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没有动, 面露狐疑。
“我只是出去一趟,居士为何要找我?”
“沈小友说笑了,”窦亭道,“居士仁善, 只是你突然要走, 他觉得是家里招待不周, 想当面表示歉意。”
陆见微不解:“我借宿此处, 已是承了他的情,且不说没有招待不周,就算真有此事, 我也不会对他心生不满。我急着去找朋友, 真的不用这般客气。”
“沈小友, 居士心中本就郁结敏感, 你若不当面表明,他定会多想,就几句话的事,耽误不了多少工夫。”窦亭叹息道,“不如这样,你若去解了这心结, 你朋友的诊金窦某分文不取。”
“当真?”陆见微惊喜道,“真的一文不要?”
“千真万确。”
“好,那我就去一趟,正好谢谢居士收留之情。”
窦亭:“……”
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只是个短视又贪婪的女人。
陆见微随他去往主院。
龟鹤居占地广阔,从客院到主院, 步行约莫一刻钟。
一路沉默稍显尴尬, 窦亭便随口询问。
“还不知沈小友出自何门何派, 令尊令堂又是做什么的。”
陆见微:“无门无派,不过是家父家母年轻时有过奇遇,得了些拳脚武技,我才有机会闯荡江湖。”
“原来如此。”窦亭又说,“沈小友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高深的内力。”
“窦医师何出此言?”陆见微诧异,“我只是会些不入流的武技罢了,没练过什么内功。”
窦亭捋须笑道:“隐藏实力闯荡江湖之事很常见,小友的办法也确实高明,寻常人瞧不出来。不过高手与低级武者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沈小友一看就非凡人。”
陆见微:“……”
她不信真是窦亭看出来的。
“小客,不是说宗师之下无人能察觉?”
“内力会隐藏,但高手的气场很难掩盖,对方是八级武王,能修炼到这个境界,直觉很敏锐的。”
“也对。”
陆见微没再纠结。
只是直觉她修为高而已,不是真的瞧出她的等级,不算什么大事。
“能教出沈小友这样的才俊,令尊也一定非常优秀。”窦亭疑惑道,“但在我的印象中,江湖上似乎没有沈姓的武学世家。”
陆见微脚步顿停,眼神一言难尽。
“沈小友为何如此看我?”窦亭不解,“莫非是我说错什么了?”
“窦医师就没想过,或许我是跟我娘姓呢?没人规定一定要跟爹姓吧?”
窦亭:“……”
他呵呵一笑:“我也未曾听闻沈姓女侠。”
“我都说了,家里没什么高手,我也只会点粗浅武技,窦医师是不相信我吗?”
窦亭:“……到了。”
他加快脚步,一下推开院门。
院门正对主屋,屋门微敞,看不清其中情形。
“沈小友,请。”
陆见微踏入主院。
院门在身后关上,声音很轻,却犹如一声沉闷的号角。
她预感,前方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毫不留情的猎杀。
窦亭立在她身后,袍袖随风而动。
“沈小友,居士在里面等你。”
陆见微信步踏上台阶。
蓝色的衣袂掠过白玉砌成的廊道,拂过高高的门槛,消失在门后。
屋门缓缓关闭,隔绝了所有视线。
不愧是八级武王的住所,屋中陈列的器具皆非凡品。
桌椅由顶级梨花木打造,罕见的瓷瓶随意插着盛放的花枝,博古架上的藏品尽皆价值连城。
墙上悬挂的字画也是收藏大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真是有钱。
陆见微心中涌出羡慕。
“沈小友,请进。”一道温和浑厚的声音传来。
陆见微循声走进内室。
一方案几,两把竹椅。
案几上茶香袅袅,一人坐在左侧,身着宽袍长衫,姿态闲适从容,头发半束,偏过头,伸出右手。
“请坐。”
陆见微这才看清他的脸。
模样四十来岁,容貌不算英俊,最多称得上周正,未留胡须,看上去比较干净清爽。
只简简单单坐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无端让人感受到强大的气场。
“窦医师说,你担心我埋怨贵府招待不周,特意要见我一面,如今见了,我也该走了。”陆见微不按他的步调行事,“至于招待到底是否周到,要看你自己的待客标准了。”
男人愣了一下,坦然道:“这不过是请你过来的借口。”
陆见微没接他话茬。
“像你这样有个性的年轻人,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男人浅浅喝了一口茶,“你就一点也不怕?”
陆见微:“你都这么说了,那见到我,当是你三生有幸,我怕什么?”
“沈十二,是个好名字。”
“过奖。”
“你可知,两日前,已经有一位沈十二离开这里,她的脸很多人都已瞧见,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你这位沈十二了。”
八级武王的气势压向陆见微,温和面具下的獠牙迫不及待地显露出来。
陆见微轻笑:“原来如此。”
但凡入了龟鹤居的武者,都会命丧于此。
窦亭在神医谷时就问过她的身世,无非是确认她在江湖消失之后,无人能替她讨回公道。
两日前离开的“沈十二”是有人易容假扮的,为的就是让看到“沈十二”的江湖客们成为强有力的证人。
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卒,离开问仙镇后,渐渐绝迹于江湖,谁又会在意?
就算亲友发现她消失,又能查到什么线索?
偌大的江湖,每天不知发生多少意外,死多少人。
亲友只会以为,“沈十二”离开龟鹤居后或许遭遇了意外。
她的失踪,跟龟鹤居又有什么关系呢?
恐怕不止是她,那对看起来没有靠山的夫妇也是如此。
窦亭与八级武王沆瀣一气,谋害诸多武者,为的到底是什么?
窦亭有胆量引“陆见微”入谷,难道是因为有八级武王作为靠山?
可是,八级对九级,如何能有胜算?
男子望着她,说:“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也同样自负,自负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我想知道原因,”陆见微笑道,“你不会连个缘由都吝啬吧?”
“我以为你会问我是谁。”
“重要吗?”
“仇人的姓名不想带去地府?”
“阎王会告诉我的,我只想知道,你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男人无奈摇首:“你想拖延时间,可惜,没有获救的机会了。”
八级武王的内力瞬间冲向陆见微,如同一条笔直的线,没有丝毫外溢。
武者修炼到八级,对内力的掌控绝非六级武师可比。
六级武师使出内劲时,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很难做到如此精准细致。
“小客,伪装道具。”
陆见微的气息陡然升至九级,内劲同样没有外散,如一堵极为坚实的盾墙,挡住八级武王的攻击。
三分钟,伪装道具只有三分钟。
但是不要紧,她的账户还有一千多万,再买一个绰绰有余。
可购买数量有限制,陆见微并不想浪费在这种人渣上。
男人淡定的面具彻底崩裂。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是九级?!
陆见微升到九级,才察觉到对方内劲的异样。
这一瞬间,福至心灵。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好驳杂的内力。”
九级武王的威势,将男人死死压在地上。
内力没有外泄,院外之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男人想开口呼救,却被一只手狠狠扼住咽喉。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你的姓名不配入我之耳。”
“嗬嗬……”
无名功法极速运转,男人体内的内力疯狂涌入陆见微经脉,储存于丹田。
“窦亭的‘内力寄生之症’是为你研究的吧?”
“嗬嗬……”
“你每月需要他替你调理,是因为你吸收了太多杂乱的内力,无法自行梳理吧?”
“唔唔……”
男人惊恐绝望地瞪大双眼。
她在吸他内力!
她凭什么能轻松自如地吸取旁人内力?
脑中一道灵光倏然闪现,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是——”
“真聪明。”陆见微拍拍他的脸,笑着夸奖,“等你到了地府,阎王也会告诉你的。”
三分钟很短,对男人来说却很漫长。
内力流失的恐慌、即将死去的绝望、奋斗多年却为他人做嫁衣的不甘,彻底将他淹没。
八级武王的内力是绝佳的补品,虽驳杂,对陆见微而言却无丝毫差别。
等级进度条坐火箭一般升顶,顺利跨过七级,再从七级到八级。
可在跨越八级后,陆见微明显感到一种屏障,进度条很难再往前推进。
“小客,怎么回事?”
小客:“功法不是万能的,系统也有限制。”
“什么限制?”
“微微,你的内力升得太快,系统会出现隐藏限制,在武技、医术都提升到相应等级之前,不能再走这个捷径。”
陆见微:“知道了。”
她没有太失望,从六级到八级,她已经赚得够多了。
系统的限制也有道理。
三分钟结束,伪装道具彻底报废。
陆见微没有可惜,她已经用不上了。
手里之人被她吸了太多内力,如今堪堪三级,她直接塞了颗寻常客,压制了他的内力。
院外还有一个窦亭。
她正欲转身,一人忽然出现在屋顶,传来细微的响动。
细微到,非八级以上武者无法察觉。
又来一个八级?
内力化为一支利箭,迅若雷霆,毫不犹豫击向屋顶,却在瓦片碎裂之前被那人化解。
陆见微才吸收完内力,内力又驳杂得很,尚未完全消化,运用起来还不算顺手。
她停下攻击。
屋顶那人也没有出手。
两人对峙几息,八级内力的试探和碰撞,似乎将空气都扭曲了。
没有呼吸,没有气息,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
陆见微可以再买一件伪装道具,用九级武王的威压驱赶对方,可她不想这么做。
八级对八级,谁输还不一定。
那人轻功卓绝,悄无声息离开屋顶,再出现时,已至屋后窗棂,刀尖挑开窗户,雪亮的寒光刺目逼人。
一人在窗外,一人在窗内,相距不过数尺。
黑色的衣角覆盖窗外的院景,遮住寸许阳光。
两人无声相望。
陆见微戴着易容面具,窗外之人戴着铁制的面具,谁也无法窥见对方的真面目。
若非身处此境的是她自己,陆见微恐怕会被这诡异的场景逗笑。
对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又落向瘫软在地的龟鹤居士。
不过眨眼,他已越过窗台,踏入屋内。
“站住。”陆见微开口。
来人立在窗边,一动不动。
他身量颇高,一身玄衣颀长挺拔,衣襟和袖口皆有暗金绣纹,皮质的腰封裹住腰线,下悬一方铁制令牌,正面烙着“镜”字。
身份显而易见。
陆见微随手挥出桌上茶盏,击向窗边。后者下意识用刀格挡,茶盏撞上刀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落了一地。
院外之人听见,却并未在意。
囚兽挣扎是常有的事。
陆见微问:“阁下何人?”
“玄镜司,裴知。”
“裴知?没听说过。”
“……”
“有何贵干?”
“捉拿凶犯。”
“谁是凶犯?”
“上官鹤。”
陆见微踢一脚瘫软的人。
“你说他?”
“嗯。”
“他犯了什么事?”
“梧州葛家。”裴知顿了顿,“骗杀无辜武者。”
陆见微挑眉,案子查得可真快,骗杀武者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要带他回玄镜司?”
“嗯。”
“可他要杀我,我也是苦主,我不想让他进玄镜司。”
“……”
“你方才说他叫‘上官鹤’,莫非他出身泸州书院?”
“是。”
陆见微眯起眼:“真是有意思。”
一个是神医谷的名医,一个是泸州书院的嫡系,二人狼狈为奸,残害势力弱小的武者,哄骗没有背景的江湖客自投罗网,实在是令人骇然。
“院外还有他的同伙,叫窦亭,你将他抓来。”
裴知:“……”
他默然几息,跳窗离开屋子。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闷响此起彼伏,龟鹤居内的仆从杂役如沙包一样连续不断被扔进主院。
还都被点了穴,没有人嚎叫出声。
陆见微想了想,也点了上官鹤的穴,拽着他的头发,径直往门外拖。
行至门槛时,门槛太高,上官鹤过不去。
“不是门槛太高,是你不够努力。”陆见微语重心长道,“咱们试试你蹭掉几层皮才能出这个门。”
上官鹤:“……”
头皮要掉了啊啊啊啊啊!
八级武王皮糙肉厚,后背磨一磨门槛没问题,唯独发根依旧脆弱,经过长时间反复拉扯,一绺头发从他头顶脱落。
有点疼。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秃了。
上官鹤想死的心都有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颓丧。
他无比后悔今日做出的决定。
一直拽不出来,陆见微也烦了,懒得再折磨他,索性踢翻门槛,将人拖到院子里,与窦亭并排躺在一起。
裴知拎着最后一个仆役进院,身后还跟着夫妇二人。
龟鹤居里动静这么大,夫妻俩察觉到不对,出了院子看到裴知捉人,才知道发生了大事,便跟过来瞧瞧。
“是不是都解决了?”另有一人轻功飞来,“易容女侠如何——”
声音戛然而止。
陆见微轻笑:“梁神偷与玄镜使很熟?”
“熟什么?”梁上君嫌弃摆手,“那日见后,我对女侠的易容之术颇感兴趣,便跟着来到这里,谁料前日见到有人易容成你现在的模样出去,觉得不对劲,就去玄镜司报了案。”
毕竟只有玄镜司热衷于管这种事。
陆见微没有追根究底,扬眉道:“这么说,我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我哪敢称得上是您的救命恩人?”梁上君极有眼色,这个宅子现在是谁做主,他看得清清楚楚。
“但如果,您愿意与我交流一番易容术,我也是非常欢迎的。”
陆见微:“……”
她没有理会,目光转向一个药仆,后者被点了穴,僵直躺在院中,眼里流出极度的恐惧。
“这么难得一见的场景,合该邀请更多的人前来观赏。”陆见微向梁上君抛出一枚药丸,“喂他吃下。”
梁上君乖乖塞进药仆嘴里,等药丸化了,才问:“这是什么?”
“毒药,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内脏就会破碎,从嘴里一块一块地吐出来。”
众人:“……”
药仆都快哭了,他想求饶,怎奈被点了穴,根本开不了口。
“我不是真的要杀你。”陆见微笑着说,“等解了穴,你即刻赶回神医谷,通知谷内医师,窦亭光天化日之下,竟对龟鹤居士做出不可描述之事,被路过的好心人看见并阻拦,好心人义愤填膺,将人押在龟鹤居,正要为龟鹤居士讨回公道,来晚了,窦医师可能就没了。”
众人:???
“你若说错一个字,解药就没有了。”陆见微幽幽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谷求药,只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医师替你解了毒,你就自由了。要不要赌一下?”
药仆:“唔唔唔。”
不赌!不赌!快解了他的穴,他现在就赶回神医谷!
“裴指挥使,穴是你点的,你来解。”陆见微说。
裴知飞出一枚铜钱,击打药仆穴位,药仆猛地一颤,穴道甫一解开,他就连滚带爬离开院子。
等人来还有很长时间,陆见微不是干等的主,她把目光投向另一人。
那人仰躺于地,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陆见微抛出一颗寻常客,吩咐道:“先喂药,再解穴。”
梁上君下意识接过,然后愣住。
好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等等,这不是“寻常客”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种被使唤的感觉似曾相识了!
“易容女侠”就是陆掌柜啊!
本想拒绝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掌柜到底出自什么师门啊,连易容术都如此精妙非凡。
梁上君乖乖喂了药,裴知也解了穴。
那人发现自己内力皆被压制,面露惊愕之色,一时忘了从地上爬起。
“那日你迎客很是热情,”陆见微笑着说,“只可惜这几天都没见过你。”
五级仆役回神,哑着嗓子道:“江湖上能压制内力的唯有‘寻常客’,你是陆见微。不,不对,你没有易容。”
“原来那些易容面具是你做的。”梁上君讥讽道,“做得也忒粗糙了,我一眼就能瞧出来,怪不得你眼力这么差。”
“你是何人?”仆役问。
梁上君:“我是你祖宗。”
“我累了,你去搬把椅子,再煮点茶。”陆见微毫不客气地使唤,“若不想你主人被千刀万剐,就听我的话。”
仆役:“……”
他不由自主看了一眼上官鹤,后者头顶秃了一块,渗着血丝,整个人狼狈至极,再无八级武王的风度。
怎会如此?
这可是八级武王啊!
仆役认命去房里搬出椅子,放于廊道,又搬出矮几和茶炉,动作娴熟地煮茶。
茶香盈满庭院。
夫妇二人看到现在,还是没看明白。
妇人小心翼翼问:“沈女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着急,等人来了,自见分晓。”
陆见微坐在椅子上,悠闲品茗。
无名功法在体内运转,一步一步蚕食消化方才吸收的内力,八级实力越发稳固。
武王的境界果然不同凡响。
她的五感放大数倍,只要她想,龟鹤居外数里内的声音尽皆入耳,栖息枝头的麻雀,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镇子东头的玉兰花芬芳清雅。
若是嫌吵嫌闹,她可以随时封闭五感,不受外界侵扰。
院中所有人的等级、神情、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只有一人除外。
玄镜司指挥使裴知,十三岁扬名江湖,历时十六载,武林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低调而神秘。
二十九岁的八级武王,的确是天赋卓绝。
“小客,你之前说的等级限制,具体什么情况?”陆见微问,“你卖我的武技都是七级封顶,药经的评级与内力也不同。”
小客:“八级在江湖已经算是绝顶高手,除非九级武王或宗师亲临,你再无生命危险。但你的武技、医术还拖着后腿。”
“有个问题啊。”陆见微说,“我现在这么厉害,若是暗示别人天天送孝敬,应该很快就能攒到回家的船票了吧?我为什么还要去钻研武技和医术?”
“……”小客沉默片刻,回道,“别人为什么要给你送孝敬?”
“抱大腿啊。”
“抱大腿总要得到好处,如果从你这得不到好处,抱你大腿又有何用?”小客据理力争,“如果你只是单纯以势压人,那得到的孝敬也不能算作合法收入,无法用来购买穿越道具。”
陆见微:“所以说,我还是得开店赚钱?”
“没错。”
“还有一个问题,窦亭和上官鹤要害我,我要是罚没他们的财产,算是合法收入吧?”
“不止你一个人受害,其余受害者都需要赔偿。”
“这个自然。”
凭八级武王和六级医师的敛财能力,他们的财产定然会很丰厚,光从主院屋子的陈列就能看出。
她坐在廊下,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
直到日上中天,外头终于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