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做自己嘛,我可没有二少那么霸道,喜欢|强|制|爱。”何杰笑道, “他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服了。”二少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我是真服了,大情种啊。这把你赢了,我愿赌服输。”他起身,从女侍应手上的托盘里扯过纸巾擦擦手,“正好我也缺人手, 你们跟我来吧。”
这家赌场,藏在京台市最繁华商业街的一个不起眼酒吧车库,酒吧经营的像随时要倒闭, 周边倒是高档奢侈品店、商务会所、高定设计都经营的风生水起格外火爆, 人流量大, 这个地下停车场也就成了一些老板和成功人士青睐的绝佳位置。
一个普通的停车库, 谁也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是醉生梦死声色场、赌徒们的狂欢天堂。
穿过昏暗走廊, 转过一条隐蔽安全通道,一行人来到酒吧地下车库。
二少拉开蓝色鲨蓝后车门,优雅做个请地姿势:“两位, 暂时委屈一下了。”
他说完, 两名马仔立刻上前,用事先准备好的黑布条蒙住何杰和宗忻的眼睛。
“到地方之前,两位如果觉得无聊, 也可以先在车里睡一觉。”二少说着把他们扶进车后座,起身拉开副驾钻进去。
车子七拐八绕, 何杰一路上就像个话痨似的,总能找到话题跟二少聊天,宗忻和他完全相反,就像睡着了般安静。
“我说,何少,你这小相好是不是睡着了?”
“可能吧。”何杰靠上椅背,翘起二郎腿哈哈一笑,“他这两天太累了。”
二少会意,目光落在宗忻脸上。
他双眼被黑布缚着,削薄轻抿的唇嘴角微微上扬,下颌线锋利毫无缓冲,再往下是微微敞开的白衬衫领口,侧颈吻痕若隐若现。
啧,确实勾人。
怪不得何杰把持不住,完全不计较对方是个男人。
二少识趣的打哈哈:“你也别太折腾人家。”尾音带着悠悠的意味深长。
“我听说,你们抓了个叛徒?”何杰岔开话题,吊儿郎当活动活动脖子,“怎么样?不是卧底的条子吧?”
“哟哟,我们老板这儿真是漏的跟筛子似的,人刚抓到就传出去了,谁呀消息这么灵通?”任二抽出支烟点上,给何杰塞过去一根,“抽吗?”
何杰接过去,把烟放在鼻尖闻了闻,“我们邱老板,这不是刚跟你老板谈了笔合作嘛,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他点上烟,笑了笑,又补充道:“其实,就是好奇心作祟,你们什么渠道啊,居然都能给人截胡,这人还挺有魄力,别不是真的是条子吧?”
“不是。”任二拿食指蹭蹭鼻尖,“这人我认识,打过几次照面,印象中挺老实一人,办事也卖力,可能就是单纯野心大了,连老板都敢背叛。不过说起来,干我们这行本来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想出人头地理解,成王败寇没什么说的,老子挺敬佩他敢放手去干。”
“也是。”何杰弹弹烟灰。
他和宗忻身边各坐着名马仔,只要稍微有要扯开蒙眼黑布条的举动,就会立刻引起任二的怀疑,所以表现得非常老实,完全配合任二安排。
“二少,咱们还得多久啊?”
“快了,再过两三个路口。”任二吐口烟气,趁车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间,打开了车载音响,顿时车里摇滚乐震耳发聩。
“我槽,你是想把兄弟搞聋是吧?”何杰下意识捂住耳朵。
“嫌吵?没事。”任二对马仔扬扬下巴:“阿丁啊,把耳塞给杰少戴上。”
马仔熟练的将耳塞塞进何杰耳内,顿时隔绝了音乐。
果然没几分钟车子停了下来。
他们下车,缚眼的黑布条也被摘掉,才发现所处的地方光线非常昏暗,根本看不清楚环境。
任二正在和什么人寒暄,对面的人身形高瘦,穿着打扮包括举止都不像中国人。
何杰趁人不注意,凑到宗忻身边,压低声音问了句:“怎么样?”
“我们刚上车的时候,车速非常快,有爬坡,之后经过一条减速带,有一段路光线变暗了,应该是桥梁或匝道。”宗忻给他阐述了下途径道路环境,“后面我听到过鸟叫声,还听到了学校上课铃,还有……”
这时,任二忽然向他们走过来。
“跟我来吧。”他说,然后看看宗忻,“听杰少说,你家里人都死干净了?”
“嗯。”宗忻眼神突然微微起了变化。
刚才,他看向任二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了那个瘦高男人的脸。
那个人他见过,在谢遇知的毕业合照上,是夹在朱英杰和谢遇知中间的身形劲瘦公大学生。
“刚才那位是?”
任二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眼:“你说陆远?他一直在边境线活动,姓刁的出了问题,老板对其他人不放心,特地把他调了回来,他可不好惹,我都得敬他三分。”
“哟,你们老板手底下还有这么一号厉害角色呢?”何杰不着调的打趣。
“这么跟你说吧杰少,他,陆远,公安大学毕业的,知道他专业是什么吗?”任二神秘道,“犯罪心理学,和他的同学们不一样,他非常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老板找到他的时候,他欣然接受了老板递给他的橄榄枝,但他做事也和我们不一样,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有坚定地目标和自我原则,总之,在他面前,你会有种自己被扒|光|衣服|赤|身|裸|体|毫无遮掩的感觉。”
“是因为,他身上有条子的潜质吗?”
“你这话说的,肯定不是,他又没做过警察,我觉得是因为他那双眼睛,太他妈洞悉人心了。”任二说着不爽起来,“之前,我第一次见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就觉得自己那点小九九全给看穿了,到现在我都不乐意跟他多说一句话。不说他了,说起来心里就紧张,走吧,这批货今天天黑之前得送到萨尼先生那里,本来他们是过了今天再走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提前,这些中东人太容易变卦了,跟他们谈生意信誉值简直为零。”
宗忻不动声色道:“中东人更注重建立彼此的关系亲密度和信任度,不会直白谈生意的,这在他们看来很不礼貌。”
他的语气、动作,都显得随意平常,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常年混迹生意场经验很足的样子。
“还真是。”任二看着宗忻,突然笑起来,“怪不得杰少支持你,看来,你平时没少给杰少吹枕头风出谋划策啊。”
何杰闻言哈哈一笑,“二少,夸得有水准!”
“丫那也比不上你杰少眼光好。”任二摆摆手。
一刻钟后,他们走进一个类似仓库的房间,屋顶吊着白炽灯,光线柔和朦胧,不像日光灯那么强烈,打在他们身上像雾似的。
穿着土灰色工装的搬卸工人忙忙碌碌,推着小推车去而又返。
“这都是什么货?”宗忻开口问了句。
任二脸色正经起来,“到了这里就是闷头干活,该让你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就少打听,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个姓刁的就是例子。”他顿了顿,继续道:“说实话,你问我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还得……”
“不好意思,二少。”宗忻蓦地打断他,“洗手间在哪里?”
“楼下。”任二回头,“阿丁,你带他去洗手间。”
马仔点头,走到宗忻面前,“我带您过去。”
宗忻点点头,跟着马仔走了。
“德叔。”
“德叔。”
听到几个马仔喊人,任二和何杰同时回头。
留着O型胡须的中年男人走路带风,刚进门就注意到了他们俩。
“小任和小何都在呢?”
“德叔,你怎么也没通知我们一声,就过来了?”任二赶紧迎上去,笑呵呵的拍马屁,“听说您老要回来,我特地在华尔兹定了桌洗尘宴,就等着您到了过去坐坐呢。”
“数你会来事,坐就不坐了,回头你请小年轻的去吃喝玩乐吧。”滕纾德看着消失在仓库安全通道口的劲瘦人影,扬扬下颌,问他,“谁啊?”
“我带过来的,自己人。”何杰接话道。
滕纾德淡淡看他一眼,“自己人?”
“自己人自己人。”任二赶紧替他作保,“都查过了,手脚干净着呢。”
滕纾德眉头微蹙,阿丁身边那个劲瘦削挺的背影,他看着总觉得有点儿眼熟。
·
宗忻让阿丁在外面等,一个人去了洗手间,挂上隔断门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绘图软件,比对着导航地图,凭记忆开始画路线图。
华尔道商业街酒吧地下车库——银座超市——桥洞/匝道——植物公园——学校……
之后任二用超大摇滚音乐扰乱他和何杰,试图影响他的辨别方向,但他在这方面受过严格训练,听力比普通人更好,很容易就听得出来摇滚里夹杂着车辆鸣笛,从鸣笛的声音来看,宗忻断定,他们现在所处位置,应该在京西工业园附近。
他简单画了个大概路径,传输给陈林,随图附带一句话:大致方位,应该不会有错,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我会随时想办法跟你取得联络。
消息发送完毕 ,宗忻利落的删了个干干净净。
抽完水,他走出去,自来熟的递给守在门口的阿丁一根烟,“丁哥。咱们走吧。”
·
市局,刑侦科办公室。
谢遇知和冯豆豆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我只要忻叔叔!”
小孩子啪嗒抬手,把谢遇知让人买回来哄他的旺仔牛奶一把掀翻在地上。
“你是坏人!”
谢遇知忍不住真想站起来给他个大逼斗。
“行,我是坏人!”他垮起脸盯着小男孩,马上换了副恶魔面孔:“知道坏人都是怎么对付小孩的吗?”
谢遇知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能开始放飞本性尽情欺负小孩。
“用戒尺打手掌心,柳条沾了盐水抽屁股,你要不要试试?”
冯豆豆惊恐地往后缩脚,已经准备撒丫子逃跑。
“别想着跑,你在我的地盘上,长翅膀能飞都飞不出去。快说,那个出租屋,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
陈林刚想说你吓唬一个孩子干什么,话还没出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瞥到发送消息的人名字,陈林下意识去挡,但还是动作慢了一步。
谢遇知也看到了短信,把他手机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