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草原自然是不缺牧场的,祁秋年说的这个地方,确实离大家的边城太近了一些。
那些底层的牧民们,为了避免麻烦,平时都是尽可能绕过那片牧场走的。
所以对他们来说,那片牧场如同鸡肋,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毕竟是他们的国土,哪里能轻易割舍出去呢?
至于说祁秋年口中的这个马匹的数量好商量,他们已经不怎么相信祁秋年这个货的嘴了。
奸商,妥妥的奸商。
这次,晏云澈都没去隔间翻译,他就坐在祁秋年身边,小声地跟祁秋年翻译这些蛮夷大臣们的心里话。
祁秋年听得想笑,什么奸商,他觉得,整个大晋,都不可能会有他这么仁慈的商人了。
不过,这是要看对谁了。
祁秋年还在琢磨,这完颜鹤到底有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
这一时半刻的,也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完颜鹤他们终于商量结束了。
“小侯爷,若是我们让出那一片操场,这马匹的数量,能怎么谈?”
这意思是可以商量了,也是松嘴的意思了。
祁秋年心中暗喜,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撑着下巴,“之前本侯说的是九千,现在就打五折吧,四千五,完颜大王以为如何?”
完颜大王以为不如何。
虽然这一下子少了四千五,但他们却需要割舍出去一片牧场。
如此看来,这价格,比之前还更吓人。
一片国土,即便是没多少用的国土,但那也不是四千五百匹马儿能比的。
“既然如此,这谈判还是改日再说吧。”完颜鹤发话了。
祁秋年了然,这是要拖延时间了。
不过他不慌。
就等着完颜鹤听到京城里的消息吧。
诶嘿。
祁秋年十分坦然摊手,“那就改期吧。”
他回答得太过于干脆,完颜鹤本能地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却想不通其中的问题所在。
谈判再次无疾而终。
祁秋年和晏云澈回了院子,那两个被派来‘伺候’的男子也在。
或许是李国公离开之前跟自己儿子说过什么,这几日,李国公的儿子也会找机会把这两人交过去问话。
这两人还是聪明的。
没露出什么破绽,而且根据祁秋年的提示,他们也会透露祁秋年和晏云澈的动向。
今天,祁秋年看见他们,稍微琢磨了一下。
“你们也来这么久了,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帮忙办一下。”
两人赶紧表忠心,“侯爷尽管吩咐。”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把他们带进了室内。
随时守护的暗一明白,立马警戒了起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溜进来。
祁秋年开门见山,“我们需要李国公的虎符。”
砰的一声,两人立马就跪了,全身都在发抖。
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两人这身份,怎么可能拿得到李国公的虎符呢?
而且,这要是被发现了,他们不得被大卸八块?甚至还要牵连家族。
虽然他们被家族放弃,他们日后也没打算回去了,但自己的亲娘,都还活着,是他们亲爹的小妾,而小妾没有人权。
他们不回去了还好,若是日后做出一番成就再回来,他们的亲娘在后院的日子也会好很多。
但是,他们要给家族惹来麻烦,自己丧命没关系,连累亲娘,便是不好了。
再则,就他们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偷得到虎符?
祁秋年笑了笑,“别紧张,不是要你们去偷。”
两人松了一口气。
祁秋年继续说,“只需要你们过去回话的时候,多注意一下,看他们书房有没有什么蹊跷,或者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去探查情况,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但祁秋年下一刻就说了。
“如果准确找到虎符的下落,本侯可以许你们百两黄金。”
两人眼前一亮。
祁秋年这边还没完,“若是能把虎符透出来,本侯许你们一个光明的未来,你们的家族,你们在意的人,本侯都允诺,可以带他们离开边城,让他们衣食无忧一辈子。”
两人战战兢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晏云澈在一旁补充,“本王日后的封地是在北方,藩王的属官,如今还没定下来。”
这话说得是有点儿模糊了,一个藩王,底下的官员不计其数,不亚于一个小朝廷。
所以这官职,也是有高有低的。
不管官职高低,这条件,对他们这两个不受宠庶子来说,已经十分吸引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试试看。
祁秋年也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两个小鬼,也是时候利用起来了。
永远不要忽视任何人的力量。
这两人能在他们面前屈膝,可见他们也是识时务的,如今又有利益摆在面前。
但凡他们多花几分心思,难说不会找到线索。
当然了,祁秋年也并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
如今,就两件事情。
就看是晏云耀先离开,还是李国公在京城的消息先传过来了。
索性,他们都有对策了。
后来,又经历了两次谈判,全部都无疾而终。
祁秋年便明白了完颜鹤的意思,这完颜鹤原本挺聪明的,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他也不想想,即便是李国公真的能拿到火。药,还得等多久。
都不说李国公进京是一个圈套,这行军不可能快马加鞭,到如今,那李国公都不一定到了京城。
就算到了京城,再出发去西南,路上不得耽误时间?
真要李国公能碰得到火。药,那都不知道多久的事情了。
祁秋年不可能奉陪完颜鹤在边城逗留几个月。
如果实在不成,这谈判大不了不谈了,也不是只有蛮夷这边有好马。
反而是蛮夷这边,拿不到粮种,到时候那黑火。药也不可能拿得到。
先不急,既然那完颜鹤铁了心要拖延时间,那就晾他们一段时间。
祁秋年和晏云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晏云耀休养了几天,身子骨勉强能奔波了,准备要出发了。
在国公府抓晏云耀,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还是离开边城之后,比较保险。
晏云耀刚从国公府的小门出发,祁秋年和晏云澈就远远地跟上了。
马车很低调,但身边明里暗里都围了不少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祁秋年和晏云澈跟得很远,晏云耀也没有发现端倪。
林生也在晏云耀的马车上。
大概是这一路还需要奔波,不确定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晏云耀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林生下杀手。
但今天,晏云耀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本王还没问过,林大夫的祖籍是哪里的?”
林生心知晏云耀必然查过他,“在下祖籍便在南方一座小县城里。”
晏云耀点点头,“那为何会选择去学疡医?”
疡医在世人眼中,是上不得台面的。
林生也实话实说,“我父亲本就是乡间的赤脚大夫,从小便耳濡目染,后来在下亦是偶然间,遇到了我师父。”
这些都是实话。
晏云耀也没看出问题,“你师父既然是给贵人医治,手术失败,但如今看来,林大夫的医术,应当是青出于蓝了,不知后来是否得过高人的指点?”
林生顿了顿,“我师父还有个师弟,后来提点我过几月。”
晏云耀像是闲聊:“不知你那位师叔在何处?”
林生,“我师叔云游去了。”
……
一路闲聊。
林生早就知道晏云耀对他起了杀心,前段时间他给王爷报过信,侯爷让他先稳住。
他也确实是稳住了。
但也稳不了多久了。
林生此刻甚至都在想,等会儿给晏云耀针灸的时候,要不要一针把人扎瘫痪得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疡医。
晏云耀有一点没说错,他眼中的医术确实是大于一切。
可谁知,刚出城没多久,晏云耀身边的老大夫也上马车来了。
这下,林生要动手,就不是那么的方便了。
此刻林生也只能祈祷,小侯爷他们赶紧来了,他可不想丧命,还等着回去找杨易要显微镜呢。
出城之后,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官道上人烟稀少。
晏云耀的人马,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王爷,后面有人跟着。”
林生在马车里,没什么表情。
晏云耀的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加快速度,到前方山岙。”
他已经栽在祁秋年手里一次了,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先是他来了边境,紧跟着,就突然开始要跟外邦谈判,祁秋年和晏云澈都过来了。
晏承安,那小子,也有替父出巡的名义过来了。
紧跟着,祁秋年在谈判桌上狮子大开口,毫无谈判的诚意,后来李国公又被调走。
巧合得太不寻常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见他们加快了速度,自然也跟上。
晏云澈:“莫要追紧了,晏云耀必然有准备。”
晏云耀从前不聪明,靠着幕僚,累积了不少声望,但吃一堑长一智,他不相信晏云耀还是如此的单纯。
祁秋年反手掏了几把木仓出来,从马车里递了出去。
这几个人都算得上是信得过的,先前就找机会给他们看了这木仓威力,同时也是让他们练一下手。
几个人都是高手,弓箭也用得很好,这枪,只是变换了一下形势,懂得瞄准,会扣动扳机就对了。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杀伤力很强大的暗器。
祁秋年:“兄弟几个,警醒一些,尽量捉晏云耀的活口。”
将士们齐齐应:“是。”
马车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晏云耀之前说的山岙。
奇怪的是,晏云耀并没有继续赶路,反而是下了马车,坐在轮椅上。
林生也在一旁站着,脸色不太好看。
“祁小侯爷,久等了。”晏云耀病弱的身子,眼神更显阴郁。
被他盯上,就跟被毒舌盯上似的。
祁秋年一身鸡皮疙瘩,跟着晏云澈一起下了马车。
“三皇子殿下,别来无恙啊。”祁秋年也不怕有埋伏,“殿下是特意在这里等本侯吗?”
晏云耀嗤笑,“是了,本王特意在这里等你。”
祁秋年摊手,“就算是等我,我也不会请你吃饭,哦不对,可以请你吃牢饭,三殿下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让本侯亲自动手呢?”
晏云耀大笑,“小侯爷也莫要高兴得太早了。”
说完,他拍拍手,然后指了个地方,“小侯爷,还有七弟,不如看看那是谁?”
祁秋年和晏云澈顺势望了过去,这半山腰上,几个黑衣人押着一个小孩儿,小孩儿的嘴被堵住了。
头发凌乱,露出的小半张脸,是他们熟悉的。
而那小孩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他们所熟悉的。
祁秋年第一反应,气红了脸,“晏云耀,你卑鄙无耻,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扯承安?”
晏云耀哈哈大笑,“你我之间的恩怨?本王倒是要问了,你我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祁秋年处处针对他。
这事情,还真不好解释。
祁秋年总不能说你上辈子杀了我吧。
他摊手,“我祁秋年一身正气,就是看不惯你道貌岸然,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晏云耀都快心肌梗死了。
祁秋年继续,“我劝你放了承安,我可以留你一条命,送你回京城,听候陛下的发落,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晏云澈身后的将士,同时举起了木仓,一部分人对着半山腰上的黑衣人,一部分人对准了晏云耀和他身边的护卫。
晏云耀也只当那是暗器,“我就看是你的暗器快,还是我的刀更快。”
他都不需抬手。
这山岙的位置,离那半山腰,其实也就几十米的距离,那边的人,足以听见晏云耀的话。
当即就把刀架在了小孩儿的脖子上。
小孩儿似乎被吓坏了,一直在挣扎,脖颈上很快就被刀划出一道血痕,鲜血直流。
祁秋年眼神凶戾,“晏云耀,我给你脸了是吧。”
晏云耀哈哈大笑,“祁秋年,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或许我可以给你们留一条全尸。”
他当然没打算放这些人离开。
晏云耀继续说,“哦不,我们的祁小侯爷不是喜欢男人吗?你看我身后这些将士如何?不不不,让本王想想,不如把你送到最肮脏下贱的窑子里去,那你最适合你了,也好让你感受一下……”
砰地一声,打断了晏云耀的话,而他的膝盖上便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晏云澈目色冰冷,“嘴巴太脏,下次就不是打你膝盖了。”
晏云耀顿时痛到浑身冒汗,这暗器,有些恐怖。
他知道他的膝盖应该是碎了。
他毫不怀疑,若是直接打了他的脑袋或许胸口,必然是当场毙命。
他看着自己膝盖上的血窟窿,不知道是不是痛到了极致,反而是笑了出来。
就跟个疯子似的。
“七弟啊,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的佛子啊,现在居然为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对自己的三哥动手,你是要杀了我吗?”
祁秋年都没搞明白他这逻辑问题,这狗东西都能用晏承安来威胁他们了,他家阿澈为什么不能要了这狗东西的命?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
晏云澈的眸色没有太多情绪,也并不回答晏云耀的问题,只看了一眼半山腰上的‘承安’。
祁秋年明白。
他也懒得跟晏云耀废话了。
不知道还能在他嘴里听到多少恶心话。
祁秋年抬了抬手,“动手吧。”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将士们都令行禁止,只有几个持。枪的,他们护在了祁秋年和晏云澈的四周。
其余的,都提着长刀冲了上去。
晏云耀的护卫,也赶紧把晏云耀围在了中间。
晏云耀简直不敢相信,“晏云澈,你就不在乎你胞弟的性命了吗?还是说,你也想要那个位置?”
晏云澈冷眼看他,一抬手,砰砰两枪,半山腰山的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而被挟持的‘承安’也获救了,如释重负般,又像是被吓坏了,跪在了地上。
可下一秒,一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利箭,射入了那孩子的胸口。
晏云耀好整以暇地,想要欣赏祁秋年和晏云澈崩溃的表情。
可是他失望了。
祁秋年微微推开围在他身边的将士,“晏云耀,你抓回来的人,甚至都没有亲自去看看吗?”
晏云耀脸上的笑意僵住,他自然知道那孩子不是晏承安。
他原本派了人,想去劫杀晏承承,可是晏承安身边的护卫都是高手,把晏承安保护得密不透风。
他的人,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有几次强行刺杀,他的人,半点儿好处都没捞到,反而是死伤了不少。
现在,他身边的人也不多,不可能全部派出去了。
于是,他便退而求其次,从培养死士里,弄来一个身高体型都与晏承安十分相似的孩子。
然后再通过化妆,易容,造型,看起来能与晏承安有个七八分相似。
又因为隔得远,他觉得,这两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会细看,至少说在着急的情况下,会失了分寸,不会想着去细看。
他想以此威胁这两个人。
只要这两人能有一丝松动,他就能捉了这两人,带他们去岭南,好好折磨。
可没想到,这两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或者,他都在怀疑,这两人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那人不是晏承安了?
其实,最开始那个冒牌晏承安被押过来的时候,祁秋年确实是慌了一瞬。
但他一想到,他们出发之前,晏承安才用电报机跟他联系过,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
如今,晏承安正在北宜的府衙里,好好待着呢,门都不出,就等两个哥哥办完事情回去呢。
怎么可能突然被晏云耀从北宜抓到边城的城外。
另外,虽然隔得远,但晏云澈依旧可以听见几分冒牌货的心声。
容貌可以骗人,但心声不会,不管刚才那冒牌货表演得多么惊惧,多么可怜,妄图引起他们的怜悯和心疼。
但心里想的却是他们最好能上当,要不然他就没命了。
其实也不需要听心声,晏承安是晏云澈的亲弟弟,虽然不是一起长大的,但晏承安的脾性他是了解的。
这个冒牌货的体型,确实跟晏承安十分相似,可是心态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相信自己的弟弟,即便晏承安今天真的被晏云耀抓了过来,也不会露出那一副可怜的表情。
别看承安那孩子经常跟他们撒娇,但正事上,承安是很成熟的,也是有分寸的。
承安不会眼看着他们被威胁。
这些事情,晏云耀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祁秋年抬手,“死士全部绞杀,其他人尽量留活口。”
晏云耀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卫,死士,全部逐渐败退。
他眼疾手快,扯过了林生,挡在自己的面前。
林生:“……”
晏云耀厉声,“这是你们的人吧,啊,你们不是最仁慈的吗?应该是不想他死在我手上吧。”
祁秋年果然命令侍卫停手了。
晏云耀以为找到了机会,“放我走,别跟来,三十里之后,我放了这大夫。”
还真的相当的能屈能伸了。
祁秋年都快被他给气笑了。
“晏云耀,你没有挣扎的意义,陛下早就知道你不在岭南了,你现在离开,又能去哪儿呢?”
晏云耀不信。
祁秋年直接摸出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不如你自己听一听咯。”
山岙里寂静,除了风声,连鸦雀都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画面里的声音很清晰,正是晏云耀和李国公密谋的场面。
晏云耀人都傻了,这就是吃了没见识过高科技的亏啊,但他也聪明,瞬间想到了那只猫。
“好啊,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晏云耀怒极反笑,状如癫狂,“祁秋年,你就是个怪物哈哈哈哈哈,妖怪,你是来动摇大晋江山的根基的吧。”
祁秋年:“……”
趁着晏云耀发癫的瞬间,林生这个不是好惹的大夫,袖子里缩出一根长针。
都不需要用眼睛看,一个合格的大夫,闭上眼就能找到穴位。
晏云耀立马便动弹不得了。
祁秋年跟他的配合也算默契,反手就让人把晏云耀给制住了,顺便把林生给拉了回来。
林生单膝跪地,“王爷,幸不辱命。”
晏云澈微微颔首,“辛苦林大夫了,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定然信守承诺,快起来吧,先回去歇下。”
林生退下了。
祁秋年这边快速带人将晏云耀一行人都给控制住了,哪怕是藏在林子里放暗箭的死士,一个都没放过。
晏云耀到这个时候,反而是哂笑了两声,但眼底全是不甘。
他以为,他即便是要跟祁秋年他们拼个你死我活,都应该是轰轰烈烈的。
可没想到,如今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几乎没有半点儿还手的能力。
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种种,他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这两人的监视之下。
而自己今天的处境,似乎是被祁秋年他们一手推了过来的。
假使他没有经历过第一次手术,没有再次站起来,他的计划,原本是至少要延后两年的。
他在岭南那边也做了一些部署。
如今看来,他的那些部署,全部都成了笑话,哈哈哈哈哈,笑话,他晏云耀这辈子,就他们像一个笑话。
一瞬间,大脑充血,竟然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祁秋年啧了一声,走过去踢了他两脚,见他胸口还在起伏,没死就行,直接让人把晏云耀给拖走了。
解决晏云耀,比他想象中轻松多了。
林生这时候又过来了,“侯爷,那人的腿,要不要包扎一下?”
他是知道祁秋年和晏云澈都想留晏云耀一个活口的,否则,他这个大夫就有的是机会可以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晏云耀给杀了的。
祁秋年摆摆手,“他不是自己有个大夫嘛,让他们自己的人忙活,你赶紧去休息,这段辛苦你了。”
林生脸上挂着笑意,“多谢侯爷关心,属下并没有大碍。”
祁秋年点点头,“那你也回北宜吧,之前听阿澈说,你想要关于心脏的医书?这次你回去,直接去找杨易吧,他那里有初级的,你先学着,后面的,我过段时间给你,现在不在身边。”
林生眼神激动,“属下谢侯爷赏赐。”
他想要心脏方便的医书,是因为他家乡还有一位老母亲,常年受心疾的困扰。
他父亲也确实是个赤脚大夫,即便是在父亲的悉心照料下,母亲也时常犯病。
直到他师父出现,他师父提起了一个换心的概念。
他曾经用兔子试过,可是心脏的构造太过于复杂了,反复多次实验,也仅仅成功过一次,但是那一对兔子,在手术之后,也只活了两个时辰。
于是他便开始了他的求医之路,直到他遇见了杨易,而杨易又带领他进入了一个心得领域。
什么血型,什么微生物,感染,等等,都是他从前不曾涉足过的领域。
之前,安北王爷找到他们,问他们谁愿意去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他为了求更精进的医书,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当时,他也对安北王爷提出过自己的诉求,安北王答应他了。
晏云澈这时候也过来了,“之前我在你这看过关于心脏的医书,便替你答应了。”
祁秋年摆摆手,也不在意,这些医书,原本就是要找机会传出去的。
现在没有传出去,也不过是因为怕被人当成疯子罢了。
毕竟换心跟割盲肠,从概念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还有那显微镜,听说你也感兴趣,本侯也有多的,到时候一并给你吧。”
林生更激动了,当即谢了恩。
不过,他之后也没闲着。
他们这边的将士,虽然武艺精湛,各个都是高手,但晏云耀的人,也不是全都废材。
所以自然也有将士挂彩了。
林生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去给将士们包扎去了。
祁秋年让他们先休息一下,顺便休整一番,然后拉着晏云澈回了马车。
这晏云耀如今是顺利捉到了,但是肯定不能带回边城。
真要带回边城,那就等于功亏一篑了。
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拿到虎符呢,万一那李国公的儿子想不开,想保下晏云耀,到时候也麻烦。
所以,这晏云耀得先送回北宜。
这事情,祁秋年和晏云澈之前就商量过了。
祁秋年毕竟还担任了谈判的使臣,不方便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但是晏云澈就不同了,他本就是北宜的太守,这次也是陪祁秋年和晏承安一起过来,勉强算是提前视察自己的封地的情况。
所以,这押送晏云耀的事情,就得交给晏云澈了。
还有晏承安。
晏承安他们从京城离开这么久,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
也正好,晏云耀是要押送到京城去问罪的,顺便就把承安护送回京城了。
虽然是商量好了的。
但是晏云澈并不放心祁秋年一个人留在边城。
即便是身边带着几百护卫,那比起李家军,简直是不值一提。
甚至是完颜鹤带的人,祁秋年身边的人,是真的不够。
晏云澈甚至是在想,既然那完颜鹤要拖延时间,不如就把他们晾在边城,反正有北方边军,而完颜鹤跟李国公又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合作。
应该是乱不起来的。
他实在是不放心他家年年孤身一人在边城。
祁秋年又是甜蜜,又是苦恼,“放心,等到李国公被抓了的消息传到边城,那完颜鹤就该老实了。”
既然不敢动手,又等不到自己想要的了,那完颜鹤也只剩一条和他谈判的道路了。
晏云澈却不怎么看好,尽管那完颜鹤几次接触下来,瞧着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极有分寸,每次都是在要闹起来的临界点,改变策略。
这样的人,城府极深。
而且,一个能杀兄弑父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祁秋年摊手,“好了,别担心了,上辈子,我炸了他们一次,这辈子他们要是不乖,我大不了再炸他们一次就行了。”
而且,还有陛下的密令,密令上还有别的事情呢。
除了虎符,陛下其实给他们安排了接应的人的,不会真的让他们单枪匹马留在边城。
好说歹说,晏云澈总算是点头了。
“记得每日三次,用电报机报平安。”
“好,不会忘的。”
……
行军的李国公,带着十万兵马,终于到了京城。
将士们不能入城,只能在城外驻扎。
李国公却一定要进宫面圣。
进宫的时候,李国公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
老皇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爱卿终于到了。”
“让陛下久等了。”李国公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迫切,反而问起了关于战事的情况。
“不知西南那边如何了?”
老皇帝走了出来,“爱卿回来的正是时候,今早前线才传来了消息,那边该是怕了那天雷,如今意欲谈和,将那伤了我方使臣的官员砍了头,又把九皇子送了回来,还准备送公主过来跟我朝皇子和亲。”
李国公脸上的笑意一僵,这要是不打仗了,那火。药他还怎么能拿得到手?
老皇帝也不管他的表情,“爱卿,朕的意思是,你先把将士派到边境驻扎,无论如何,他们也绑了朕的皇儿,绝对不能如此轻拿轻放。”
李国公斟酌着言语,“陛下派我过去,亦是要震慑那边陲小国。”
老皇帝颔首,“确实是这个意思,朕打算,让爱卿的大军即日开拔,先驻扎到西南,看一看对方的态度。”
李国公品出一些异常,“那臣?”
老皇帝面色不改,“那黑。火。药,需要万分谨慎,爱卿有所不知,上回护送天雷到边境震慑关外小国,实际上途中也出过意外。”
李国公神色一凝,也没问出了什么意外,甚至在斟酌,这老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火。药,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老皇帝继续说,“这天雷,最近正在进行改进,既然有可能不打了,也就没有那么急迫了,以保途中不会轻易爆炸,爱卿不如等着新的天雷一起,有爱卿在,朕也放心一些。”
李国公心思涌动。
他不觉得这老皇帝能对他如此放心,让他亲自押送天雷?
老皇帝继续忽悠,“不知爱卿可有另外的打算?”
李国公斟酌开口,“陛下,既然是要震慑那小国,不若让大军等天雷一起出发?”
他是不太情愿自己和大军分开的,大军是他的底气。
老皇帝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你要明白,九皇子不是太子之位的人选,且他只喜欢舞刀弄枪,这辈子,也就是个武将了,朕这次让你派十万大军过去,亦是有让九皇子把西南军和你这十万大军融合。”
李国公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
但他还是在犹豫。
老皇帝又下了一剂猛药,“粮草也早就准备好了,爱卿也拿个主意吧,毕竟这大军是李家军。”
李国公赶紧拱手,“这天下大军,都是陛下的将士。”
虽然现在都说什么李家军,战家军的,但谁敢在陛下面前说这种话。
老皇帝点点头。
李国公斟酌再三,“不知那新的天雷还需要多久?”
老皇帝,“快的话,三五日,慢的话,也至多十日。”
这时间不算长,大军前往西南,人多,行军速度慢。
他等个几日再出发,追赶一些进度,应该没有问题。
李国公做梦都想不到,他和晏云耀密谋的画面,早就呈现在了陛下的面前。
他恭敬拱手,“陛下,臣现在就下令,让大军出发。”
分化北方大军,送到西南,这倒不是假的,老皇帝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所以那粮草,也不是假的,早就准备好了。
李国公看到粮草之后,心又放下了一大半。
而且,这粮草,老皇帝都没单独派人护送,直接让李国公的人顺道就带过去了。
李国公又放心了三分。
大军就在城外休息了一日,就继续往西南出发了。
而李国公留在了京城的国公府。
他还做着拿到天雷的美梦。
可没想到,七日之后的一个深夜。
李国公府被战家军团团包围。
将士在外,家属得留在京城,这同样是一种制衡。
别看李国公在边城已经有一个家了。
但是他的正房夫人,还有他的老娘,都在京城的国公府住着呢。
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夜空。
李国公在丫鬟们奔走尖叫声中,从美梦里醒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国公还带着几分被吵醒的起床气。
还没人回他的话,门外的战家军,就直接踹破了他的房门。
几个手握武器的将士冲进来。
李国公也是武将,他的敏感度不低,当即就拔出了放在床头的长剑。
“你们是何人?竟然胆敢擅闯我国公府。”
为首的战家军将士,“国公爷,这是陛下的圣旨,还请你莫要负隅顽抗。”
李国公不解,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陛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战止戈这会儿也提着剑过来了。
“你战家是要造反吗?我李家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不信陛下会如此对待老臣。”
“李国公,束手就擒吧,莫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战止戈叹息着,其实老李国公曾经还行。
但是现在这个,确实是本事不大,野心不小。
战止戈走到李国公面前,“国公爷,留一个体面吧。”
在他的身后,是李家所有的家眷。
李国公再怎么不是人,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不顾,但他血气上涌,当即就差点儿疯魔。
“陛下不能这么对老臣,老臣一家几代,苦守边关上百年,今日陛下竟是要卸磨杀驴吗?”
战止戈叹息,“国公爷,是您的野心不小,竟然胆敢勾结封地的郡王,意图谋反。”
李国公有一瞬间的愣神,难不成是晏云耀在边城暴露了?
应该不至于吧?那晏云耀不是放了个幌子在岭南吗?而且晏云耀一直在他边城的国公府的偏院里,一直都没出过门。
怎么可能被发现?
就在李国公愣神的这瞬间,战止戈快速上前,缴了李国公的武器,将人反手压住。
李国公本能地想要挣扎,可是家中女眷的哭声,让他勉强恢复了理智,这一刻,他几乎是心如死灰。
随后他又想到自己的虎符还在自己的儿子手中,那是他们李家的底气,顿时又安心了不少。
只要兵权还在他手里,再怎么都不会落到个满门惨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