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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公理Ⅱ:正义不朽 栖还 3602 2024-04-22 19:43:02

“外面的人我都解决完了。”他说, 继而看向跪在地上的滕纾德。

他从来不知道杀害自己父亲的人是谁,现在凶手就跪在他面前,鲜血洇透了竹青短打杉, 头发凌乱,狼狈不堪。但其实,早在几年前支援地龙村禁毒行动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滕纾德了,当时情景和现在几乎无二,对方也是中枪倒在血泊里,唯一不同的是, 那时候中枪的位置是在左侧心口,先天性右位心救了滕纾德两次。

“就这么打死了?”宗忻语气很平淡。

不是说不能打死他,只是, 宗忻心里有把尺子, 法律尊严高于一切, 触犯法律的人就应该接受法庭的审判, 把该服的刑服了, 该赎的罪赎了, 就算是判处死刑,也应该由执法机关光明正大的去执行,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枪打死, 什么都不是。

谢遇知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随即把勃|朗|宁扔还给他,“不,交给陆老板, 陆老板会处理的。滕纾德的命值深网一半以上控制权,咱们还要带着他去找姓周的兑换承诺呢。再说, 他手里沾了多少人命?枪毙十次都不为过,怎么能让他这么便宜死了?”

宗忻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留着吧,留着滕纾德这条命,找机他会亲自审问滕纾德,等弄明白所有真相,他就去三川父母的葬身之地,告慰父母英魂。

他把枪收起来,转而看向陆远,“陆老板受惊了。”

陆远拍拍手,“这到没有,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受惊。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六盘?”

此时,已经有人进来收拾残局,倒在地上的滕纾德也被抬了出去,几个马仔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迹。

谢遇知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递给陆远,“我替周宴琛来解决滕纾德,顺便,见见这个人。”

陆远把白纸接过去打开,忽然蹙眉。

这是一份个人档案,印有单张两寸黑白照,照片上的人留着络腮胡,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很明显的中东长相,名字叫做艾本尼,男性,活跃于滇缅线的雇佣兵头子。

“你从哪里得到的?”陆远抬头,看向谢遇知。

“周宴琛给的。”

“我知道他,艾本尼,多次从冯巧手里购买军火,热衷于挑起战争,是个不安分的恐怖主义者。你为什么要见他?”

谢遇知看了看阿昭和房间里的其他人。

陆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这里太乱了,你们跟我去偏厅。”

阿昭意欲跟过去,被陆远抬手制止了,“你留在这里,排查一下可疑人员。”

“这个,”阿昭把从耳房保险柜里拿出来的暗网隐藏地址资料往前一怼,“放回去吗?”

陆远摆摆手:“扔了吧。”

阿昭闻言有些傻眼:“……啊?”

陆远难得笑了笑,“里面内容全是假的,真的信息被我藏到更隐蔽的地方去了。好好干活。”

·

处理了滕纾德的人之后,整个平谷都安静下来。

这里位置绝佳,风景很美,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不深入山林翻过平平无奇的山坡,根本就发现不了六盘有如此秀丽的地方,而且山坡还是个天然隔音屏障,山阳听不见山阴这边的声音,山阴也听不到山阳那边的动静。

谢遇知靠窗坐在椅背上,以一种极度舒展的姿态撑个懒腰,“我知道周宴琛不一定靠谱,但你比他可靠。艾本尼,这个雇佣兵头子,十年前我的那些人就是死在他的手里,本来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却被他带人在半路截胡,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全军覆没。我一定要见这个人。”

到时候……

谢遇知目光深处隐隐有仇恨的火焰燃烧起来。

陆远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答应他的要求到底可不可行。

谢遇知也不着急,没有催促的意思,反倒看向窗外,阳光很好,天很蓝,山里的空气含氧量极高,空气清新,非常适合疗养身体,想到这里,他收回目光不由看了眼宗忻,觉得以后可以每年都过来住一阵子,宗忻尘肺的症状应该会减轻很多。

宗忻抱臂倚着窗框,微微垂目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并不聚焦,他的发色比谢遇知的黑发颜色要浅一些,肤色也白,整体气质偏沉郁,阳光一照周身都在发光,再配上窗外的风景,显得特别干净。

似乎是感觉到了谢遇知投过来的目光,他微微抬起头看过去,和谢遇知视线相对的瞬间,蓦地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没事。”谢遇知说,停顿片刻,他忽然道:“你喜欢这里吗?”

宗忻没跟上他话题转变的速度:“……嗯?”

谢遇知失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这里的风景很搭。”说完,他继续看着窗外,依旧没有催促陆远的意思。

反倒是陆远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淡定了,他摸不透谢遇知要整什么幺蛾子,心里直打鼓。

他知道谢遇知,除了那场双子楼爆炸更多是从秦展那里听到的,论年纪,其实他比秦展和谢遇知都大,秦展的父亲是他的老师秦许国,比起作为儿子的秦展,他这个学生跟在秦许国身边的时间要更多,反倒比秦展还像个承欢膝下的儿子,所以总有种鸠占鹊巢的愧疚,对恩师的儿子有莫名其妙的亲近感,秦许国殉职后,他在几次缉毒行动中和秦展打过数次照面,交流比较多,说起谢遇知,秦展的评价只有八个字:外冷内狂,不计后果。

当时他想,谢遇知应该是一个外表高冷,内心疯批的人。

后来,因为一些事他去公大待了几天,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和谢遇知见面。

彼时,谢遇知正在参加学校的联谊赛,一脚就把联谊学校的同学踹出黄线外,获得格斗一等奖,领奖的时候笑得自信而张扬。

不是不苟言笑那一挂,长相比他想象中更凌厉,大有穿越千山万水而来,挥剑决浮云的感觉。

那会儿,他才真的懂了秦展口中说的,外冷内狂不计后果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陆远心头凉了半截,如果他拒绝牵线联络这个雇佣兵头子,很难想象谢遇知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杀过去。

“这个人,我可以带你找到他。”陆远妥协道,“不过,我得知道,你见到人以后准备怎么做?你不会是要杀了他吧?”

谢遇知蓦然回头,目光发冷,看得陆远心头一跳,脑子里瞬间浮现出‘果然他要杀人’的念头。

“你听我说,这个人暂时还不能动。”陆远解释道,“我盯了他已经快十年了,有件事我也一直在调查,但每每都在关键时刻出问题,屡屡不得要领。我想,他应该是在和什么人或是组织保持着高密度联络,但是我查不到,你现在动了他,那他背后联络的人就可能永远揪不出来了。”

“他背后的人?”谢遇知慢慢道,“会是谁?”

“我说了,我还没有查出来。”陆远紧紧握着拳头,不甘心道,“背后的人藏得太深了。”

“好,我知道了,我保证见到人不乱来,这样你放心了吧?”谢遇知语气轻松,完全没当回事。

“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陆远说着,去看宗忻,“盛副支队,我这样称呼你,你不介意吧?”

宗忻换个姿势,继续靠着窗户,从进入六盘地界开始,他就表现得异常沉静,虽然平时他就不是那种阳光少年肆意洒脱的性格,但今天,实在沉静地有些古怪。

“不介意。”他说。

陆远点点头,对谢遇知道,“谢队,这位盛阳盛副支队去年受过很严重的烧灼伤,已经不能再执行任何危险性任务,我的意思是,咱们两个人去见艾本尼,盛队留在六盘,你觉得呢?”

他考虑的事情,也正好是谢遇知考虑的,听他这么说,谢遇知也非常赞同,他不想宗忻跟着他们一起去冒这个险,转而向宗忻投去询问的目光。

宗忻立刻会意,“留在六盘我没意见,但是有个要求。”他说,“你们俩得平安回来。”

“反正,我还没活够。”陆远看向谢遇知,满脸揶揄。

谢遇知瞪他:“要不是生理特性不允许,我还想长生不死呢。”

玩笑归玩笑,去见艾本尼他们还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出发前,陆远带上了性能最好的枪|和子|弹,还给枪装了消-声-器,有了这东西就可以悄无声息杀人,全身而退的概率大大增加。

所有装备收拾完,陆远搞了辆相对低调点的越野,带着十几个人和谢遇知离开六盘,前往雄鹰岭。

·

六盘海拔四千多米,山上的夜晚格外冷。

宗忻从黑豆那里要了件厚实的大衣裹着去了关人的地牢。

滕纾德胸口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此时正静静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早没有了平时的儒雅模样。

陆远怕他会逃跑,吩咐人给他戴上了电子脚镣和手铐。

外科医生提着白色药箱刚起身准备离开,迎面见到宗忻,非常有礼节的上前握手,自我介绍:“我是陆先生的私人医生,我姓顾。”

宗忻伸手,象征性的握了下,“顾医生,你好。”

顾医生收回手,把药箱放在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简单向他说了下滕纾德现在的情况。

“失血过多,伤口不感染的话就没什么大事,不过六盘这地方交通不发达,很多药不齐全,万一感染了大概率救不了。”

“顾医生医术应该很好吧?”宗忻绕开他提歩走到床边,扯把椅子坐下,“能不能想办法让滕纾德假死?”

顾医生神情忽然一凝:“宗先生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宗忻抬手指指沉睡中的滕纾德,“这个人对我来说还有用,周老板只想确认他的生死,有什么办法能蒙混过去吗? ”

顾医生有些为难:“宗先生,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是可以让人暂时性休克,但还远远达不到让一个人失去生命体征瞒天过海的程度,武侠剧里那些什么假死药针灸闭气都是杜撰出来的,想蒙混过去,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和腾先生长相一致,最起码也要有八九分容貌相似的死尸来代替。”

宗忻想了想,轻轻呼了口气,“哦,那就没必要了,他大概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顾医生抬腕看看时间,回答:“五分钟。”

麻醉过程出现失误就是严重事故,所以麻醉师对于用药剂量和伤者清醒时间的把控非常精确。

顾医生说五分钟滕纾德会醒,五分钟后,滕纾德果然睁开了眼睛。

这地方叫地牢,其实就是个地下室,平时拿来放放杂物和堆积的货什么的,没有窗户,灯泡瓦数也很低,光线晦暗不明。

滕纾德醒来后痛苦地□□一声,目光立刻落在靠墙而坐的宗忻身上。

宗忻穿着厚重的外套,正静静看他,侧脸轮廓被光影勾勒出冷白犀利的感觉。

“盛祈言,是你杀的?”

他问得很平静,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就像在和路人打听不相关的事情。

滕纾德的视线在宗忻脸上逗留良久,忽然喃喃自语了句什么,听不清楚,但随即又疑惑地摇摇头,好像是带着自嘲意味地笑了一下。

看他表现如此古怪,宗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问你,盛祈言,是不是你杀的。”

“是。”滕纾德盯着宗忻,语调笃定没有一丝异常和愧疚,“盛祈言是我杀的。”

宗忻在滕纾德脸上只看到了一种情绪,那就是挑衅!

无论什么人,估计在受到挑衅的那一刻拳头就已经痒了,但宗忻居然没有任何冲动的迹象,他表现出了惊人的克制和冷静。

“二十年前,盛祈言以制毒师身份,带妻子前往三川,在陈丁卯创建的化工厂入职,入职后他主要负责一种毒品成分提取工作,你当时和他关系要好,应该知道他提取的是什么毒品成分吧?”

宗忻淡淡道。

滕纾德扭回头看向天花板,“你是只想知道当年我们在研究什么毒品?还是说,你是想知道,盛祈言他到底有没有背叛……”

“他不会背叛自己的同志!”

宗忻冷冷地打断他。

“飘沙。”滕纾德看他一眼,“是我们研制出来的毒品名字,因为粉质轻盈,风一吹像飘扬在空中的尘沙,所以起名叫做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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