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是客栈用水的唯一来源,若是被虫子的毒液污染,再用于日常生活,后果不堪设想。
此举若真成了,会对客栈造成极大损失,故防御值一下掉了五百点。
心痛!
客栈里喜欢玩虫子的非吕蝴蝶莫属。
按照江湖规矩,对付驱使毒虫释放毒液的人,断其手脚都算仁慈。
陆见微不爱血腥,只想搞钱。
但搞钱的前提是,她能完全控制一位五级武师。
吕蝴蝶内力深厚,手上还有许多令人防不胜防的毒虫,若只拼内力,客栈内能压住他的唯有燕非藏。
如果他用毒虫攻击呢?
虫子的毒液已经融入井水,陆见微没有时间细想。
“燕非藏!”
她当机立断,声沉丹田。
燕非藏正琢磨自己的刀法破绽,闻声惊了一跳,下意识推门而出。
“在!”
“拿人!”
未及反应,一道花色身影从二楼跳下,企图从后院院墙逃离。
燕非藏闻声辨位,长刀出鞘!
唰一片雪亮的刀光袭来,六级武师的刀法如牢不可破的铁笼,将吕蝴蝶困在院墙之下。
后者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踱步而来的陆见微,粉面含笑。
“陆掌柜,这是做什么?”
燕非藏长刀横于他的脖颈,也疑惑瞅向陆见微。方才出刀纯属应激反应,他并不知道陆见微此举何意。
张伯三人闻声而来。
陆见微吩咐:“井口有虫,杀了它。”
众人不由望去。
一只黑色的甲虫趴在井口,脑袋前的触须探来探去,背部翅膀微微翕动,似有起飞的趋势。
它要逃!
烈风掌呼啸而至,掌风肃杀刚猛,将甲虫四分五裂,破碎的尸体飘落于地,死得不能再死。
岳殊和薛关河看得浑身发麻。
“吕武师擅使毒虫,江湖谁人不知?”张伯目厉如箭,射向吕蝴蝶,“你让毒虫靠近井水,是想毒死我们?”
燕非藏闻言,瞬间面色如霜,刀刃往里送了送。
他素来光明磊落,最厌憎这种腌臜手段。
“你为何要毒害我等?!”
吕蝴蝶捂着胸口,委屈极了。
“我哪敢毒害燕前辈?这虫子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跟本姑娘没关系。”
“那你跑什么?”陆见微轻笑,“别告诉我,你是在练习轻功。”
吕蝴蝶:“……”
借口被堵住,他急中生智。
“我就是在屋子里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
陆见微又问:“你的那位同伴呢?没有与你一起?”
吕蝴蝶骑虎难下,曹耗子离开客栈,现在不可能凭空出现,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他实在想不通。
他的小可爱们并不起眼,经常悄无声息就能置人于死地,燕非藏作为六级武师都没能察觉,陆掌柜又是如何及时发现的?
是他小瞧了八方客栈。
“陆掌柜,本姑娘真没想过害人,您能不能先放开我?燕大侠的刀利得很,本姑娘害怕。”
吕蝴蝶面色苍白,似乎真被吓得不轻。
“不承认?”陆见微挑眉,“燕非藏,扒了他的衣服,看他身上还藏着多少毒虫。”
燕非藏面露迟疑。
“掌柜的,这是不是有伤风化?”薛关河小声提醒。
别忘了您是个姑娘家呀!
“对对对,本姑娘皮相丑陋,恐污了陆掌柜的美目。”吕蝴蝶连忙附和。
陆见微不为所动。
“扒!若看到虫子,全部碾死。”
燕非藏素来讲信义,说好要听她差遣,便不再犹豫,伸手便去扯吕蝴蝶衣襟。
“别!我说!”
吕蝴蝶连忙告饶,急得连“本姑娘”的自称都忘了。
“我就是见陆掌柜有许多名贵首饰,一时误入歧途,想偷取一些换点银钱。”
陆见微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
“那虫子身上的毒液只会暂时麻痹身体,不会伤及性命。”吕蝴蝶凄凄切切道,“我本想等你们用完晚膳,受毒液所制,再取首饰离开。”
燕非藏不知白鹤山庄内情,真的信了。
“你这恶贼!”
刀面狠击其胸。
吕蝴蝶受不住力,哇一声吐出鲜血。
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
“陆掌柜,你若不信,可以寻些牲畜试验井水。”
陆见微无需试验,直接吩咐小客:“检测一下井水,顺便看他身上多少钱。”
“虫子身上的毒液,确实只能短时间麻痹身体,且经过井水稀释,麻痹效果只会大打折扣。”小客尽职尽责道,“他身上只有一张百两银票,五两碎银,十几枚铜板。”
总而言之,吕蝴蝶确无害人之举。
他应该只是想趁机带走张伯和岳殊。
张伯问:“掌柜的,我即刻去临月村买些牲畜?”
“不必,毒液确实只有麻痹之用。”陆见微回道。
吕蝴蝶眼睛一亮。
“陆掌柜也懂毒?”
“别废话。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此举已然损害到客栈安危,不能轻饶。”陆见微转向燕非藏,“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燕非藏:“按江湖规矩,偷盗者砍去双手,罚没钱财,若是下毒害人者,则以毒还毒。”
“好主意。”陆见微满意点头。
“别!千万别!”吕蝴蝶急了,生怕燕非藏的刀不长眼,“我这双手不值钱,砍了对你们没好处,罚钱我认,我身上的钱全都赔罪,陆掌柜,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陆见微吩咐张伯:“留下他身上所有财物。”
张伯应声去扯他钱袋。
“钱全都在这了,能放了我吗?”吕蝴蝶讨好地笑了笑。
陆见微伸手入袖。
她从系统背包取出一只瓷瓶,扔给薛关河。
“喂他吃下。”
瓷瓶里是她之前从商城买的毒丸,一粒就能麻痹五级武者三天,三天内全身僵直,无法动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吕蝴蝶吓得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却又碍于燕非藏的刀,不敢逃跑,声音又颤又弱。
“这、这是什么?”
“麻痹人身体的药。”陆见微揶揄,“你自己也尝尝。”
吕蝴蝶不禁松了口气。
他身上有不少可解麻痹的药呢。
眼见毒丸要入口,他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等等!”
“怎么?”
“陆掌柜,本姑娘自认虫子让人防不胜防,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瞄了一眼燕非藏,“想必燕前辈之前未曾察觉吧?”
燕非藏:“……”
他确实有同样的疑问。
莫非陆掌柜的境界已经超出他许多?
陆见微眉眼弯了一下。
“想知道?”
“自然!”吕蝴蝶应道。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失败的原因。
“抱歉,无可奉告。”陆见微收敛笑意,“关河,还愣着干什么?”
“哦!”
薛关河立刻将毒丸塞进吕蝴蝶嘴里。
不过须臾,吕蝴蝶全身僵直,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脑袋砸出一个鼓包,疼得他眼珠子颤了颤,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掌柜的,井水怎么办?”张伯问。
燕非藏收刀入鞘。
“他既使毒虫,身上应该有解毒的药,我找找。”
“不必,不过一点小毒。”陆见微又取出一只瓷瓶,“他身上还藏着毒虫,小心被蛰。”
吕蝴蝶目露震惊。
他养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虫,这种毒并不好解,本来他还想利用解药为自己谋得一些好处,如今看来,是他见识太少,不知人外有人。
八方客栈,到底什么来头?
燕非藏闯荡江湖多年,下意识想得深。
能搞到解药不难,但既能轻易辨别毒虫毒性,又能即刻拿出解药,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难道在吕蝴蝶住店的那一刻,陆掌柜就已经备好针对毒虫的解药了?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
倘若真如猜测这般,那岂不是说明,陆掌柜此人,又或者说八方客栈,对江湖客和江湖事了如指掌?
他刚入客栈就被陆掌柜评判了刀法,甚至轻易点出他的破绽。
之前还不能理解,眼下倒是有了解释。
八方客栈一定掌握着诸多情报,他刀法的破绽应该早就在客栈的情报中。
陆掌柜或许很厉害,但更厉害更叫人心惊的,当为客栈背后的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
吕蝴蝶的思路在这一瞬间与他同步,心中如惊涛骇浪。
他是不是招惹上什么可怕的组织了?
燕非藏则心生期待,如此一来,他将有机会接触到更多高手。
不管客栈背后是什么人,按客栈目前定下的规则来看,应当不是奸恶之徒,不过爱财了些。
至于张伯和岳殊,自是心中欣喜。客栈越强,他们能得到的保障越多。
薛关河经历的江湖事少,尚且看不明白,只知道听命行事。
他同张伯一起,将“僵尸”抬到前院,绑在马厩柱子上。
“掌柜的,那个姓曹的真的不在。”岳殊特意跑到二楼去看了。
陆见微:“他回来了。”
系统地图上,一个绿点从望月城方向飞奔而来。
擅使暗器的曹耗子不仅隐匿功夫一流,轻功同样不俗。
他一路追着师兄妹去望月城,等他们放出信鸽后,用暗器击落信鸽,再用轻功返回客栈,与吕蝴蝶会合,等晚饭后将人掳走。
二人合作日久,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曹耗子行至客栈后院墙外,脚尖一点,悄无声息地跃过院墙。
他正满怀期待,就见燕非藏站在墙后,抱刀而立。
脚一滑,啪叽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