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猪肉白菜炖粉条儿,还有烧的土豆块儿,以及免费吃到饱的糙米饭和咸菜。
勉强也算得上是荤素搭配了。
将士们吃得那个叫一个香,大快朵颐的,祁秋年看着都饿了,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欣慰。
刘猛就坐在他旁边,“侯爷也跟咱们吃一样的吗?”
祁秋年端着个大碗,“这里请的厨娘本就是给大家伙做饭的,还有那么多工人和徭役,再加上还要今天这些兄弟们做饭,人手本就不够了,本侯也不至于让厨娘单独开小灶,再说了,这不是挺香的?”
他这话也没有避讳他人,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不得不说他们心里还是挺感动熨帖的。
权贵在他们眼里,是高高在上的。
可是这侯爷给他们的感受却是不同,虽然事逼儿了一点,也瞧不出上午的锻炼起了什么效果,但现在瞧着侯爷跟他们吃一样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将士们吃得就更香了。
嘿嘿,他们跟侯爷吃一样的午饭呢。
吃过午饭,原本还有小半个时辰休息的时间,但这些将士们倒是闲不住。
一上午就整理了一下内务,然后站了这所谓的军姿,站的时候是挺累,但也没有伤筋动骨的。
吃过饭,他们就原地复活,想要去干活儿了。
这侯爷好歹给他们吃了这么一顿饱饭,他们也该要投桃报李的,都在嚷嚷着去干活儿。
祁秋年见拦不住,“刘将军,你的兵,你自己安排吧。”
刘将军憨笑,“都是一群皮猴子,想干活就去干吧,我老刘也去帮帮忙。”
如此,祁秋年也不说什么了。
这地方是采石,煅烧水泥的工厂。
另外再说一个问题,从前这水泥只能算得上是土水泥,后来有了铁矿,铁矿煅烧的时候,有很多浪费的铁粉,祁秋年让他们也加了一部分到水泥里。
如此,水泥就能更坚固了。
只不过,这部分不会用来修路,是修建铁路需要用到的。
铁轨也需要打地基了,而且要将铁轨固定,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为了节省资源,祁秋年采用的是单轨铁路,单轨铁路在后世,他记得只有青藏铁路的某个路段还在使用。
有些过时,技术也有些老了。
但能在青藏那种地方都能坚持使用几十年,也代表了他的质量是过关的。
而且,目前的技术有限,双轨铁路不但节约资源,而且从技术上,双轨要更复杂一些。
再说现在的事情。
将士们吃饱饭就去挖石头去了。
这里的工具,凿子斧子,都是他们自己的炼铁厂锻造的,比传统的工具要耐用很多,而且更好用,更省力。
将士们好歹都是壮小伙儿,吃饱了饭,自然有力气,那工作效率是杠杠的,要是渴了累了,还有大骨汤,免费喝,想喝多少有多少。
到晚上的时候,下工之后,又该吃饭了。
将士们以为中午吃得那么好,晚上可能就清汤寡水了。
可不是这样的。
晚上虽然没有荤腥,但是管保持,素包子,馒头,酱菜,糙米饭,吃饱为止。
有将士觉得太难以置信了,他们也都是穷苦人家,参军之前,他们的三餐都吃不了这么好呢。
怕不是因为他们今天第一天来,所以才吃这么好?
有将士就去找了旁边吃饭的徭役。
“兄弟,你们平时吃啥呀?”
那徭役愣了一下,他们是知道这些是守城的士兵,只上半天工,来给他们帮忙的。
所以态度也挺好。
“平时也吃这些,偶尔还会换一换菜色,中午土豆排骨这一类的,晚上差不多就是这些,就让大家累了一天吃饱肚子,明天早上应该是红薯,管包吃,后天轮到大馒头和咸菜了。”
将士们震惊了。
这真的是徭役的伙食?
还有些工人,工人还拿工钱呢,工钱听说还不低,居然也吃这么好。
将士们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
就这条件,还参什么军啊?不如来给侯爷打工。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但是如果运气好,以后熬到退伍之后,年纪也不算大,到时候也能来侯爷这里找工作。
不知不觉间,祁秋年带给大家的改变,已经是深入人心了。
至少说,百姓们有了追求,看得到未来。
将士们心满意足,晚上也睡了个好觉,然后是第二天的训练。
第二天,祁秋年还是亲自去了,检查了他们的内务,少有几个没重视,其他人都完成得不错。
祁秋年又祭出了他的惩罚,“没收拾好的,给大家洗七天的臭袜子。”
什么???洗袜子???
受罚的将士都露出了痛苦面具。
这大冬天的,别说古代人了,就连现代的北方也没有条件天天洗澡,实在是埋汰了,也就是去澡堂子洗个澡。
但是侯爷昨天说了,袜子得天天洗,要不然这屋子里烧着热炕,发酵一下,不知道得熏成什么样。
不论如何,侯爷也是言出必行,不老实叠被子的,也只能乖乖给大家洗袜子了。
一千个人的袜子,还得洗七天。
不过,训练起来之后,还要去做工,就没有这个心思去想了。
早上起床,内务整理好,然后站一个时辰的军姿,之后再是练习队列,齐步走,左右转这一类的。
最开始,他们还不太明白这样的训练的意义是什么,也不咋累人,至少比起他们练武摔打要轻松得多。
但是渐渐地,他们就感受出不同了。
每天早上先是列队,从前,至少得一刻钟,大家才能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说不准还要嬉皮笑脸的。
侯爷也不体罚他们,甚至都不会骂他们,但是侯爷面不改色的模样,也有些瘆人。
后来,他们也尽可能地动作快一些。
再之后,练习左右转,有的人还分不清左右,时常转错,然后又是一阵哄笑。
侯爷还是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但是做得好的,侯爷也会给他们奖励,也不是什么金钱,可能就是中午吃饭,加一个鸡腿儿,两个鸡蛋这一类的。
再后来,偶然间,他们却发现身边兄弟的精气神就不一样了。
侯爷一喊,他们下意识地就能做出回应,侯爷发号施令,要他们做什么,他们也能瞬间有反应。
令行禁止,这四个字,他们有了具象的理解。
但理解最深的,还是刘猛。
刘猛最开始同样不理解,颇有几分’陪太子读书‘的心态,反正也不累人,就是站一站,走走路,左右转一下,跑跑步。
他心里也跟士兵们背后吐槽侯爷事逼儿似的,想法差不多。
甚至他都怀疑过侯爷是不是太过于仁慈,不想让将士们太辛苦?
可是渐渐地,送来的这一千个士兵,跟原本留守那些士兵就完全不同了。
即便是只看他们的背面,他都能准确地区分出哪些是来训练过的,哪些不是。
身姿挺拔,目光炯炯有神,言谈举止,有一种说不出的正直的感觉。
简而言之,就是觉得他们突然间变得很可靠。
眼瞅着,训练一个月过去了。
刘猛坐不住了,找到了祁秋年。
“侯爷,您这个训练方式,我能不能……能不能……”
这话有点儿难以启齿。
每个将军的训练方式都有些差异,一般来说都是不会外传的。
但现在差距太大了。
以后他这北宜四千将士走出去,这一千人精神抖擞,另外三千人……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祁秋年明白他的来意,“刘将军想如此训练其他的士兵?”
刘猛点点头。
祁秋年大大方方的,单手一挥,“刘将军尽管去操作便是。”
他也不是天天都在这里看着他们训练,安排了好几个小队长,这训练也简单,看就看会了。
由于他会神出鬼没,所以将士们也不敢偷懒。
刘猛惊喜过望,“这,我,那……”
祁秋年温和地笑了笑,“刘将军不必客气,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把将士们训练好,以后也能更好地保护百姓,守护大晋的国土。”
刘猛咧嘴傻笑,“下官谢过侯爷。”
祁秋年随后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如今没来参加训练的,都是要负责守城,巡逻等工作。
即便是只训练半天,也不可能让北宜有半天的时间都无人守护。
祁秋年稍微琢磨了一下,“刘将军,要不然这样,等到徭役们结束,得到春耕了,算算时间,还得有三个多月。”
这北方的冬天时间长,春天来得迟。
刘猛愣愣地点头。
祁秋年继续说,“那就让这些士兵再训练一个月,本侯还有一套拳法要教给他们,等他们把拳法学会了,就换成另外一队士兵过来训练。”
这样的话,就刚好两队士兵都训练了两个月。
祁秋年说,“等回去之后,刘将军也可以延续这个训练方式。”
刘猛那是点头如捣蒜。
将士们在侯爷这里训练的效果,肯定比他带着将士训练的效果要好很多。
都送过来训练两个月,将士们也都习惯了,到时候他再延续这样的作息和训练,也就简单多了。
而且,侯爷还要教他们一套拳法呢。
有了前车之鉴,刘猛也不敢轻视这位侯爷了。
他差点儿都忘了,虽然这位侯爷是商人出身,特别会做生意,但是这侯爷来自海外啊。
带来多少好东西呢。
他不聪明,但心里也是有小九九的。
祁秋年心里同样有小九九,迟早都是想要把这些士兵训练出来的,刘猛能看得出好处,主动把人送过来,也懒得他和晏云澈之后再想办法了。
训练还在继续进行中,祁秋年教了军体拳之后,就很少过来了。
之后都可以交给刘猛和他亲自选出来的小队长带着他们继续训练了。
至于祁秋年,他还得去勘查铁路的问题。
虽然是直达京城的,但祁秋年也考虑到前面几个州府,都要路过的。
以后总归是要载人运行的,是要赚钱的。
所以他有想法,在前面的州府也修建一个车站,不需要每个城市都修,选个折中的地方。
这事情得要晏云澈这个太守去谈。
既然要修到其他州府,铁路的事情,他这边资金是够了,但车站,得要前面的州府出钱出力了。
他又不是冤大头。
晏云澈听完祁秋年的意思,略微琢磨了一下,“这事情恐怕有些困难。”
之前,因为要联合修路,都是各方洽谈,然后干脆是他一个人把主意给出了。
如何从富商那边忽悠,啊不,从富商那边合作,让富商出钱修路,步骤都给他们说清楚了,现有人去尝试了一下,真的能拿到钱了,后面的人才跟着合作。
当然了,这些方式,都是晏云澈跟祁秋年学的。
北宜有祁秋年这个大财神在,如今又有了煤矿和铁矿,北宜州府的财政不会差,但他们也不是冤大头。
这事情,总归是为了国家发展,哪能让祁秋年一个人出钱呢。
各个州府都有属于自己的内政,每个地方的情况也不一样。
有的地方,甚至是被世家把持,哪怕是州府的最高长官,也就是太守,都得给他们几分薄面。
不过现在的老皇帝挺好,在位几十年,整治世家,如今的世家也低调了不少。
至于这次修建火车站的事情,他们看不到好处,所以很难出这个钱。
祁秋年皱着眉头,“我们现在有水泥和红砖,造价也不高,他们难道看不懂交通便利的好处吗?”
晏云澈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年年,他们不曾见识过火车高铁,在有了平坦的水泥路之后,他们就会安于现状,固步自封。”
确实是这样的。
这个时代,普遍的人,都有奴性,他们很难去改变。
十分能满足于现状。
即便是修水泥路,都还是因为陛下那边发了话,迟早都是要修的。
之前,晏云澈没给他们出主意的时候,他们也是在等着户部给他们拨款,根本没想过可以从商户那边搞钱。
这次又要修火车站,即便是造价不高,但不也还是需要钱?
前段时间,才薅了富商羊毛,总体来说,北方几个州府都不算富裕,别把羊毛给薅秃了。
而且,修路,还能给富商送功德碑,卖水泥的代理权,这火车呢?富商凭什么出这个钱?
祁秋年沉默了一下,“如果用以后的火车票收益分成作为诱饵呢?”
晏云澈皱眉,“这火车,造价如此之高,火车票,初期价格不会太低,也就代表平民消费不起。”
而富人,也不可能天天坐火车。
祁秋年摇摇头,“你也见过火车了,我们这蒸汽火车也是火车,车厢可以进行分级。”
后世的火车还分了卧铺和硬座呢,甚至是无座票,高铁更是分了几个等级,商务座,一等座,二等座。
级别越高,价格自然也就越高,得到的服务也不同。
现在别的不说,这蒸汽火车,初期不会做得太长,但是分级肯定是要做的,比如豪华单间,能住两口子,有小孩也可以带。
当然了,这豪华单间也不会很大,几个平方,一张一米五的床,上面再来一个一米的小床,可以收放的,对面一个小沙发和小桌子。
二等,就是传统的卧铺,不过条件有限,做两层就好了。
三等,就是普通的车座了,两人三坐一起,就跟普通火车一样。
至于男女大防,买票的时候,可以说清楚,尽量让女性单独坐,或者跟自己的家人坐在一起。
还有一个次等,那就是无座票了,三等座的车厢,可以塞不少人呢。
反正也就是一天的路程,挤是挤了点,但总比花好几天的时间在路上奔波要好得多吧?
至于这几等车座的价格,豪华单间肯定是普通人望而却步的,二等卧铺,小富之家可以负担,三等座位,大部分普通人都承担得起。
至于无座票,其实在后世,是和坐票一个价格的,但祁秋年不打算这么做,无座,那就是没有座位,那价格低一点,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赚钱,火车上啊,嘿嘿,瓜子花生矿泉水,麻烦把腿收一收,再卖一卖特产什么的。
晏云澈听完,又是好笑,又是叹息,“你们的世界,还真是有趣。”
祁秋年莞尔,“有钱的人,哪里都不缺,他们努力赚到钱,给自己更好的生活,出远门也会是一种享受,我不觉得这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晏云澈好笑,“既然如此,那还有一个问题,年年。”
祁秋年歪着脑袋,“还有什么问题?”
“年年。”晏云澈指了指他的电脑,“我们这里没有网络,甚至是电话都没有,如果我们这里的车票卖得差不多了,下一个车站,要如何确定我们剩了哪些车座?如何确定还有没有座位?”
祁秋年卡壳儿了。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回忆一下民国时期,可是那时候,也已经有了电话了啊。
祁秋年喃喃道:“难不成,我还得研究电话?资料书倒是有。”
但是他不确定在火车建成之前,能不能把电话给弄出来。
晏云澈:“……年年,莫要如此为难了。”
祁秋年叹息,“其实这电话,能做出来,也能方便许多。”
造价高,普通人安装不起,但是可以付费打电话嘛,一个州府安装几个公用电话就够了。
“那也不急。”晏云澈说,“我们还年轻,年年莫要太过于操心。”
祁秋年叹息,“我就是想一步到位嘛。”
晏云澈宽慰他,“北宜再往前走,到京城,也就是两三百里路了,即便是没有火车,这影响并不大。”
普通人出门,要是坐不起马车牛车,都有可能是全靠徒步的。
晏云澈说,“那几个地方离北宜也不远,他们如果想坐车,也可以先到北宜来。”
顿了顿,他又说道:“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拉动北宜的经济发展。”
晏云澈的话,似乎越来越’现代‘了,祁秋年忍俊不禁。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了。”祁秋年妥协了。
现在也别修什么车站了,直接就直达京城吧,那速度还能快一些。
如果以后发展起来了,再修其他的车站也不是不行。
最好是四通八达,高铁火车,这辈子是不想了,蒸汽火车,总要修到几个大州府去。
晏云澈忍笑,“年年的雄心壮志,令本王心悦诚服。”
祁秋年顺势靠过去,“还不是因为你们这里太不方便了吗?”
其实他空间里汽车直升机都有,他要真要有什么急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这不是怕吓到百姓嘛。
晏云澈轻笑,“好了,莫要多想了,后期勘测,还需要你亲自去吗?”
再远的话,就不能当天来回了。
一去就得好多天。
祁秋年笑得畅快,“怎么?我们家王爷会是舍不得我?”
“是舍不得。”晏云澈诚实地说。
不过,这个舍不得,不是舍不得他家年年不在他身边,是舍不得他家年年在这个大冬天出去受罪。
这勘测修铁路的地方,还要做标记。
虽然祁秋年之前培养了几个人,但经验也不足,他家年年不可能完全放心,肯定会亲力亲为。
毕竟,这勘测出来的路形出了差错,那就有可能差之分毫,失之千里了。
祁秋年叹息着,“暂时不出去了吧,我也怕冷的。”
幸好这一路都很平坦,问题不严重。
前面勘测的部分,到现在都还只是在开始打地基呢,真要铺设铁路,估摸着,都得等开春了。
如今,天寒地冻,真的是地冻啊,挖地基,在没有机械的情况下,全靠人力,耗时都不说了,主要是耗力。
可是不趁着冬天动工,到开春就没有那么多工人了。
祁秋年叹息。
晏云澈转移他的注意力,“前两日,承安发来电报,陛下想要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承安去实地考察了,但是,要如何让那些世家,把土地交出来?年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如果真要彻底改变土地兼并的现状,首先,大晋的制度问题就要大变革了。”
比如用集体所有制,代替私有制度。
如今的大晋,其实已经发展到了均田制和限田制了,但也只是表面性的。
祁秋年说,“改革很困难,陛下也未必愿意在老年时开始改革,但是我们不如把均田制发展到极致?”
就直接按照人口分配田地,再加一条,不可私自买卖?
这问题,其实祁秋年从前也没有涉及过,得去查一查资料,找个最适合大晋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