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赤蛮顺手拉扯了两个正在攀墙的马贼,才堪堪落回地面。他知道,这儒家金身中应该是留有儒家高手的神通!
想来儒圣七十二门徒的说法,也是有可信之处的!能在一座铜像中留下一道“规则法阵”,当后世同源真元灌入其中,就能将其激发。看来这座金身不仅是那些中原大派的门面,同样也是件了不得的神兵!
只是这金身中到底有无器灵,恐怕只有使用之人才能知晓。
林雷看着落荒而逃的八赤蛮,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金身铜像他也是第一次使用,毕竟在此之前,它一直都呆在霄缘书院之中。五年间,林雷听说过太多关于七十二贤徒的传说,可直到今日才算真正见识到。
想想也说得通,霄缘书院作为天下第一书院,更是儒家正统所在,虽然地位上比不上罗云宗,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来挑衅的。再加上陈传拓这个成名已久的老一辈强者坐镇,确实很难遇到七十二尊金身出手的情况。
一众马贼见自家老大从城墙上狼狈而回,城墙上又泛起一抹金光,自然不敢再靠近。而城墙之上这些冲上来战斗的马贼,虽然大都不是拥有内劲真元的武者,自然受到的影响不大,怎奈何下面的马贼不敢继续登城,只留他们几个在城墙上也抗不了多久。
……
达拉姆特有些郁闷地看着上方不断射下来的破魔弩矢,自己之前硬抗了几箭,留下的内伤还没好利索,这会儿可不敢再冒头。
半个多时辰打下来,竟是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要不是周围沙暴遮挡视野,马贼本身又悍不畏死,恐怕他们早就被打退了。
“小的们,先撤!”达拉姆特有些不甘心地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很快身后便传出“沙河长角”传出的号声。
西域之地,没有中原人那么多讲究,什么“击鼓进军”“鸣金收兵”的规矩,他们不懂。在西域之地尤其对经常在沙暴天气作战的马贼来说,这“沙河长角”要实用的多。
不仅声音穿透力强,不会受到沙暴影响,而且每支长角的构造也不尽相同,音色与音质自然是千差万别,很少有人能冒充模仿出来。
“三当家的,为何收兵?再给我们一盏茶的工夫,我们就打上去了!”一众马贼红着眼睛看着达拉姆特,显然刚刚已经杀红了眼!
不过这位三当家的自然清楚,城墙之上也不会多么好打,先不提那些守城的城卫,齐家商行这群人的战力就相当不俗。虽说人数上比不上他这支三百人的马贼,可要论实力强弱,两者还真在伯仲之间。
再加上有城墙回护,以及城卫军的主力!达拉姆特想要凭借这点儿人拿下南城门,基本上可以说是痴人说梦。当然如果八赤蛮带着他那七百主力军跟他一起打,估计还有点希望,不过希望也不大。
“你们说这些话,我都能理解!只是你回头看看我们的兄弟还剩多少?真要把这面城墙拿下来,我都不敢说能活下来,你们在坐几人中有谁敢说自己真能挺过来?”达拉姆特冷冷看着眼前这几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部下,毫不留情地喝问道。
听到自家三当家这么说,他们才回头看了一眼,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也确实吓了他们一跳。
此时在场的马贼总共不到两百人,且个个负伤。要知道来的时候他们有足足三百人,就算之前与齐骋骋带着人拼杀一阵,死了三四十个,也应该有两百六七十人。可见这段时间的攻城战,已经给马贼带来了近百人的伤亡。
感受到气氛的凝重,以及士气落到了冰点,达拉姆特没有再继续打击他们。同时他抬眼也看到了远处亮起的金光。
他知道,楼兰城应该是拿出了一些真正厉害的手段,否则不会有这种异象出现。
“大伙别胡思乱想了,跟着我先与大当家的汇合吧!”达拉姆特一勒胯下的黄骠马,调转马头就像城北而去。
一众马贼见此,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便也催促胯下马儿跟上了自家三当家的脚步。
……
见马贼终于退去,南门城墙上的城卫军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齐骋骋见此,忍不住苦笑摇了摇头。楼兰城贸易发达,只是军队战力不强,虽然城主萧远峰是一代雄主,自身修为也极为恐怖,否则也不可能白手起家,置办下这么大的家业。
然而楼兰城卫的素质却不敢恭维,也可能与前几年那场屠戮有关。城中被人布置了血祭阵法,然后又有魔教之人引起城中暴乱,让整个楼兰城陷入了混乱之中。
那些冲在最前面保卫家园的城卫君,便成了第一批被百姓攻击的对象,最勇敢的战死了,最拼命的也战死了。活下来的,便是那些没那么勇敢与拼命的。
后来,萧远峰重整楼兰国,自然将经历过这场浩劫的军中骨干提拔起来,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也可能是楼兰城卫军战力下降的最根本原因。
“守将何在?”齐骋骋低声问道。
一名穿着精铁铠甲的汉子立刻上前躬身,说道:“小的城卫军副都统,吴签!见过齐功子!”
齐骋骋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在意对方恭敬的态度,自己齐家商行这些年在西域的名声不错,对方对自己的尊敬,更多是冲着齐家商行来的。
“这股马贼损失不小,我们应该派人追击!”
听到这个提议,这城卫守将脸色一变,低声说道:“齐公子,敌人既然已退,再次追击徒增伤亡。其二,马贼虽然攻城战失利,可要在沙漠中野战,我们确实也不是对手。其三,……”
齐骋骋挥手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不耐烦地说道:“其三,其三,就知道其三。我知道,穷寇莫追嘛!”
城卫将领见此,立刻点头应道:“对对对,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啊!”
“老子知道这些兵法,而且我也看出了敌人将领也肯定知道一些兵法。”说着他一点达拉姆特撤退的方向。“我赌的,就是他以为老子不敢派兵追击,不敢与他在沙漠中进行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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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峰从鼓楼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儒家金身”还有林烽火等人,他只得拱手说道:“两位少侠,老夫在此谢过了!”
林烽火见此,连忙出言说道:“萧城主无需如此,出发之前师尊有过明令,要我二人助你维持楼兰城的稳定。”
林雷也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内劲真元,同样低声道:“院长跟我们说过,此行不仅是我两人的历练,同样也是霄缘书院在西域传承儒教的第一步。”
萧远峰听到两人回话,抬眼看了一眼身前的铜像金身,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儒家铜像,竟然如此神异。他的修为虽然不俗,已经达到了侠者大成境,算是站到了下武境的顶峰。
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直接出手,倒不是他不敢与八赤蛮交手。对方的魔功就算再厉害,一个侠者入室境跟侠者大成境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而让萧远峰真正不愿出手的,则是马贼的幕后黑手!
他之前几次三番派出侦查队伍,接连无故失踪。直到楼兰高层像出一个办法,让这些探子每天三通报,无论什么发现都事无巨细。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这些探子一旦将调查的方向瞄准魔教,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清洗掉,从而彻底失去联系。
所以萧远峰一直在等,等这个幕后黑手出现。
……
八赤蛮带着仅剩不到五百人的马贼大部队向东行去,之前那场攻城战确实太过戏剧化,到最后仓皇撤离时,仅是在城墙上就还有五十多名马贼没有及时撤下来。
光头汉子目光十分阴厉,这次行动他其实做足了准备,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究其缘由,不是他轻敌了楼兰城,而是没想到会有别的势力插足此事。
“儒家?哼哼!若是在中原,老子自然没话说,可这里是西域!敢跟我们对着干?以为用一座破铜像就真的吃得下我们吗?”八赤蛮喃喃自语道。
正当他独自思量之时,一旁的亲随突然出声提醒道:“大当家的,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听到这话,八赤蛮先是一惊,不过转瞬释放出神魂探查,发现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达拉姆特带领的分支。
对于自己这个手下第一干将,八赤蛮既喜又忧。达拉姆特的魔功算是偶然所得,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运气机遇确实厉害,自己在马贼中混迹这么多年,才搭上了魔教这根线。对方年纪轻轻就得到了魔教高手的传承,让人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小子虽然性格阴郁,可办事能力极强,很多事情交给他,八赤蛮自己都放心。而且马贼中的很多兄弟,对这位三当家的也很信服,所以他对达拉姆特的态度很是复杂。
知道是自己人,八赤蛮自然放缓了行军速度,此时马贼人员损失严重,汇合之后行动要安全很多。很快,达拉姆特骑着那匹黄骠马便从风沙中钻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近两百名马贼。
“安达!”
达拉姆特翻身下马,直接小跑两步单膝跪在八赤蛮的马匹旁。
“你我都是安达,何必如此!起来说话!”光头汉子眉头微皱,没有下马搀扶对方,而是一扬马鞭指着达拉姆特道。
八赤蛮已经察觉出不对,对方带来的这支马贼队伍伤的伤,残的残,而且人数也远不到三百人!
达拉姆特见此,心底暗叹一声,也不起身继续说道:“我带领兄弟们在城南佯攻,一开始还好,牵制住了那两个从中原来的青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大当家的脸色变了一变,就知道自家老大也遇到了这两人。
“怎奈何,突然杀出一支队伍,从后心直插过来!”
八赤蛮听到这话,眉又皱得更紧了。
“一直队伍?是楼兰城提前布置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因为在光头汉子心中,楼兰城的这些城卫军,那是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也就依靠城墙地势才敢与他们一战,若是放在野外根本不敢与他交锋。
“不,不是他们!是齐家商行!”达拉姆特神色有些凝重地低声说道。
听到这番答复,八赤蛮整个人愣在了当场,作为西域有名的大马贼,自然听过“齐家商行”的名头。江湖传闻,这个商行的背后有“圣战堂”的支持!这也是他们为何能拿下这么多贸易路线的主要缘由。
西域诸国,是一个多政权的联邦势力。而作为西域的统治者,圣战堂在西域拥有其他七家超级宗门不曾拥有的话语权和决定权。
如果楼兰城背后站的不是那些中原世家或者宗门,而是圣战堂的话,这趟浑水自己还是不趟为妙!
“好,我知道了!若是有他们加入,今日之败,我们就要从长计议了!”说罢,八赤蛮不再多说什么,甚至没有继续演“君臣和睦”的大戏,而是直接调转马头向东而去。
马贼不惧怕沙暴,并非他们喜欢在沙暴天行进或者作战,而是他们更懂得如何应对沙暴。比如现在,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岩的背风侧,马贼的大当家即刻宣布扎营休息。
西域的沙暴没有刮一两天的,一般都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停下了。当然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很可能会更久。
此处聚集了不到七百人,相比参战前一千多的人数,此时的他们确实有些元气大伤。
而位于中军的大帐中,八赤蛮、达拉姆特还有几个马贼中的宿将,众人围坐在一起,正在讨论接下来的打算。
“大当家的,我们必须得回黑堡,二当家的还在他们手里。”一个黑脸马贼瓮声瓮气地说道。
其余几人纷纷相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其他意见。
八赤蛮点了点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达拉姆特,出言问道:“安达,那你说说,我们见了那位前辈,将如何跟他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