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上,祁长忆都抱着裴争不撒手,睡着睡着睁开了眼睛,还要摸一摸手下温热的肌肤,确定人还在,然后才又睡过去。
但是裴争被他抱着,就没怎么睡安稳。
天刚亮时,裴争便小心翼翼的把怀的小人儿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盖紧了被子,然后出了门去。
祁长忆醒来后,摸到身边空空荡荡的,赶紧睁开了眼睛,果然没有看见裴争了。
他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裴哥哥”
祁长忆唤了两声,没有叫来裴争,却是把乘风叫来了。
“殿下,您醒了。主子跟着官员们去城视察了,说等您醒了之后让您先洗漱一番,用着早膳。”
几个下人进来将早膳摆上了桌子,然后有人过来侍候着祁长忆更衣。
穿好了衣服下床后,祁长忆坐到了桌子前,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阿风,裴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能到处乱跑的。”
乘风道,“殿下,您放心,主子的身体他心有数,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裴哥哥总是不知道爱惜身体,把身体弄垮了怎么办,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肯定可以很快就治好裴哥哥的伤。”
祁长忆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自然也记起了沈欢。
“阿风,”祁长忆看着乘风问道,“你说,师父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回帝都城,永远不分开不好吗?我跟师父一起生活了三年,师父总是照顾我,关心我,给我买好吃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师父
怎么会跟我分开呢?”
乘风顿了顿,“殿下,沈师父她虽然是女子,但是情怀和胸襟比很多男子都要宽广,她心惦记的是整个外族的安危,外族若是亡族,只怕沈师父会难以自处吧,所以甘愿暂时割舍个人情感,也要同将士们一起守卫在边疆前线上。”
“可是,那里太危险了,我很担心师父”想到这里祁长忆眼尾有些微红。
门在此时被人推开了,裴争走了进来。
祁长忆看到来人后,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跑到了门边迎了上去。
“裴哥哥!”祁长忆上前抱住了裴争的腰,还惦记着他的伤口,避开了那处地方,然后头靠在裴争胸前。
裴争一进门就被个乖乖软软的小人儿主动投怀送抱,唇角上扬道,“什么时候醒的?嗯?”
祁长忆埋着头不说话。
裴争看了眼乘风,乘风低头退了出去,把门帯上。
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裴争觉得这小人儿还真是越发黏人起来,不过裴争心很是愉悦,巴不得他还可以再黏一点。
抱着小人儿在凳子上坐下,裴争把他的头抬起来,看见了他红红的眼角,眼尾还微微下垂着,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样子。
“刚才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委屈?”
祁长忆抿了抿唇角,“裴哥哥,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醒了都没找到你”
语气听起来实在是委屈的狠了。
裴争揉了揉他的小下巴,“我跟着官员去城看一下难民们被安置的如何了,走的时候看你还在睡觉,就没叫醒你。怎么了,小心肝,生我的气了?”
祁长忆听了摇摇头,“没有生气的,但是没找到裴哥哥,我担心你,不过阿风来告诉我了”
“跟乘风聊什么了?”
裴争端起来桌子上的一碗粥,盛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两口,然后递到了祁长忆嘴边。
“张嘴。”
祁长忆乖乖张口把勺子的粥暍掉,然后才回答裴争的话。
“聊了师父裴哥哥,我想师父了”
裴争又给他喂了口粥。
“沈师父一生救过的人无数,但是徒弟却只有你一个,你之于她,是所有人最特别的存在。”
祁长忆更加想念起沈欢来,与师父分别的时候,他还没有恢复记忆,都没能跟师父多说几句什么,现在记起来了,却又见不到师父了。
那么等到下次再见到师父,一定要请求她的原谅,徒儿不孝,居然会将师父都忘记了。
裴争喂着祁长忆吃完了整整一大碗粥,随后祁长忆又亲自给裴争的伤口换了药。
经过了两天的时间,伤口已经快要开始慢慢愈合了,而城的所有难民都被安置的很妥当,他们也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返回帝都城了。
因为帝都城内传来了消息,宫里出了很大的变故。
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城的官员给他们安排了马车,三人便往帝都城的方向赶去。
又日夜兼程的赶了数十天的路程,才终于赶到了帝都城的城门口。
这一路行驶过来,越是接近天朝内部,远离边疆的地区,就越是生活安宁,百姓们一派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哪里能看得出边疆地区的人们正在饱受战争烽火的侵蚀与折磨。
帝都城的大街上还是像以前一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前两日帝都城刚刚下过了雪,地上还有许多积雪,整座城池一片缟素。
马车驶进了城门口,在丞相府门前缓缓停下。
丞相府,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回来过了。
裴争先下了马车,随后把祁长忆从车上抱了下来。
小人儿裏着厚厚的锦帽貂裘,站在丞相府门口,看了好久好久。
这个地方,他很熟悉,在这里的回忆有好有坏,有甜有痛,现在,他又回来了。
“走吧。”
裴争过来牵起了小人儿的手,拉着他往门内走去。
刚踏进了院,院落内就有一众丫鬟奴仆们在垂首等候着,管家李玉就站在所有下人们的最前面。
祁长忆一看到李玉的身影,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小玉子……”
李玉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与祁长忆含泪的双眸对视上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的殿下回来了。
“殿下,殿下,你,你记得我?你认识我?”
李玉有些结结巴巴的不敢置信。
祁长忆快步走到了他跟前,对着他张开了胳膊,“小玉子,小玉子,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你是我的小玉子啊,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小玉子啊。”
李玉小心翼翼的过去抱了抱祁长忆,直接就被祁长忆紧紧拥住了。
“小玉子,这些年辛苦你了,现在我回来了,你还会做我的小玉子吗?”
李玉也流出了眼泪,他擦了擦泪水,用力的点头。
“会!会!当然会!我永远是殿下的小玉子!”
主仆两人还挨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祁长忆就忽然被站在一旁的裴争拉走了。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李玉,府上不是还有很多事情吗,你先去忙吧。”
两人走后,李玉还站在原地抹着眼泪,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
不是,大人都这么久没回来了,府上哪里有什么事情?
裴争拉着祁长忆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后园去,才慢慢放缓了脚步。
后园内一直有人打扫着,现在很是干净,所有的积雪都被清扫到了一个角落去,并且有人用积雪搭出了一个雪人来。
祁长忆看见了那个雪人,就直接跑了过去,很开心的围着雪人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雪人对裴争大声道,“裴哥哥,你快过来看,雪人!”
裴争站在一旁,随意的看了眼。
祁长忆却看起来很是喜欢的样子,他喜欢雪裴争知道,喜欢玩雪堆雪人裴争也知道,但是这个雪人堆的这么丑,一看就是胡乱堆起来的,有什么好看的?
可祁长忆还是围在一边看了好一会,还不停的用手去这里推推,那里补补。
裴争见他小手冻的通红,便不许他再玩了,继续拉着他就去了小楼内。
小楼里的摆设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里面燃着温暖的炭火,一进去之后就觉得热气扑面。
祁长忆穿的多,跟个圆鼓鼓的奶团子似的,被热气蒸的两颊变得红通通的。
裴争把他拉过来,给他把貂裘披风摘了下来,看到他的脸蛋绯红的一片,迷人的霞云一般,忍不住就伸手触碰了一下。
微凉的手指在娇娇嫩嫩的肌肤上划过,轻轻一按就留下一个白皙的指印,抬起手来后那处白皙会立即变得更红。
祁长忆抓住了裴争的手,按在了自己脸上,他的手有些凉凉的,贴着自己散发着热气的脸,起着冰镇的作用,很是舒服。
偏偏祁长忆还舒服的小声哼唧了两下,“嗯啊裴哥哥,你的手凉凉的,好舒服哦”
裴争一手贴着他的脸,另一手贴着他的纤细柔软的后腰按了按,便把人按进了怀。
现在是在丞相府,虽然还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等着处理,但是裴争一件都不想管了。
要是可以,他真想立马就去辞了官,天天呆在家里,天天被这个小人儿粘腻的缠着,不问世事,不论炎凉。
身体的温度还在升高,裴争附在小人儿脸颊上的手滑落到了他下巴上,手指微微抬起,那双翦水杏眼湿漉漉的眨了眨。
两双唇慢慢凑近,近的呼吸相闻,却还没有触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