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不是说案子没有犯罪嫌疑对象吗?他也没有私人来往的对象?在整个游轮上,他也独来独往,非常孤僻。”
“这反而就在说明犯人应该就藏于人群之中。”
船上三千多名人员都是嫌疑人。
就在这时,兰尼收到一条卢西安的短信——他们目前已经到了死者房间里,发现科恩的房间很乱,几乎也不让人进屋打扫整理。
就在兰尼也跟着凝视公寓现状,就看到科恩桌子抽屉里面的书里夹着一封信封,上面写着威廉·莫里亚蒂的名字。
这个意外发现让兰尼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对他的想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多了。
我下意识地想要侵占他的个人时间和空间,希望他能跟我一直保持同频吗?
是我变得太贪心,不能体谅教授也有个人时间吗?
更进一步,指的是什么意思?
短短几秒钟,我在各种权衡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到底怎么发问才能保全我和教授的关系?
我下意识地望着教授被雨水润湿的衣领,贴在脖间的发丝,还有一直等着我的回应,因此保持平静的喉结,思绪开始就像是变成漂浮的丝絮,只要用力想,就像是被气流影响,被推得更开,变得更毫无章法,毫无逻辑可言。
我不知道我想了多久,感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怕被教授怀疑自己其实已经知道他的秘密,又怕被他觉得我很敷衍。我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教授。他的目光只是落下来,就像是希施金笔下的天光,平静柔和,充满着有温度的感情。
我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陡然间,我像是已经被催促着要交试卷一样,见卷子上面还有几道题没写,哪怕得分不高,能挣一分是一分的急迫,我也得硬逼自己做点什么。
“只要教授觉得这样让你开心舒服,我都可以。”
这话说完之后,我突然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下。
长期以来,我都在装鸵鸟,避事,遇到不对劲就马上跑。这何尝不是让教授感觉到困惑或者警惕?如果他觉得告诉我,让他能够终于安下心,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甚至还可以减少努力想办法做周旋的疲惫。
那好。
我接受。
我不想伤害教授。
我原先就想过了。
古来就有子为父隐,人情道义是在法律责任之上,现在也有很多人愿意包庇自己的朋友。我把教授看成最重要的老师,他把秘密告诉我,我就有必要为他保守秘密。就算未来教授被抓了,我也愿意承担我未来应有的法律责任。
这对我来说,甚至不算是牺牲。我只要在监狱里面好好干,乖乖听监狱警官的话,我肯定能获得减刑,或者提前假释。
我个人是觉得无所谓的,可希望教授不要因此而感到有任何的压力。
说完那句话之后,我觉得,我把我最想要呈现给教授的想法也告诉了教授。
既然教授想过为了对我解释「为什么他会不理我,和我保持距离」,打算要告诉我他的秘密,那我也把教授看得比我重要。
没有比这句话更好的了。教授他的话让我很慌乱不安。
我知道他可能要揭露自己身份的事情,或者说是与之相关的事,总而言之很能让我得出犯罪卿的结论。我现在就像是突然知道我身边有个即将引爆的炸丨弹般,心脏跳得发疼,想要用手摁着胸口,用另一种挤压感缓和过频的心脏速率。
我、我其实只是希望教授跟以前一样而已。
我觉得,我跟教授越熟悉,他越习惯和我保持距离。以前还没有熟悉的时候,像是在《小行星力学》修订的时候,他总是和我保持联系,会过问我的情况,我们交流轻松又简单。可是,之后他总是若有若无地拉开距离,和我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让我患得患失。
难道不是教授变了?
而是我对教授的态度变了?
我看着教授,打算听他跟我说,然而他和我在视线对视的过程中,目光却沉了沉,就像是有一潭夜池泛出轻微的涟漪,诡谲深沉而又复杂,连光都可以被他吞没。可是,眼瞳深处还有一丝极亮的光,叫人心惊。就像是捕食者盯上了它的猎物。
这一刻,我觉得教授容色惊人,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我觉得,我就像是猎物,好像会被教授盯上;又或者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我会被他杀死一样。
肩膀在不自觉的过程中微微僵直。
可能是注意到我的不自然,教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兰尼,给了我一个巨大的难题。”
我其实内心深处突然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不想知道。
这其实是很多人来说,也许就是很无所谓的事情了。事已至此,两个人都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秘密几乎就是一捅就破。
可是,我一开始就打算我从头到尾都不打算让教授知道我了解他的秘密。我们之间永远都可以保留着最纯粹干净的师生情谊。
在我这里,教授永远可以只是单纯的热心的教授,不会遭到任何质疑和偏见。
我努力了那么久,就像是进度条已经过半,将近百分之八十。我打算就算最后一案出现,莫里亚蒂教授被爆出他是犯罪卿,我都会说我相信教授不是坏人,保护他包庇他。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教授跟我说真话的话,我觉得我的棋局还没有结束就被人一手掀翻了。
这是前功尽弃。
这莫名给我一种失败的感觉。
我怕我的表情让教授看出端倪,于是趁教授中门大开,我顺势有分寸地虚抱了一下,让他不要看我的表情。
容我仔细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没等我出结论,教授被我的举动吓到之后,突然轻轻地笑了笑,贴在我耳边说道:“兰尼,雨停了。”
教授轻巧地绕开刚才复杂的话题,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大楼的屋檐之外。
大楼屋檐上还在滴落着晶莹的雨珠,但空气中已经不再有雨线飞斜。
雨真的停了。
我又觉得时机刚刚好,可以不用再谈下去。可我又觉得舍不得这么快就走了。
我还盯着雨珠,教授的话落在我耳畔,继续蛊惑一般地问道:“你要走吗?”
上船前,莫里亚蒂教授说他是受到邀请来的。可当时他并没有说到底是谁邀请的,两方见面的契机又是什么。
然而没想到的是,莫里亚蒂教授与这个人有直接联系。在所有线索中断的情况下,目前显然与死者认识的莫里亚蒂教授的关联最大。
见兰尼面色凝重,茉莉询问说发生什么事情。
兰尼顿了顿,“有个好消息,也算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