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晏承安早些知晓,也是一件好事情。
晏承安听了,果然睁大了眼睛,“想不到那个阿普居然这么厉害。”
祁秋年:“承安,你要记住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人,任何国家,不管他人如何,我们都有责任让国家更强大。”
晏承安用力点头,“承安记住了。”
祁秋年也rua了他一把,“也不用这么严肃,你才十来岁呢,不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哦,对了,你最近的功课做得怎么样啊?”
晏承安又是好笑,又是无语,“祁哥,我的功课如何,您还能不知道吗?再说,您前一句还说让我不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你下一句就问我的课业。”
这像话吗?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万一下回陛下与潇妃娘娘又要教考你的功课,你答不上来,他们得怪我成天带你到处玩儿了。”
晏承安:“才不会,父皇和母妃都知道我在跟祁哥学习海外的知识呢。”
旁边的晏云澈,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大一小在一起调侃玩闹,画面别样的温馨有趣。
三人在这边玩闹了一会儿,又有下人过来通报,说是慧王殿下那边派人过来了。
祁秋年还稍微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那慧王是谁,那慧王便是二皇子晏云景。
老皇帝在寿宴上给晏云景封了王,分了封地,封号便是取了纯慧二字,如今称之为慧王爷。
祁秋年想起他之前答应过傅正卿,要给二皇子的王府做一些整改的,于是便赶紧让人将人请了进来。
来的是慧王府的管家,春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
晏云澈悄悄提醒了他一句,“这人是从小就在伺候二哥了,也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在宫里也有几分地位。”
祁秋年心下了然,“春公公,怎么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找个小厮太监过来知会本侯一声就是了。”
春公公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这哪儿能呀,也就是慧王爷出行不方便,才派了老奴过来,不然慧王爷都想亲自过来了。”
两人虚假客套了一番,才说到正题。
“先前傅相爷与本侯说过了,慧王殿下的府邸,需要整改一下,本侯前几天也有些想法,都记录下来了,不过还是要亲自去王府看一看,才能定下来。”
春公公的表情真诚了许多,“那就有劳侯爷去跑一趟了。”
“春公公,本殿下可以一起去吗?”晏承安冒头。
春公公笑意更盛了,“当然可以,前几日王爷还跟老奴提起您了呢。”
晏承安想了想,“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府拿个东西,是给二哥准备的礼物。”
祁秋年都好奇了,不过也没多问。
很快,晏承安就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小公公提着一个大箱子。
住得近,就是这点好。
“走吧,还劳烦春公公带路。”
其实也就在这一条街上,这条街,住的都是王公贵族,他这个男爵,在这条街都算是个意外了。
祁秋年身上也揣着本子。
其实晏云景的府邸要改装,大抵也是因为晏云景的心智只如同孩童一般,陛下虽对他有期望,但是没有了期待,只想要他平安健康地度过这一生。
那么,这纯慧王府,自然是要舒适为主,再加一些适合这个大儿童玩乐的东西,然后要确保安全。
他先前就有了草稿。
纯慧王府,春公公一路带着他们进去,走过几个拱门,石桥,连廊。
看得出来,老皇帝还是很疼爱晏云景的。
“王爷,渊贤小侯爷来了。”
到地方的时候,晏云景正在和几个小厮玩投壶,祁秋年看得出来,晏云景其实没多大的兴致。
只是这些陪玩小厮,得要尽职尽责地陪王爷玩耍,又不能让王爷有危险,只能玩投壶,踢球这样的小娱乐了。
祁秋年看在眼里,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臣参见慧王爷。”
晏云景眼神很清澈,“我知道你,母后说你很厉害。”
祁秋年笑了笑,“是皇后娘娘抬爱了。”
这些话,都不是说给晏云景听的,是说给听伺候的这些下人听的,总能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去。
晏云澈行了个佛礼,“二皇兄。”
“七弟,你的光头还是那么圆润。”
祁秋年:“噗~”
晏承安:“嘿嘿~”
晏云澈:“……”
“十三弟,你也来啦,你都好久没来找我玩了。”
从前晏云景和晏承安都住在宫里,皇后娘娘和潇妃娘娘的关系都不错,两个小孩儿也能玩得到一起去。
但是今年晏承安出宫立府了,虽然也经常回宫,但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晏云景玩乐。
“二哥,现在我们住得很近,你想找我的话,可以让春公公带你过去。”
“好喔。”晏云景很乖巧。
祁秋年心中叹息,如果不是近亲结婚,陛下和皇后娘娘应该是会很幸福的。
他勉强勾了勾嘴角,“承安,你不是还给慧王爷带了礼物吗?”
“对哦。”晏承安赶紧让人把那一箱子礼物给抬上来。
铺开在桌上,祁秋年才看明白,原来是一张拼图,确实很适合晏云景这样的大儿童,益智,又培养耐心,还没有任何危险性。
拼图全部是木质结构的,表面的图案,大概也是用不掉色的颜料画出来,然后再过了漆的。
粗略看了一眼,是京城的城门。
图形比较简单,但块数还挺多的,应该够晏云景玩一段时间了。
晏承安准备得还挺周全,除了拼图,他居然还把拼图的原图都准备好了。
毕竟是手绘的,稍微会有一点点的偏差,但大体上,按照原图,把整个图拼出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个时间问题。
晏云景看着这些彩色的小方块,有一点兴趣,“十三弟,这个怎么玩呀?”
晏承安凑过去,像个小大人,“我来教你哦,二哥,这个拼图很有趣的,我们需要把这些小方块排列组合,然后变成这一幅画,我们就算成功了。”
晏云景似懂非懂,但手上却已经开始与晏承安一起动手试着拼图了。
祁秋年看了一会儿,确认两个孩子玩得忘乎所以,直接忽视了他们,然后才对晏云澈略微点头示意。
晏云澈回了他一眼安心的眼神,然后这才对着春公公说:“再带我们去王府四处都转一转吧。”
祁秋年也跟着说:“大体上的我需要再看一圈,要标注一些细节。”
春公公自然应好。
祁秋年这次倒不是走马观花了,他是认认真真地参观起了慧王府,一边参观还一边画图,写注释。
模样特别认真,晏云澈的目光几乎要挪不下来了,但到底是顾念这是在晏云景的王府,他稍微收敛了一些。
祁秋年全神贯注地在琢磨改装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晏云澈的目光,他准备在王府给晏云景造一个小型的游乐场出来。
滑滑梯,跷跷板,简易的旋转木马,蹦蹦床,海洋球池这一类的。
这些都不难,只要确保晏云景的安全就好。
这晏云景虽然心智不太成熟,但幸好肢体协调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所以这些游乐设施对晏云景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性,大不了,到时候在地上铺满软垫,反正慧王府总不会缺钱就是了。
总归是要比什么投壶,捉迷藏啊,这些没什么新意的游戏有趣。
等到这些玩腻了,也还能想办法做别的出来。
再次回到主院的时候,祁秋年还在一边走路,一边整理自己的稿子,随身携带的本子已经画满了。
跨过门槛的时候,抬了一下头,一眼便看到了一位穿着端庄素雅的妇人,是皇后娘娘。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赶紧疾步走了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慈祥地点了点头,“都坐吧,这儿也没有外人在,秋年和云澈都随意一些。”
其实祁秋年还挺佩服这位皇后娘娘的,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性,可是她的眉目里却没有多少的愁绪和悲伤,他看到的最多的情绪便是平静。
想来,是那些朝堂,后妃,并没有影响到她。
晏云景和晏承安还在拼图,见到他们回来,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继续拼图了,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有商有量的。
还挺有趣。
皇后娘娘也顺着祁秋年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神里越发的慈爱了。
“承安的礼物倒是送得不错,很适合云景了。”
能让云景动动脑子,又没有危险性。
晏承安时刻都不忘给他祁哥贴金,“母后,这都是我跟着祁哥的书上学来的。”
皇后娘娘点点头,“承安有心了,你们也都是好孩子。”
祁秋年略微腼腆了一下,他是不怎么会和这样的长辈相处的,索性就干脆说正事儿吧。
他将自己刚才画的那些草图递给了皇后娘娘。
“娘娘您可以先看一看,臣再帮你讲解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还可以删改。”
祁秋年画的草图都是简便的线条平面图,皇后娘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风,不由得问了一声晏云澈。
“云澈,这,你是绘画的行家,可能看得懂这个图?”
晏云澈颔首,“大致是能看懂的,只是不知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还需要小侯爷给我们讲解一下。”
祁秋年明白晏云澈的意思,晏云澈这是在皇后娘娘面前给他邀功呢,心底有些动容。
皇后娘娘的目光又落在了祁秋年的身上,“那还请秋年仔细讲讲。”
祁秋年便指着草图上的图案,挨个讲解这些设施设备的用途。
有纯粹休闲娱乐的,有益智类游戏,有可以简单活动筋骨的游戏,都是适合晏云景这个大儿童的。
皇后娘娘越听,脸上的笑容便越是真诚。
因为除了这些可以供晏云景玩乐的设施设备,里面还多了许多的小心思。
可以潜移默化地让晏云景学会一些自理能力,这不是教育,这是一种通过游戏,让习惯成自然的小心思,最适合晏云景这样的大儿童。
虽然皇子公主王爷,都不会缺少伺候的下人,可下人也不是机器,即便是十二个时辰轮流守护,也总有心思开小差,没有完全顾及得到的地方。
所以皇后娘娘其实一直在培养晏云景的独立能力。
再说这些玩乐的东西,因为晏云景这个身份,又因为他的智力问题,几乎很少出门,也一直都是整个朝堂缄默不言的事情。
而民间,对于这种家里生出智力有缺陷的孩子,那便是一桩丑事,所以民间关于这位二皇子并没有什么传闻。
这是陛下和皇后努力了这么多年的结果。
虽然他们知道即便是百姓知道了这个事情,也不敢擅自议论皇族,但他们为人父母的,便也不想听到这样的声音,看到那样的眼神。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云景尽量能够留在府上,尽量减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长时间缩在家里也不好,不过这次多了这么多玩乐的东西,定然能让晏云景新鲜几年了。
祁秋年画的草图,全部都通过了皇后娘娘这个甲方的审核。
“如此,臣今日便回去再优化一下细节,将注意事项加上,明日臣再给慧王殿下送过来。”
“哪用这样麻烦,明天本宫派人去取便是,这次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皇后娘娘慈祥又端庄,然后又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给他们三个人,每人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也是一份心意。
随后,皇后娘娘又像是闲聊的口吻,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与陛下都有意给云景再娶一位王妃,毕竟这王府,也不能没有个女主人,秋年觉得如何?”
祁秋年觉得如何?祁秋年觉得不如何。
他想说,像云景这样的,就不要耽误姑娘的幸福了。
可是他不能用自己的道德水准,对这个古代世界的规则作出评判。
能嫁给这么一位受宠的傻子王爷,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于是他斟酌再三,才试探性地开口。
“皇后娘娘,臣以为,可以找一位性子烈一点的姑娘。至于身份问题,臣以为可以不作强求,家世差一些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对慧王殿下好,能把王府打理好,甚至是在管理封地上有几分见解,这样便很好了,可若是您找一个大家闺秀,性子太软,日后底下的人,怕是会有可能会出现奴大欺主的现象?”
他说的当然不是现在,现在皇后娘娘和陛下都还健在,没有人敢欺负这位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
即便是那些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的皇子,都必须要给晏云景一个面子。
可是以后呢?
不管以后是谁做皇帝,等到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驾鹤西去,下一任皇帝未必会像亲爹亲妈这般周全。
难免会有疏忽照顾不到的地方。
届时,晏云景的封地都把控在那些大臣的手里,府中也无人操持内务,久而久之,必然会出现一些问题的。
皇后娘娘也考虑到这一点,“可是,一位性子烈又有本事的女子,又能从何处去找呢?”
那些世家女,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几乎都是按照大家闺秀的规矩去培养的,操持内务还行,可若是说到管理封地,那便是不太可能了。
即便是有心,也只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那女子的娘家再强势一些,到时候那封地究竟姓什么都说不准了。
可若是找一位民间女子,不是皇后娘娘瞧不上民间女子,属实民间女子自幼的学习资源便不同,即便是会读书识字,他们的见识也局限了他们的能力。
这样的人选太难找了,皇后娘娘长叹了一口气。
祁秋年也不好多说什么。
过一会儿,皇后娘娘又似乎不过脑子般地说了一句话。
“你觉得我给云景找一位男妻如何?”
祁秋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连晏云澈也是猛地一个抬头,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皇室能接受男妻?
“无论是民间,还是世家贵族,对于男子的培养终究是要胜女子一筹的,把刚才那些条件摆出来,挑选出一位没落氏族或者商户之子,应当是要比找女子容易得多。”
这话没法反驳。
祁秋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随后他又心肝猛地一颤。
这皇后娘娘该不会对他有想法吧???
他有这个能力,也没有强势的外加,而且他本身就喜欢男子,性格也好,心地也善良。
似乎,整个朝堂上的青年才俊,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对象了。
一时之间,祁秋年的冷汗都下来了。
晏云澈表情也不太好看,“皇后娘娘,恕贫僧直言,此法怕是不妥。”
他没有说皇室没有娶男妻的先例,只列举了男子的野心比女子大得多,也不如女子细心等等。
皇后娘娘又状似无意地笑了笑,“本宫也就是随口一提,你们也不是外人,只是莫要传出去便好。”
祁秋年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没再多说什么,找借口准备回府了。
晏承安倒是留着继续陪晏云景玩拼图,晏云澈同他一起走了。
回到侯府,祁秋年的心肝还在猛颤,他忍不住问了一声晏云澈。
“你觉得皇后娘娘刚才是什么意思?”
晏云澈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他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恐怕与你想的一样。”
“去tmd吧。”祁秋年没忍住,直接骂出了声儿。
可这事儿还真不好评,皇后娘娘为自己的亲儿子着想,他能理解,可他就是觉得心里不爽。
有一种自己差点儿被摆布的感觉。
“幸好皇后娘娘也不是独断专横的人。”
晏云澈温和安抚他,“其实你的态度便已经是拒绝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向来温婉贤淑,她不会做任何强迫你的事情,所以也不必担心,刚才可能也只是皇后娘娘临时起意,随口说了一句罢了。”
祁秋年将信将疑,“真不会什么时候,我人在家中坐,赐婚圣旨天上来?”
晏云澈轻笑,rua了一把他的脑袋,“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祁秋年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瞧瞧,这就是可靠的感觉。
他开玩笑似的,“当初我进京选择你做我的靠山,如今看来是没有选错的。”
晏云澈脸上无奈又纵容,可祁秋年下一刻,又说了一句十分暧。昧的话。
“日后,本侯的婚姻大事,后半辈子的幸福,就交给阿澈负责了。”
一瞬间晏云澈的脖子都红了,这种迷迷蒙蒙的暧。昧,比起那些露骨的’埋胸‘,’腰细腿长‘,这样的口嗨,更令人面红耳赤。
祁秋年乐不可支,他算是找到了正确地撩晏云澈的法子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幼稚,还挺爱看晏云澈羞恼的模样。
【也不知道像晏云澈这种清冷高贵不染尘埃的人,动情时会是什么模样?】
一刹那晏云澈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祁秋年见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随后又说起了过几天自助烤肉店开业,他准备请战国公过去撑场面的事。
这话题之跳脱,晏云澈简直是拿他没办法,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读心术,在祁秋年面前,怕是藏不了太久。
祁秋年聪明,总有一天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他也忍不住开了几句玩笑,“你祁秋年如今贵为大晋的渊贤男爵,不过是开一家餐厅,何须他人去给你撑场面了?你自己就是自己的门面。”
祁秋年直接笑得一个倒仰,晏云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腰身。
从祁秋年的角度看过去,清晰可见晏云澈滚动的喉结,喉结边上,还有一颗芝麻小痣。
【从前我不太能理解人家说男性的喉结很性感这样的话,可是这一刻,突然有了具象的理解,好想舌忝一口。】
晏云澈没再给他发散思维的机会,将他扶稳坐好,就迅速抽身坐回了自己的地方。
他强行面不改色,“坐好,不要东倒西歪的,坐有坐相。”
祁秋年瞬间破功,笑得趴在了桌子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两人玩闹了一阵,这自助烤肉餐厅,晏云澈肯定是适合再出面了,最后还是给战国公送了一张帖子。
可让祁秋年没想到的是,就在烤肉店开业的当日,建渝州府暴雨的消息,就已经传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