啊!”
“你快再去多拿几把伞。”吴楠带着口腔说道,“这是最后一朵荷花了,我一定要护住它。不然子玉回来,就没有一朵花了。”
“夫人,您……”丫鬟突然看到了门外的谷子玉,惊呼道,“少爷,您回来了!”
吴楠回过头来,看到了满身血污的谷子玉,人一愣,赶快丢下伞向他跑来。
那一刻,谷子玉昏了过去,最后的一段记忆有些模糊:风雨中,似乎有一些盛开的荷花在空中飘来。
当吴楠扶住他时,他又想起了荷花坞中盛开的那一池荷花。
……
一个月后。
谷子玉从床上起身,看了看充满药气的屋子,伸手揉了揉额头。
病重的这一个月里,他的体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修无情剑道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八成可以进入从圣境,但是九成都会终生卡在第九层难以寸进,剩下的一成,则又都卡在了第十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