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行」
根据夏洛克的安排,我上午还是跟着茉莉小姐在化验室工作,下午我还是去杰克老先生那去锻炼身体。
他完全没有告诉我他要怎么接触莫里亚蒂教授。
漫画上也没有讲,只跟我说这次凶手是开膛手杰克。
可这人指向性也太明确了。
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兰尼?”
前天晚上,在通知他周围的人可能也有危险的时候,我顺势发了一个表格给他。在他委托我查案子的时候,我就对他身边警员的情况变化,统计成数据。比如说,他身边的斯图里奇警探就值得怀疑——他家中的妻子和孩子都突然间人间蒸发了。
怀特利议员当天晚上就问,有办法帮他解决问题吗?
这个问题让我有点费解。
我个人认为,如果斯图里奇警探他不想跟怀特利议员讲这件事,寻求帮助,就意味着将会对议员做出不利的举动。他这种优先考虑他人的做法是让我不赞同的。
“先保证自身安全,再去担心其他人的事情。”
我给他做好决定。
案发期间,待在怀特利议员身边的人都会面临危险。我建议议员可以送走他家的管家玛姬太太离开,但送走他弟弟萨姆反而可能会被人拿捏,还不如把他放在公众场合,由路人帮忙监督监控。
斯图里奇警探是好人。
好人不擅长做坏事,容易心虚。
只要周围有人走过,就会让他们害怕。在医院选择方面,我专门找茉莉小姐所在的医院帮忙,做假证明——可以顺势安排萨姆在医院里面接受保护。
事实上,直到斯图里奇警探动手前一秒,怀特利议员都还相信斯图里奇警探会收手。
我当时也在想,如果特工已经找到了斯图里奇警探一家人的所在地,阿尔伯特有及时提醒怀特利议员的话,就不会逼到最后一刻,遭遇那场惊险的画面。
可是,最后我们也没有等到阿尔伯特的通知,也许是考虑到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收手了,选择暗中保护?
幸好,我那时候让华生随身保护怀特利议员。
总的来说,这次计划并没有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来,多少还是让我有点失望的。
我确实没有想到,阿尔伯特连特工身份也都要藏那么深。
即使我也能知道这个身份的敏感性,可我觉得他应该会为善良的需要帮助,且不会对社会造成负面影响的人破例。
失算这一点,让我对这次结果的呈现并不满意。
……
怀特利议员对差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完全不放在心上。
而我对他的「要求不高」既感谢,又对自己有些失望,也不想聊这件事。
于是,我转移话题说道:“所以,斯图里奇警探…今天您有去和他见面吗?”
斯图里奇警探这次可是完全中了套。
米尔沃顿的行为就是想要看人陷入绝境。
他事实上并没有伤了斯图里奇警探的妻子和孩子,却故意找了个假的断指威吓对方。等他真的做了不可弥补的过失后,再让他知道他做的事情都是一场笑话——
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我和怀特利议员讨论过,考虑是否让怀特利议员与苏格兰场的人说,他和斯图里奇警探只是在演戏,掩盖斯图里奇警探所犯的错误。不过,我们同样认为,这件事还是应该与斯图里奇警探沟通一下
怀特利议员当时问我说,我是希望斯图里奇警探继续当警察,还是引咎辞职。
因为我知道,我的看法太过毫无人情味,所以我并没有想发表想法。
从感性上来说,我个人希望斯图里奇警探辞职。有些错误,一生只犯过一次就够了,不需要再给机会去进步。因为同样的事情面前,他的个人偏向已经很明显了,下次一定还会继续做同样的选择。
可从理性上讲,这个年纪辞职是得不到退休金。同样的,他很难再就业,妻子和女儿都靠他支撑。他希望他不要意气用事,放弃自己为人父的责任,屈服于良心。他就该继续当警察,努力不让自己被社会淘汰。
我没有觉得,谁有权利决定哪条人生对斯图里奇警探来说是最好的。
而我最多就只是接受结果。
怀特利议员似乎也不把这里的人当作外人,坦然又真挚地说道:“我和他见过面了。我跟他说原谅他,剩下的让他自己去处理。”
「原谅」这个词刚冒出来,我内心自己就惊了一下。
不愧是正派角色,用词都很切中要害。
我丝毫没有想到这个词,从没想过「某个人是否能以原谅与不原谅的资格去解决一件事」。
怀特利议员朝着我笑,口吻愉快又欣慰,说道:“这段时间和兰尼相处,我得到了很多启发。”
他的这句话让我觉得不明不白的,所以我没有敢随便应。
怀特利议员谈话正在兴头上,继续说道:“话说你因为我的关系卷入了黑客X的风波。要不是真的X出现,为你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你可能还会继续在苏格兰场里面接受调查吧?”这句话刚落,我敏锐地察觉到氛围突然陷入了古怪的沉寂。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扫视周围众人的表情,然而我的注意力却被站在角落处路易斯吸引住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抱着避嫌的想法,路易斯跟我站的位置很远。
不仅如此,他还不跟我对视。
我觉得,他这样做稍微有点刻意。
阿尔伯特他要是真的想要我和他们保持距离的话,应该也不会同意教授约我过来。也就是说,莫里亚蒂家现在还是对我的态度是很友好的。
路易斯这样保持距离,反而会让其他人注意,还会疑心他和我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于是,我中断了谈话,将话题转回到实际情况上,“议员先生,我们要一直站在门口讲吗?你们先进去吧,我换双鞋子,很快就跟着进去。”
怀特利议员听我这话,下意识地扫视周围一圈,发现走廊上一下子多了很多人,歉然地笑道:“抱歉各位,见到兰尼之后,太激动,忘记了基本的礼仪,是我考虑不够周到。”他很快就跟着带着所有人回客厅的方向。
我重新专心地换着鞋子,脑海里浮现着路易斯跟着人流进客厅的画面。
或者说,他是第一个察觉到对话结束的人,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头也不回地,面无表情地离开现场。
我突然想到早期路易斯不待见我的时候,总是会第一时间从现场离开。除非必要,否则他绝对不会给我开门,不近人情,又斤斤计较。
对比现在,我还不免有些感慨。
因为事实上,撰写「我是黑客X」的文章是我委托路易斯帮忙写的。我们这边的计划一敲定,我就和路易斯取得联系,问他可不可以帮我的忙。
要临时写一篇有理有据地挖掘黑幕的文章,并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写稿的人还得有编程方面的基础。这方面要零基础的华生来写,实在太难了。刚好路易斯似乎对电脑技术这方面也有知识和技术,应该有能力写这么一篇充满逻辑和技术性的文章。
此外,我有心试他,试「路易斯对X了解多少」。
路易斯当时就说了一声好,让我一个小时后再去找他。
昨天回公寓的时候,我也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他很快就应了一句“好”。
“你对我经常不礼貌,我都忍了。我也一点都没有跟别人说。”
“…………”
“你不能对我这样。”
“………………”
“你要对我好一点。那我也对你好一点,这样我们就和平相处,不好吗?”
“好。”
“好什么?”我怀疑他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对你好一点。”
明知道他在鹦鹉学舌,但我感觉还不赖。
我觉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