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预想，到底还是成为了真实。

哪怕多少在此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但在得知【巴里艾伦】彻底消散的一瞬间，不义蝙蝠侠的唇角仍旧向下低了几个像素。

哪怕是在此之前对【巴里艾伦】情况反馈平平，甚至可以说是不甚关心的【蝙蝠侠】，脸色都难看了不止一个度。

不义蝙蝠侠的通讯是公放的，消息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再加之之前有关于【命运博士】的推断，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显然有一个现在正隐藏在时间线内的敌人正在暗处对他们动手脚。

而过去映射着现实的所有，哪怕是【超人】也有脆弱不堪一击的幼年，这是他们无可避免的弱点。

那么谁能保证对方下一个目标不是自己？

【蝙蝠侠】的焦躁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肉眼可见，自从【毁灭日病毒】注射成功之后，他几乎很少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以至于此时此刻甚至未能控制好手劲，直接硬生生的把手中的通讯器捏了个粉碎。

气氛凝结的似乎能凝出冰来。

【卡尔】站在一边一声未吭。

不义蝙蝠侠扭过头看了一眼【蝙蝠侠】。

——他其实能理解【蝙蝠侠】此时的状态到底是因为什么。

毕竟只要是知道【蝙蝠侠】因为意外分裂成两个个体的人，基本都心知肚明这两个分裂体之间的纠葛，以及【蝙蝠侠】对于【布鲁斯韦恩】那种毫不掩饰的偏执和占有欲。

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有谁对于过去时间线的敏感度最大，那毫无疑问这个人一定是【蝙蝠侠】本人。

【布鲁斯韦恩】是诞生在【蝙蝠侠】之前的，甚至可以说，【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基石。

如果有人对过去时间线的【韦恩家族】动手脚，那么作为基石的【布鲁斯】一定是最先受到影响的部分。

而【蝙蝠侠】一定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

“你打算联络【孤独堡垒】。”不义蝙蝠侠肯定的开口。

他几乎能猜得到【蝙蝠侠】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

要知道这个家伙自打分裂还被注射了【毁灭日病毒】之后，行为模式其实很是好猜。

易怒，冲动，很多事情上头了之后几乎不会怎么计较后果。

而容忍和相对缓和的交锋永远只建立在珍宝完好无损的情况下，一旦出现消失的可能。

在这种随时随地可能会失去【布鲁斯韦恩】的威胁之下，【蝙蝠侠】最可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和【孤独堡垒】取得联系，必要的时候，甚至可能会采用轰炸手段暴力突破。

毕竟他所需要的只是确认【布鲁斯】安全无碍，暴力的手段对于他而言，效果来的更快。

但出乎意料的，在不义蝙蝠侠这句话出口之后，【蝙蝠侠】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能看得出不义蝙蝠侠说的话的确是戳在了他的心坎上，以至于过速的心跳带动着手臂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但最终，他却只是攥紧了拳头，语气平静中带着压抑：“不是现在。”

“【孤独堡垒】现在的情况想要联系到内部很难，【托尼斯塔克】那边明显有针对【哥谭】的行动，现在不是我们轻举妄动的时候。”

不义蝙蝠侠不为所动：“但你想去。”他言简意赅：“我不觉得你能忍得住。”

这几乎就是摆明了指出他对【蝙蝠侠】在这件事情上的不信任。

蝙蝠洞内的空气更加冷凝了。

两只蝙蝠侠之间的对视，视线接轨的瞬间，甚至隐约有寒气从中散出蔓延。

沉默大概维持了六七秒，【金色先锋】先撑不住了。

这家伙向来有些没心没肺，多少对这种双份蝙蝠眼神打架的现场适应不良。

于是撑不住的瞬间，就直接举手打断气氛：“嘿，就只是……我以为情况现在这么严峻我们至少应该先避免内讧？”

言之有理。

但【蝙蝠侠】不为所动，视线半点偏转也没有：“你不该和我说这个。”

【金色先锋】视线又落在了不义蝙蝠侠身上：“额……那我和他说？”

却是话落，就听见不义蝙蝠侠语气淡淡的对着【蝙蝠侠】开口：“我总要确定你不会在中途突然控制不住自己。”

言下之意谁都懂。

毕竟现在这个事态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世界各地的异样频发，多方势力都在互相牵扯，【哥谭】阵营这边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可以说就是【蝙蝠侠】本人。

如果在关键时刻【蝙蝠侠】突然出岔子，那么对于其他阵营的人怎么样不知道，对于不义世界以及主世界的人来说，一定不太妙。

最好的情况就是维持现在这种微妙危险，但又意外平和的稳定。

承诺并非永远都是可靠的，尤其是对于现在的【蝙蝠侠】来说更是半点束缚力都没有，不义蝙蝠侠本身也没指望能真的得到一个靠谱的承诺。

毕竟他本来所需要的，也就不是那一个承诺。

——明摆着的强烈渴望就这么被强行镇压，依照从前未分裂时候的【蝙蝠侠】的性格还可能，但按照现在这个【蝙蝠侠】的性格，说没点问题在里面谁信呢？

反正不义蝙蝠侠不信。

所以他需要得到的，是承诺之下两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而他不觉得【蝙蝠侠】听不懂。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合。

不义蝙蝠侠觉得【蝙蝠侠】听懂了，但【蝙蝠侠】本人还就真没听懂。

他压根就不是原装，里面作为内核的卡拉也根本没点什么权谋方面的技能点，再加上【蝙蝠侠】片场一般走的都是侦探的调调，心里面也一直觉得自己这边正义阵营站的非常稳当，于是当机立断就把这件事情理解成不义蝙蝠侠怕他感情用事了。

那这不过就是大事件之前独属于【蝙蝠侠】的谨慎嘛。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而基于这种情况再参考一下往日里各个宇宙蝙蝠侠基本都有的锯嘴葫芦间歇性不咋会表达的别扭属性——

【他肯定是在含蓄的关心我。】

精神海内，卡拉感动的对系统说道：【我感觉到了来自大蝙蝠的温暖！】

系统闻言，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不义蝙蝠侠。

看清的瞬间，数据就这么顿了一下，有点疑惑：【你确定？】

不知道为啥，就他这个数据扫描之下吧，怎么看怎么感觉好像不义蝙蝠侠的眼神也不太像是关心的样子。

但卡拉很是坚持：【你不懂，这就是蝙蝠特色！】

系统：【…………行吧。】那估计就是他理解错了。

精神海外。

自以为接收到了关心讯号的【蝙蝠侠】到底还是没绷住太久冷凝的气场。

他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一片安静中，他如此的回应道。

……

不义超人来的时候，【蝙蝠洞】一片寂静。

自从不义蝙蝠侠离开之后，空气中对峙的火药气息就似乎都已经伴随着对峙人员的分散而散去，于是整个空间都空旷下来，只能隐约的听得到安静的水声和某些细微声响。

红太阳室被封闭，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这里只有【蝙蝠侠】一个人。

就那么坐在巨大的蝙蝠电脑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光被面罩遮住一部分，于是阴影遮盖了大部分细微的情绪，整个人都阴沉的可怕。

不义超人进来的一瞬间，就已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视线在瞬间交汇，不义超人很确定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冷然。

但他并不在意。

毕竟他今天是来送数据的。

他手里有着【蝙蝠侠】最想得到的信息，也因此对方对他有再多的厌恶和不满，也绝对不可能猝不及防的对他动手。

“你要的，关于【布鲁斯韦恩】血液的部分使用记录。”

不义超人直接忽略掉【蝙蝠侠】冷冷的目光，伸手丢个一个储存器在桌子上。

体积不大，上面硕大的【S】标志刻痕倒是鲜明。

不知道是不是从不义蝙蝠侠那里被传染的习惯，自从成为不义世界的最高领袖之后，走到哪哪里都要打上自己的logo，堪称意外的执着。

【蝙蝠侠】瞥了一眼，伸手把储存器拿了过来。

不义超人站在原地没动。

他这一趟过来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个，按理来说，储存器送到了，他就该走了，但显然依照不义超人现在的状态，是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不想走？

不可能的。

【蝙蝠侠】瞥了一眼不义超人，他俩相性奇差，呼吸同一个屋里的空气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家伙现在还站在这里的可能只有一个。

“如果找的是你的蝙蝠侠——”【蝙蝠侠】道：“半个小时之前他就已经走了。”

不义超被一语点破目的，迅速收回盯着被铅层隔开的红天阳室那边的视线，语气冷淡：“我没有找他。”

“你手里的资料是我这边目前为止能收集到的唯一一份，没有任何备份，我只是在确认你合作的诚意。”不义超人抱着胳膊，不由自主的从地上飞起了一点：“毕竟这关系到我接下来的行动。”

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或许确实是和他亲自来这件事情有点关系。

可惜关系不大。

【蝙蝠侠】瞥了他一眼，也懒得继续揭穿对方这一点都不走心的借口：“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还没有撕毁合作的意思。”

他语气不耐：“还是说你要在我这里继续观摩我的工作？”

听出了逐客之意的不义超人：“…………”

他冷冷瞥了对方一眼，直接转身就飞离了这里。

……

对于不义超人而言，这一趟来的多少有点亏。

毕竟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储存器在合作关系里起到的作用确实很大，但也确实还不至于到达需要不义超人亲自过来送的地步。

就像是【蝙蝠侠】说的那样，他的确是抱着点恰好碰上不义蝙蝠侠的意思在里面的。

但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被人点出来挤兑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这个家伙还是和自己相性严重不合的【蝙蝠侠】，那么讨厌的程度基本等于原地翻了个倍。

更可气的是，最后人还没见着。

于是多少心里带了点堵，飞走的时候速度都比一般正常状态暴躁不少。

甚至于到了路上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干脆的直接来了一个急刹车。

但到底还记得自己的战损现在没人赔，随便找了点遮掩之后，落地直接就是一个热视线飙射了出去，瞬间就穿透数个集装箱，在地上留下留下焦灼的黑色斑痕。

“你能不能长点眼睛看到是谁再动手？？”一个身影猛地躲过袭击，直接从集装箱后面蹦跶了出来：“就这【蝙蝠】还说我脾气不好。”

熟悉的着装熟悉的脸，熟悉的欠欠的高姿态。

不义超人的热视线缓缓熄火，语气不耐：“【卡尔】。”

“——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