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泼酒闹出的动静不大不小，近处的人能听见，走在前面的凌寒等人回头，看见名姝惊慌失措地提着礼服裙摆，秦淑低头站在一旁，不停鞠躬说抱歉。
手被香槟弄得湿漉漉的严阳脸上除了些许尴尬，满是笑意。
严阳并不生气，他情绪管理这事向来做得一流。
“怎么了？严总。”最担心场面失控的是张副总，生怕严阳生气，当场数落了秦淑几句。
“你是怎么做事的，把酒泼到严总身上属于重大失误，你知不知道？”张副总一脸威严地训斥。
名姝揪心地看着，她现在心很乱，她不知道是妈妈这得罪严总的举动是特地过来帮她解围，还是纯粹的无心之失。
“好了好了，老张，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湿了手，衣服没湿，去洗个手就行。”严阳笑道。
张副总的表情也随之缓和，对一直低着头的秦淑道：“还不赶快谢谢严总。”
“谢谢严总。”秦淑听话的道歉，没人看得到她看着地面的表情有多怨毒。
严阳被这一通恭维捧得很舒服，这是他地位和权利的彰显，这种时刻，他很自然地看向那个他今天在意的小姑娘，名姝。
可名姝这小姑娘竟然也跟那个服务员一样低着头，没有看他。
没关系，对付这种小姑娘，他有的是办法，更不用说只要他想，现场还有助力，今天可是GR公司高层亲自向他发出邀请，请他来参加晚宴的。
他想要什么，稍加暗示便可。
张副总掏出了自己的定制手帕给他擦手，他伸手接过，擦了擦，然后笑说：“我还是不太舒服，需要去一趟卫生间洗手，有人能帮我带一下路吗？”
这话，严阳是看着名姝说的。
张副总立刻会意，开口道：“名姝，就由你给严总带一下路吧。”
名姝一惊，手指捏紧了裙摆。
“还是我去吧，这位小姐看起来是第一次来这里，应该不知道卫生间在哪里，我在这里工作很久了，比较熟，希望严总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漂亮小姑娘换成中年服务员？
严阳始料未及会有这么个变故，可这么多人在场，他又不好推拒，否则显得他就是要对名姝这小姑娘图谋不轨似的。
“好吧。”严阳答应了，面上笑着，心里却不太情愿。
“卫生间在这边，请您跟我来。”秦淑用了大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尽可能平静，不带明显的恨意。
严阳跟着秦淑走了，名姝终于松了口气。
凌寒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拆开，“名姝，要擦擦吗？”
礼服本就是香槟色，被泼了香槟也并不明显，名姝还是点了点头，她现在感官极度敏.感，那位严总让她觉得极其危险。
“你提着裙子，不方便，我帮你。”凌寒主动帮忙。
张副总在一旁招待那几位美方代表，却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见状，张副总也不好再热脸贴冷屁股，只盼着名姝和凌寒赶紧处理好裙子的事，来化解这僵局。
凌寒心里不太舒服，故意放慢了速度，用眼角余光欣赏张副总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远处的Mia看到这边情形不对，暗自思忖片刻，决定过来看看。
她已经调了岗，因为工作能力强，刚刚由副总特助升成了总裁特助，就晚宴前一会儿的事。
不经意间看到昔日顶头上司这边气氛不对，而且表妹的朋友名姝也在，便端着手中的香槟身形娉婷地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Mia问。
张副总对Mia还存在着很强的依赖性，小声跟Mia说了一下刚刚的情况，没想到并没有得到安慰，又多收获了一张冷脸。
“你们男人应酬交际能不能多靠自己的本事，就会物化女性，拿小姑娘去做上不得台面的交易。”
张副总听得脸色发白，将Mia扯到一边，“哪里有你说得这么严重，不过是让名姝陪着严总去卫生间找水池洗个手罢了，被你说得好像要卖身。”
“我有没有说严重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出来应酬交际这么长时间了，那位严总什么德行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也对你怎么样了吗？”张副总突然紧张起来。
Mia觉得一阵反胃，却还是带着程式化的微笑。
“看，你们男人只关心自己喜欢的女人，不，说关心都抬举你们了，你们在心里把自己看上的女人都归为私有物，觉得不能被其他男人染指，并不是出于真正的心疼和保护，你们只是怕自己唯一纯洁的角落梦碎。“
“至于其他女性，都可以为你们的利益牺牲。”
张副总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不是你可以随便糊弄和祸害的小姑娘，即使你是副总又怎样，我不会接受你这样除了金钱地位，就一无是处的老男人，上次你太太过来找我的麻烦，我没找你算账是因为你太太害的是名姝，张总，但凡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你有良心，刚刚就不该再把名姝推出去，她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不是没出什么事吗，你们女人就是容易大惊小怪，最多不过让严总揩点油罢了，又不会死。”
“那我把张总丢进一堆男同里，让人揩油，张总也一样不会死。”
“Mia！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颠倒黑白，强词夺理！”
“我有没有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张副总你这是气急败坏。”
“你们女人就是话多，Mia，看在你在我身边这几年工作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你现在去做总助，总裁可不会对你这么宽容，你要谨言慎行。”
“这个不用张总担心，”Mia顿了一下，改称呼道：“这个不用张副总操心，总裁是个人品贵重的君子，张副总要小心行事才对。”Mia红唇一开一合，心中的气一下子全出了，不用再阿谀奉承的感觉真好。
张副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Mia，天底下副职人员绝大多数都忌讳这个副字，张副总尤其介意，他无法相信跟在他身边工作这么久的Mia刚离开他，就回来给他插刀。
“对了，出于几年的共同工作情谊，我再提醒张副总一句，名姝是沈教授的妻子。”
闻言，张副总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Mia说完就走，走向总裁那边，她还是那么光鲜亮丽，在大人物身边混得如鱼得水。
只见Mia在总裁耳边说了些什么，张副总听不到，但心里在不安地打着鼓，疑心Mia这是在跟总裁告他的状。
*
秦淑领着严阳去卫生间，自动感应水池就在外面，秦淑假装恭敬地说：“严总，您可以洗手了。”
严阳靠近水池，将手放到感应区域，开始洗手，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道：“你怎么一直低着头，很怕我吗？”
“不怕。”秦淑说着抬起头，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恨意藏好。
严阳盯着镜子里秦淑的脸看，想了想道：“你跟名姝长得有几分像。”
“您抬举我了。”秦淑道：“我可没有那位小姐好看。”
“这倒是，年纪上来了，不过这个年纪也有这个年纪的味道。”
秦淑暗骂一声：“呸。”
“多少岁了？”
“46。”
“保养得不错，风韵犹存，看起来还年轻，竟然只比我小一岁。”
“送我回去吧。”严阳洗好手，在空中甩了甩手。
严阳已经不记得她了，秦淑垂头，摸了摸袖口里藏的尖锐物。
“送我回去。”严阳转身，“你怎么又低下头了？”
秦淑赶紧抬头，笑着把严阳原路送回，这次只送到大厅门口，让严阳自己进去，她就不进去拉低里面的档次了。
严阳听了大笑，扭头问她叫什么名字。
秦淑挣扎了一下，还是告诉他自己的真名，“秦淑。”
“秦淑，秦淑，秦淑。”严阳念了三遍，秦淑心里跟着捏了三把汗。
“我记住了，晚宴结束，我还能找到你吗？”
“严总找我一个服务员做什么？”秦淑面上惊恐，心里却一阵窃喜，如果私下里能在一个独立的空间接触严阳，她的计划成功率会更高一点。
GR公司那个名姝小姑娘他今天不一定能拿下，先找个代餐也不错，严阳想。
“我找你自然是有找你的理由，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以后就不用做服务员了。”
“我有老公了。”秦淑道。
“那更好。”
秦淑假装慌乱地跑开了，这个严阳一点也没变，只要长得好看，什么都要。
严阳突然觉得这个服务员或许比名姝那小姑娘更有味道，更带劲，以他的权势，不愁找不到这个服务员，服务员的老公肯定也没什么本事，可以放心下手，但名姝嫁的人就不好说了，能娶这样漂亮妻子的人大抵也不是普通人，他得先打探清楚，权衡利弊，不能贪图一时的享受。
严阳回到厅内，大家都已经入席了，给他预留的座位跟名姝不在一桌。
不在一桌就罢了，还跟他这桌离得远。
张副总看得也有些眼红，名姝和凌寒陪同美方代表跟总裁坐在一桌，Mia也在，刚好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他，他很气，但是只能微笑。
“老张，名姝那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严阳向他打听。
张副总一听这个问题就变了脸色，即使想巴结严总，但在这个问题上也无计可施，只能劝道：“严总，您就别盯着这个小姑娘了，她嫁的人还真有点来头。”
“哦？”严阳扭头去看了此时被保护得很好的名姝一眼，又转回头笑道：“老张，你这么说，我更感兴趣了。”
“别，还是别感兴趣的好。”张副总忙跟他解释：“名姝嫁的可是H大那位沈教授，年轻有为的业界大牛，国家级重点人才，不仅自身地位高，能力过硬，还是沈氏集团的唯一法定继承人，我们可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