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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黑潮浮棺

鬼吹灯 天下霸唱 3738 2024-02-19 17:45:01

天空暴雨如注,海面上惊涛骇浪,三叉戟在这狂风恶浪中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倾舟覆船葬身鱼腹,明叔抱着救生圈大叫“妈祖快显圣”。

那边掌舵的船老大阮黑也跟着明叔一起念“海天通圣咒”,请妈祖现身,前来救命护航。阮黑虽相貌粗豪,髯丛如猬,但海上的海狼们,不管面对风浪如何勇敢,在航海方面的迷信程度却都格外严重,对冥冥之中的力量无限敬畏,这大概也是他们得以在海上安身立命的精神寄托。

眼见风高浪急,座船都快散架了,不知还能撑得多久,我也不得不盼着妈祖显灵,赶快平息风浪。但我对这种“大开庙门不烧香,事到临头许猪羊”的举动格外反感,与其求遍满天的神佛,还不如依靠自己来想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靠办法”这句名言是指改革开放后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政策落实到户,农民们在生产上都有了干劲,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如果多想办法求新求变,开拓进取,就可以获得更大的回报,不能故步自封,停留在吃老本的阶段。这一口号后来也被那些下海从商的个体户,用来进行自勉,可我们现在的状况,除了听天由命,又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好想。

这时Shirley杨挤过来问我现在该怎么办,刚好一个浪头从舱门外打进来,把驾驶舱里的人都淋了一身咸腥的海水。我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对Shirley杨说:“想不到这‘龙上水’带起的风浪有这等声势,以往在山里摸金的老办法不顶用,海狼和蛋民们的新办法不会用,求神告天的软办法没有用,部队那套猛打猛冲的硬办法不能用,我是彻底没办法了,对了……搬山填海术中有没有应对的法子?”

Shirley杨说:“搬山填海又不能呼风唤雨,哪能使风浪平息。我看这阵‘上水龙’带起的风暴来得急,去得必然也快。现在只有尽量控制住三叉戟,争取时间,撑到海上风暴结束。”

可说时容易,做时难。海柳船在惊涛骇浪中漂浮摇晃,不断被推向浪尖谷底,每一秒钟都充满了危险。天上黑云密布,晦暗阴霾,虽是白昼,却形同黑夜,云层中电闪雷鸣,开了锅的海水久久不肯平息。幸亏阮黑和明叔驾船经验老到,他们为了活命更是出尽全力,其余的人全力协助,使三叉戟号每每在紧要关头都能化险为夷。

英国人改装的这艘海柳船,也当真坚固结实,禁住了这场风暴的考验。也不知海柳船是涉洋过海的宝物,还是妈祖当真有灵,这艘船在海上如此冲风破浪,船身始终安然无恙,终于熬到有一线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间投下,风浪渐平,汹涌的海面逐渐恢复了平静。这时候船虽然没事,但船上的人可真吃不消了,全身骨头架子几乎都被颠荡散了,人人筋疲力尽。

见风浪终于过去了,明叔激动得直接跪在甲板上给妈祖磕响头许大愿,船老大阮黑像变戏法似的从底舱拿出来香炉黄纸之物,要给妈祖上供烧香。他们的个人信仰我也不好过多干预,再看胖子由于灌多了白酒,还倒在驾驶舱里睡得颠三倒四,地上全是他的呕吐物。古猜和多铃正吃力地想把喝多了的胖子拖进里舱,免得他堵着舱门碍事。

我走到船头,望着穿破乌云的刺眼阳光,长长地松了口气。这阵风暴过去,至少在数日之内,不会再有如此之大的海气凝聚,正可以趁此机会利用潮汐进入珊瑚螺旋。在那个被称为“归墟”的海眼旁寻找沉船和阴火,当然还要当一把蛋民采南珠。虽然任务繁多,但时间应该够用了,只是在风暴中偏离了航线,要比预期的时间晚上一天,才能抵达大珊瑚礁。

想到这儿,我便打算找Shirley杨商议商议,如何利用混合潮把船驶过珊瑚螺旋外围密集的暗礁群。我刚要去驾驶舱找Shirley杨,就觉得海面上好像有些地方不大正常,仔细一看,可不得了,海水都变黑了,海气把海槽深处的东西都冲到了海面,形成了一大片黑潮,我们的座船正好航行在墨黑色的海水之上。

其余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状况,一边观看漆黑如墨的海水,一边议论纷纷,各说各的道理。Shirley杨说海上漂了许多死鱼,南海的大陆架是呈阶梯状下降的,这片海域刚好是海底的深渊,其深处的岩层里可能含有大量煤炭油气,被海水带到海面,深海里的鱼怕是遭殃了。

阮黑则认同越南渔民的说法,他说这深海里的海水,天然就有若干股是黑的,最深的海水沸腾翻涌,与其他海水有很大区别,纵然海底生物也不敢接近,水热胜过温泉百倍,可能这黑潮就是海底的黑泉。

明叔却说肯定是“上水龙”把藏在海槽里的大墨鱼冲上来了,那墨鱼就是八爪鱼,其足可伸百丈开外,大得不得了。那东西一肚子黑水,死的时候会吐净墨液,所以海水都变黑了。要是能捞到它的尸体可以联系外国买家,如果够完整能卖到大价钱,大概跟那具楼兰女尸属于同一价位。

我对明叔说:“原来您不光买卖干尸,连死鱼标本的生意都做?”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大伙各有主张,把黑潮发生的可能性都提遍了,不过直到最后,对这黑色的海水究竟是怎么形成的,难有定论。只知道是从海底涌上来的,但看到海中翻翻滚滚的死鱼,在浓墨般的海水中非常显眼,看上去白花花的不计其数,也都难免有些心惊。要不是这三叉戟构造巧妙坚固,现在我们也许就是这些死鱼中的一员了。

从海底涌上来的这股黑潮虽大,但过不了多久便会沉淀消失。我们在船上看了多时,想找找明叔所说的大墨鱼尸体,虽说凭我们这条船不可能把它带回去,但开开眼也是好的。结果还真就发现远处海面上果然漂着一个白色的物体,远远一看就觉得个头不小。我赶紧让船老大阮黑把船靠近,明叔早就抓过望远镜先望了过去:“我丢他老母个黑……真奇绝了……不是死鱼……海上好像漂着口棺材……白的……”

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海面上怎么可能漂浮着一口白色的棺椁,正想找明叔要望远镜看看。可这时三叉戟已经接近过去,离那白乎乎的物体越来越近,凭肉眼就能看得很清楚。海上果然有口白色的石头棺椁随洋流涌动,我们这伙人见过的棺材数都数不清了,凭我们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错。

等船到近前,看得更是真切,那长方形的棺椁平平整整,见棱见角,体积很大,异于寻常的石棺,里面装两三个粽子都不成问题。表面上雕刻精细,有些地方裹了一层灰白斑驳的珊瑚虫,几条粗大的链条固定着石棺,石棺闭得严丝合缝。生满水锈的锁链将石棺与海面下的一个东西牢牢绑在了一起,石棺下有个比四张八仙桌面还大的黑色物体,随着洋流起起伏伏,正是有这东西托着,石棺才没有沉下海底。

可能这东西也是被“上水龙”从海底冲到海面的,看到古怪之处,实属平生前所未见。我有心要把这东西捞出来瞧瞧,还没等说话,就听身后有人张罗着快准备吊臂,要把龙王爷送来的青头捞出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胖子酒劲过了,见众人在海中发现了一口浮棺,有棺材的话,里面必定有粽子和明器,他狂喜之下,便立刻露出本来面目,要兴风作浪。

船老大阮黑赶紧劝阻胖子:“咱们打捞队是去做蛋民,到珊瑚螺旋里采蛋的嘛,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大海里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也许这棺材里关着妖怪,咱们就不要自找麻烦了,而且有棺材上船,太不吉利了,怕是要出事啊!我看咱们就当看不见它好了,反正不把它捞上来咱们也不会吃什么亏,何苦要惹事呢?”

还不等胖子说话,明叔就替他对阮黑说:“哎呀,我说老阮啊,你是太不了解这肥仔了,这肥仔是什么人呢?他不占便宜就觉得是吃亏嘛。我看咱们还是依了他,捞出这海中青头看看,否则万一让他觉得不爽,才是咱们船上天大的麻烦……”

其实明叔比胖子还着急要把这口石棺打捞上船,借阮黑话里的台阶把责任都推给了胖子。胖子一听港农竟敢败坏自己在广大群众心目中的光辉形象,顿时恼了起来,挽袖子抡拳头就要揍人。

我赶紧把他们拦住:“明叔你可真是找抽,你就算要诋毁王胖子,也应该策划于密室,点火于基层,哪能当着面讲呢?这不是等于暴露目标吗?可见你们没经历过文革的人,真是没摸透斗争的本质和规律,回去我再好好教给你这其中的精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不过这里边的道理太深了,就你这种糟人还真是未必能够理解……还有胖子你也是,明叔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好跟他动粗?我们要本着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凡事要以理服人,不管怎样都要讲道理。以后他再说你不爱听的,你可以先跟他讲道理,甚至可以骂他。骂人倒没什么,鲁迅先生急了还骂人呢,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给他戴帽子,但千万不能打人,如果真要打也要找没人的场合打,这样我们也不会为难嘛。你说咱都是一个团队的成员,你当着大伙面揍他,我们是拦还是不拦呢?”

明叔可能刚才真是一时说走了嘴,这时看见胖子一瞪眼,顿时慌了,恨不得能跳进海里躲起来,只好表现得追悔莫及,连连跟胖子套近乎,声称自己刚刚那一刻见到青头,情绪就过于激动,人格分裂的病症复发了,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这时Shirley杨对我说:“你们要是再纠缠不清,那棺材就要随海水漂走了。”我经她提醒,赶紧叫古猜准备吊钩,胖子、明叔去清理后甲板,船上只有后甲板空间较大,多铃连接水管,准备冲刷石椁上的脏东西。

众人分头行事,七手八脚地一番忙活,终于把那海里的石椁吊了上来。吊臂将它悬在船尾,原来石棺下面是与一只巨大的龟骸锁在一起。多铃和古猜都是在艰苦劳作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个顶个是干活的好手,对船上的行为很熟悉,不用我再吩咐,就打开水龙,用黑色的水流冲刷石椁上的海藻和污物。

白色石椁侧面的一些细节逐渐展现出来,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奇怪符号。Shirley杨视力过人,那石椁虽然还吊在半空,她便已有所发现:“那上面好像雕着《易经》的图案,老胡你懂得卦象,快看看是些什么?”

明叔挥着手给出信号,阮黑把吊钩收回,随着逐渐接近,石椁上出现了许多八卦图形,但灰白色的珊瑚茧太多,没有多少部分能看得清楚。众人匆匆忙忙把它卸在后甲板上,那龟壳中尚有完整的尸骸,形体还未化去,似乎死去也不太久,不过以这石椁外观来判断,至少是几千年的古物。常言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龟的寿命之长远远超乎其余生物,也不知这巨龟负着石椁活了多少年头才死。

负棺的龟甲上也刻着纹路,不过仍然是难以辨认,海底环境对这些东西造成的侵蚀太大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石椁里的事物还保留下来一些。胖子找来探阴爪撬开了椁盖,椁盖缝隙都用泥封死了,密封得很严密。撬开一看,内部尚有另一层套椁,而石椁盖子内侧的雕刻保存尚且完好,用水冲刷去上面的污物,凹凸显现,是一幅《易经》中的卦象,看几处特征细节,都与被陈教授复原的那部分玉像吻合。

古人认为万事万物,都会呈现出“象”,“象”是包罗万象的象,这就是所谓的“物生有象,象生有数”。椁盖上的古卦象很是繁杂艰深,但大体上,与我们今时今日所研读的卦象基本一致,只不过在细节上推演得更为驳奥。我看后半晌无语,直到Shirley杨等人问我,我才回过神来,告诉众人这椁内所刻的内容是:“震上震下,震惊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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