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名姝重重点了下头,“我没事了。”
两人起来洗漱,简单吃过早餐,开始处理两位逝世者的丧葬事宜。
沈慕华那边有公司的专人安排,沈君兰了解了一下具体流程,帮名姝一起安排宴宏博的丧事。
殡仪馆派车过来运送了尸体,灵堂就设在沈慕华的附近,沈君兰到底是沈慕华的亲生女儿,这种事情不可能完全不管,只能把名姝爸爸的尸体也运送过来,灵堂设在隔壁,方便照应。
两人都以父亲去世为由请了假。
上午一起去了灵堂,都穿黑色西装,胸前别一朵白花。
名姝先跟沈教授一起去了沈慕华的灵堂,上了柱香,又拜了拜,随后,沈教授又陪着她去了自己爸爸那边。
沈慕华的灵堂几乎挤满了人,前来追悼的人格外多,真心的不知道有几个。
宴宏博的则恰恰相反,几乎没有人过来,只看到昨天跟名姝约好了要过来的玲玉,人少,倒也十分清静,只是少了许多追悼会的仪式和氛围。
名姝并不在意这一点,她看着灵堂上爸爸黑白的相片,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照的,可以肯定爸爸是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才选择跳楼的,为自己拍遗照,给她攒嫁妆。
“老婆,你又哭了。”
沈君兰跟着名姝一起上完香,拿出自己洁净、绣着兰花的丝质手帕给名姝擦眼泪。
名姝努力把眼泪逼回去,说:“我没事,沈教授,你回那边去吧,我这边还有玲玉陪我呢。”
沈君兰看了眼玲玉,玲玉立刻表示:“沈教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名姝。”
“有事记得叫我,不要怕打扰我,麻烦我。”沈君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地叮嘱名姝。
“好。”
“手帕拿着。”
名姝拿住了沈教授的手帕,对沈教授露出个微笑,晶莹的泪花在这一抹笑意中闪烁。
“我知道了,沈教授,你先去那边忙吧。”
沈君兰再不放心也不得不先离开了。
沈慕华那边虽然来了许多人,但沈君兰心里很清楚,很大一部分只是走个过场,与其说是来追悼沈慕华的,不如说是来见她这个沈慕华的唯一合法继承人的。
沈君兰整理好心情,重回沈慕华的灵堂,她作为沈慕华的亲生女儿,站在人前,发表了一通感谢大家前来悼念沈慕华的官方话,她看到人群中隐藏着几个媒体记者类的人物。
果然,很快就有人举高了相机,向她提问。
除了一些有关未来集团发展的问题,就是昨晚登上热搜的相关八卦,涉及了一些案件的内情。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请各位媒体朋友尊重死者,集团未来该如何发展需要详细的战略部署,涉及机密的不会公开,可以公布的到时沈氏集团自会向外公布,以及,我想说各位在追悼会上问一些案情相关问题很不合适,请大家相信警方,等警方的案情通报。”
沈君兰眉眼冷肃,言辞条理清晰,一下就堵住了后面所有还想追问的记者的口。
人群中,有人小声道:“不愧是H大重金聘请的教授,真是不可小觑啊。”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追悼会。
沈慕华在世时,虽然有很多男人的劣根性,但在集团管理上,没有人可以自信地说比得过他,现在沈慕华被枪杀了,各方人员都蠢蠢欲动,想来探探沈慕华这从未在交际场上与一众圈内人正式交涉过的唯一继承人有没有接下沈氏集团的能力。
不少人觉得,一个大学教授嘛,最大的能耐不过是做科研,教书,依照普世刻板印象来看,这种高知人才长期生活在单纯的环境下,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是绝对适应不了生意场上的推杯换盏以及种种不可明说、只可意会的门道的。
但沈君兰跟他们眼中大学教授的形象似乎不太一样。
她只是穿着黑西装往那一站,就有一众威严肃穆的气质,让人不可轻视,这一点倒是跟已经死去的沈慕华非常像。
一时间,都想着来看沈君兰在媒体追问下手足无措身子溃不成军景象的人都大失所望,甚至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对于一些集团内部想要趁机夺权的老油条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征兆,甚至可以说打消了大半的念头,生意场上,跟着沈慕华摸爬滚打多年,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能不能行。
对于一些沈氏集团已经结交的利益集团来说,沈君兰今天的表现能决定之后是否能继续合作。
还有一些沈氏集团潜在的合作对象,也参与了这场观察。
心思各异的人这般多,灵堂快要站不下这么多人便一点也不奇怪了。
人群的最后,还站着一个满头银发、拄着拐杖,但依旧精神抖擞的老人,他也是众多想要观察沈君兰的人之一。
老人家满意地笑了笑。
他的外孙女确实已经长大了,不用他出面了。
一个拿着相机的记者逆着人流挤了出来,他就是刚刚那个提问的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还被封了口,这对他的记者生涯并不是什么好事,回到公司拿不出好的采访视频,是要被领导责骂的。
烦闷之际,他想到了自己先前得到的一个小道消息,沈慕华灵堂隔壁,还有一个灵堂,是沈君兰妻子的父亲的灵堂。
他不能从沈慕华嘴里问出什么,那另一边呢。
记者动了这个心思,立刻行动,还没有其他的同行想到这一点,都只顾着盯沈君兰,那就让他来当采访宴名姝的第一人,宴名姝,沈君兰的妻子,传闻还是另一个死者严阳的私生女,采访宴名姝,同样也是一大爆点!
记者从灵堂出来时,过于激动,没看路,被老人家的拐杖绊了一下。
“哪个没长眼的?”记者心情不好,骂了一句。
“你说什么?”一个目测一米九,身形壮硕的保镖冷眼问了一句。
记者抬眼,一秒认怂,“对不起,老人家。”
说完就溜,保镖还想抓住那记者,被老人抬手拦住了。
跟沈慕华灵堂的热闹相比,宴宏博的灵堂简直冷如冰窖,还是只有名姝和玲玉两个,直到记者踏入。
“你好,请问是宴名姝吗?”
记者一进来,未经允许,就对着名姝一顿猛拍,他已经丧失了理智,满脑子就是要让自己的采访上头条。
因为之前不好的经历,名姝本就惧怕镜头,无措又慌张。
玲玉一边帮名姝挡住镜头,一边生气地说:“你是哪家的记者,未经允许就闯进别人的灵堂,实在是太过分了!”
记者充耳未闻,拿着相机继续追着拍名姝。
玲玉怎么挡也挡不住,对方是男人,有体型上的优势,她气急,抬手去拍男记者的镜头。
男记者笑说:“我没有恶意,拜托你让我采访一下宴名姝小姐,这对我的前途很重要。”很理直气壮的语气,完全不像是拜托。
突然,一只大手按在他肩膀上,记者觉得肩膀疼,笑不出来了,回头看见自己刚刚冲撞过煞神,那个看起来就很不简单的老人家和一脸杀气的保镖。
“抱歉,刚刚是我冒犯您了,我再次向您道歉。”记者深谙欺软怕硬之道,能屈又能伸。
“相机拿过来。”保镖说。
男记者不想给,但对方加在他肩膀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简直要将他的肩胛骨捏碎了。
痛到脸上直冒冷汗,他只能把相机双手奉上。
保镖拿过相机,恭敬地交到老人手上。
老人把玩着相机,问:“怎么看你拍的照片和视频?”
记者调出查看照片和视频的地方,肉疼地看着老人将最新的几条视频和几张图片删除。
就当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老人轻轻点了全部删除。
“不要!”
男记者追悔莫及,觉得自己脑子有包才争着来跑今天这个采访。
这还不够,老人把相机递给保镖,让把存储卡也取出来,这样才没有机会再恢复。
“是实时联网上传的吗?”
男记者面如死灰地摇头,联网上传的就好了,他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拿回了相机,男记者却什么都没有了,抱着相机失魂落魄地走出灵堂,回公司肯定不止挨骂这么简单,他如实向公司汇报,自己为了跑新闻采访多么忍辱负重也没用,不能为公司创造实际价值的打工人只会被无情抛弃,更何况他不知得罪了哪位大佬。
他的记者生涯肯定完蛋了!
记者离开后,名姝和玲玉还惊魂未定。
刚刚帮他们解决了男记者的老人家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一点,保镖跟在老人后面。
老人比保镖要矮近20公分,可气势一点也不比保镖弱,名姝感受到一种上位者的无形威压。
“谢谢。”名姝平复了一下心情,出声道谢,玲玉也跟着说了一句。
“名姝,我看过你的照片和资料,我知道你。”老人唇畔含着淡淡的笑意。
名姝很快反应过来,但不敢确认,礼貌地问:“请问您是?”
“我是君兰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