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银发贵妇就转身离开了,仿佛多看名姝一眼都会掉身价。
名姝和玲玉都大跌眼镜。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玲玉难以置信地说。
是越有钱的人越离谱吗?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会了,更别说名姝还十分有可能是对方的孙女,不心疼就算了,还这副看不起名姝的嘴脸,她作为旁观者都受不了了。
那名姝呢?
玲玉担忧地看向名姝,名姝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对玲玉说:“我没事。”
玲玉轻轻抱了名姝一下,很注意避嫌,只环了一下名姝的肩,避开了其他部位。
“我真的没事。”名姝道。
从小到大,她受过的轻视和无端指摘都不少,曾经最令她难受的是来自妈妈的责难,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会那样对她,虽然还不能释然,但对来自他人的攻击已经能很快自我消化。
玲玉还是不放心。
“有什么千万别闷在心里,我就是特地过来陪你,要是不能发挥好闺蜜的作用,我会呕死的。”
名姝拍拍玲玉的肩,微笑道:“借用沈教授刚刚对我说的那句话,你陪在我身边,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你知道吗,玲玉,上次沈教授跟我求婚的时候,你突然不打招呼,提前离开,后面不跟我联系,我真的很害怕,还以为要失去你这个好朋友了。”
“不会,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做,以后不会了。”
“好。”
把话说开了,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宴叔叔的尸体什么时候火化?”
“后天,等文轩回来看过爸爸之后,再火化,然后直接下葬。”
“文轩他知道所有的事了吗?”
“我只告诉了她爸爸跳楼离开了,妈妈会坐牢,详细的等他回国再告诉他,文轩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玲玉心情沉重地点点头,名姝说得没错,文轩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知道自己不过出国几个月,家里为什么就大变样,妈妈杀人坐牢,爸爸跳楼去世,姐姐也突然跟他同母异父了。
这些文轩能接受吗?
可事实如此,不能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些,玲玉禁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事为什么要发生在名姝和文轩姐弟俩身上,玲玉想不通,也正如她的家庭也是突遭变故,这人世间就是有这么多不讲道理的事。
根本就没处讲理。
名姝听玲玉叹气,问:“玲玉,你累不累?”
玲玉道:“我不是因为累叹气。”
“触景伤情?”
“有点儿。”
名姝拍拍玲玉的肩安慰,她们都是苦命人,可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玲玉道:“如果叔叔在天有灵的话,请他一定要保佑你以后都能快乐幸福,不要再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所累。”
“但愿吧。”
名姝回应着玲玉的话,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小时候家里从来不过生日,后来有了弟弟,家里才开始给弟弟过生日,名姝很羡慕,但不嫉妒,爸爸发现了这一点,她五岁生日那天下午,爸爸带她去买了一个6块钱的小蛋糕,粉色盒子,像个小花篮,可以用手提的,她开心得不得了,爸爸还找来几只小蜡烛,用打火机点燃,没有插.到蛋糕上,只是用自己粗糙的手拿着让她许个愿望,然后吹灭。
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只是闭上了眼睛,就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那天即使是父女俩的秘密行动,但还是被妈妈发现了,她回到家没有得到妈妈的好脸色,但还是不影响那是她儿时最开心的一天。
只是,曾经瞒着妈妈偷偷给她过生日的爸爸已经没有了。
守在爸爸灵堂里,名姝脑海中忍不住回忆起跟爸爸有关的点点滴滴,爸爸虽然没本事,但是个慈祥的父亲。
玲玉看名姝望着爸爸的遗照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便不再出声打扰,静静陪着。
约莫一个小时后,先前的银发贵妇又气冲冲地回来了,上来就要拽名姝的头发。
“不是给过你头发了吗,你还要做什么?”玲玉挡着银发贵妇问道。
银发贵妇愤怒极了,她觉得眼前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合伙骗了她,检测DNA需要带有毛囊的头发,发尾不行,不符合检测要求,她这么多年都让儿子在外面尽量管住自己下半身,管不住也要做好保险措施,从没有人成功怀上他儿子的胎,只有秦淑这么一个漏网之鱼,还不一定是真的。
刚刚就是对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太温和,才被耍,这次说什么她也得自己动手。
银发贵妇不由分说要扯名姝的头发,名姝和玲玉一头雾水,只能躲避着,三人混乱地纠缠在一处。
就在这时,几个黑衣保镖冲了进来,将几人拉开。
“宴小姐,您没事吧?”打头的黑衣保镖恭敬地问。
“没……事。”
名姝有些心有余悸,“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方老先生派来的,方老先生担心再有人过来闹事,让我们帮忙看着。”
方老先生?
有头有脸的方老先生只有一个,方中信,也就是沈慕华的岳父,沈慕华发迹的源头。
意识到宴名姝这小姑娘不只是秦淑那个狐狸精的女儿那么简单,背后还有大人物撑腰,周琼有些心肝胆颤,她强装镇定,整理自己的一头银发。
然而黑衣保镖并不管她是谁,就直接将她驱逐出灵堂。
周琼力气远不敌身高一米九,身形壮硕的黑衣保镖,只能偃旗息鼓,对着里面的人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你不想做严家大小姐吗?”
名姝困扰地对外面可能是她奶奶的女人摇摇头,她一点也不想做什么严家大小姐,虽然这是妈妈最后留给她的礼物,但她一点也不喜欢。
“宴小姐,您不用烦恼,我这就去将人赶远一些。”
保镖效率很高,很快,名姝就听不到银发女人的声音了。
外公出动保镖过来保护她,实在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真酷。”玲玉在一旁由衷赞叹,虽然都是有钱人,但教养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说到有钱,她又不免想到于乐,那个被她拒绝多次的人,也很好,虽然表现得不羁了一点,但热情又靠谱,是她自己没有勇气接住。
名姝用手指轻轻点了玲玉一下,“我去门口看看。”
“……好。”玲玉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情境之下,她竟然想到了于乐。
名姝走到门口,探出头去看,两个保镖守在门口,还有一个领头的跟在她身后。
“刚刚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宴小姐在看什么?”
“沈教授那边没有保镖吗?”名姝问。
“方老先生并没有给沈教授那边安排。”
“为什么?”名姝疑惑地回过头问。
“应该是想让沈教授趁机锻炼一下。”
锻炼?名姝明白了,外公对她和对沈教授的期待是不一样的,又或许是方老先生对她有所了解,特地给她的照顾。
不论是哪一种,名姝都觉得十分受宠若惊,毕竟沈教授自己都说过和外公不亲,而她跟外公也不过才见了一面,但外公对她很好。
保镖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笑说:“您可能跟方小姐某些方面有一点像,方老先生应该是不希望当初方小姐和沈先生的悲剧在您和沈小姐的身上重演。”
名姝想象了一下,觉得自己在外公眼里应该是方小姐,也就是沈教授妈妈的角色,而沈教授应该就是沈叔叔那个角色。
对号入座想象后,名姝肯定地说:“我跟沈教授不会重蹈覆辙。”
她不是方小姐,沈教授更不是沈慕华。
听名姝这么说,保镖笑了,“这正是方老先生所希望的。”
“我能再问问外公为什么不去看沈教授吗?”名姝一脸期待地看着保镖。
保镖如实道:“其实今天早上,方老先生已经去看过沈小姐了,当时方老先生站在人群的最后,观察了好一会儿,觉得沈教授能够独当一面才放心掉头,转而来看您的。”
原来是这样!
名姝又惊又尬,“那我给沈教授丢脸了。”
“不会。”聊到这个话题,平日很少说话的保镖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方小姐在世时天真烂漫爱冒险,惹出不少小麻烦,自己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都是方老先生出面解决。”
名姝惊讶得说不出话,她对这位方小姐的认知之前都来自于沈教授的描述,以为方小姐极其端庄,是最接近于古代大家闺秀的形象,没想到……
“您好像很惊讶。”
“是的。”名姝点了点头。
保镖又解释道:“方小姐之前的确是这样的,嫁给沈先生后才套上了枷锁,有了拘束,慢慢变得不快乐,不好的感情是非常消耗人的。”
名姝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傍晚,玲玉公司出了点事,不得不回去处理。
沈君兰过来跟名姝一起吃饭,看见三个保镖,三个保镖都恭敬地向她鞠躬,喊她沈小姐。
沈君兰脚步一顿,名姝听见声音转过身,赶忙跑到沈教授身边,笑说:“这是外公安排的。”
名姝没有说银发贵妇周琼过来拔她头发,要拿她的头发去做DNA鉴定的事。
沈君兰愣了一下,说:“我发信息谢谢外公。”
名姝道:“等办完丧事,我们请外公来家里吃个饭吧。”
沈君犹豫了片刻,点头说:“好,不过外公不一定会来。”
名姝肯定地说:“外公会来的。”
“那也是看在老婆的面子上。”
“沈教授这是‘吃醋’了吗?”
沈君兰微笑,“没有,只是心里有点落差。”
名姝握住沈教授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外公也去看过你哦,而且外公很认可你的能力,觉得你可以独当一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