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烛火在夜色里摇曳，耳边的音乐声很轻，杯子里的冰块仿佛折射着微光。
许栀坐在他的对面，她稍微有些热，于是解开了两颗纽扣，胸前的锁骨露出更多的脉络，她的脸颊边垂下两缕发丝，在看着林染的脸发呆。
林染对着她笑。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和她轻轻的碰了一下，许栀微微仰起头，喝干净那杯酒，舌尖轻轻的掠过嘴角，这是一个很诱惑的，轻佻的动作。
“今晚打算带我去哪呀？”许栀看着他笑。
“回家呀，我家猫最近刚学会后空翻。”
“那不错。”许栀摸不清林染的路数，只是看他总是这么平静的表情，心里稍微有一点点的挫败感。
但其实想想，她心里也平衡了很多，这家伙连苏霓生都看不上呢，林染可是早就跟她说过了，他不想谈恋爱，不想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所以许栀绝对什么都不说。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讨厌，她也还没到要谈婚论嫁的年纪，许栀从来没有想象过未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和林染说过的人生愿望，那也只是玩笑话而已。
两个人喝着一杯杯鸡尾酒，要比上次多喝了一杯，林染搂住了许栀的肩膀，扶着她下楼。
楼下就是江边，护栏边吹着风，许栀的头发随风轻轻飘舞，现在已经是凌晨啦，没什么人了，时光仿佛忽然就变得安静了许许多多。
“我们走一段路？”许栀看着他。
林染朝着她伸出了手，于是许栀把手递给了他，两个人并肩走在江边，路边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路灯还亮着。
江边的长椅上有睡着的流浪汉，远处的灯火遥远而不清晰，江水泛着波光。
“喂。”
“啊？”
“你有什么人生愿望吗？林染先生。”
“这个问题你上次问过了啊。”
“少来，你上次的回答是世界和平。”
“对啊，世界和平就挺好。”林染耸了耸肩膀。
“小愿望呢？”
“希望平静的生活可以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吧。”林染碎碎念了一句，许栀的手很柔软，身边吹过的风也很温柔，月色皎洁。
两个人就这么没有说话，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她忽然笑了。
“以后的生活，是不是就都会好起来了？”
“不要用疑问句，用陈述句，已经在好起来了。”林染如此回答。
“真好。”许栀停下脚步。
头顶的树落下阴影，她站在路灯下照耀的地方，林染站在树的阴影里，看着她走上来一步，林染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干嘛？”
“怕了？”
“根本没在怕的。”
于是许栀扑到了他的怀里面，两个人身上的光影明暗交错，许栀亲了上来。
……
最后许栀跟林染回了家。
林染家里有两双拖鞋，所以可以分给许栀一双，有两双的原因，是许栀偶尔会和他一起睡，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之前已经有过了很多次。
许栀很喜欢抱着东西睡觉的感觉，尤其是抱着他。
“下次我要带着我的睡裙过来，我买了一件很性感的睡裙。”许栀把脑袋趴在了他的胸口。
“那不错。”
“哼哼，我说……你就真的没有动心过吗？”许栀的手指开始在他的胸口画圈圈。
“大概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了吧。”林染倒没有隐瞒。
“那个姑娘叫什么啊？”
“问这个干什么？”
“不可以问吗？”
“因为没有意义。”
“噢。”
许栀低头就在他胸口咬了一下。
林染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顺手关掉了灯，角落里的猫猫终于不再磨爪子了，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最后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缩在林染前几天给她买的猫窝里面，闭上了眼睛。
……
“早！”许栀翻身趴到了他的身上来。
“不要在早上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很危险吗？”
“是的，非常危险。”
“有多危险？”
“你可能会出血。”
“可你不敢呀，略略略。”许栀还趴在他身上念叨呢，过了一会儿，才觉得没意思了，坐起来，将衬衫的纽扣一颗颗的扣上，她昨晚可没有脱掉裤子，因为就只是睡觉嘛，她先起身去洗漱了，快递下午就到，林染已经有了准备，打算和她去户外取景，他记得城郊有一个废弃的铁道。
……
许茉今天很有空的。
她是高二学生，成绩很好，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匆忙，应试教育本身就无限内卷，她当然有卷不过的目标，但也已经足够努力了，林染是先陪着许栀去拿了快递，收到了送来的四条裙子，许栀和许茉的裙长不一样，姐妹二人去换了衣服，然后各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林染还愣了好一会儿。
许栀给林染的感觉，就是高三年级的坏姐姐，虽然明明也很清纯，但气质大概就来源于她轻佻的眼神，一步步的走过来，抓住了他的领口，然后靠近他的眼睛，林染只能匆匆后退。
“好看吗？”
“当然。”
“那，是我好看，还是妹妹好看？”许栀凑到林染耳边小声的问询。
林染这才把视线转向许茉。
许茉穿着白色的衬衫，浅绿色的格裙，看上去温柔而乖顺，更像是班级里所有人都憧憬着的乖乖女，但她清纯而温柔，只是被林染的视线注视的时候，她的眼神稍微有一些不自在。
因为她之前并没有穿过类似的衣服。
对她来说，白T加牛仔裤才是夏天最日常的衣服，从高中开始，许茉就很清楚的明白，她要做的是好好学习，只有好好学习，拿到好的成绩了，才能回应姐姐的努力，才能回应母亲的期待，她从来没有懈怠，所以因此忽略了生活，所以因此，才会有些社交能力的退化。
其实许茉并没有什么好朋友，之前在宿舍里被欺负，也是因为她不够热情，不够热情，没有了小圈子，那么当嫉妒倾落到她身上以后，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永远不要用一个巴掌打不响这样的定论，自己扇自己脸一巴掌，想要多响就可以多响。
“许茉好看。”林染凑到许栀的耳边回答，许栀幽幽怨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胸口。
“是呀是呀，姐姐老了。”许栀这么说着。
“小茉更需要自信呀，你又不需要，你已经很清楚对面明白，原来我许栀也是美少女呀，你都知道这回事了，你还问我？”
“哼哼。”许栀走到了他的身边，裙摆轻飘飘的。
“很漂亮。”
“哦。”许茉哦了一声。
林染倒是笑的很欢脱。
两个姑娘换好了衣服以后，林染就带着她俩出发了，他可是又去租了车的，许栀就坐在副驾驶，吹着风，“你准备什么时候买车？”
“不打算买。”林染随口回答。
“你生日什么时候？”
“七月。”
“到时候姐姐要是能赚钱了的话，哼哼。”许栀的口气暗示的很明显惹。
“行啊，到时候你买车了，我给你当专职司机，建议买辆718，到时候你不出门的时候，我借你车去钓妹妹。”
“那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做梦，开911呢？”
“妹子不懂这些。”林染笑的很欢脱。
许茉坐在后座，她和他们两个人格格不入，林染把她当做小孩子，许栀也把她当做小孩子，那么她就只能是小孩子了，所以许茉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吹着风，她很有文艺少女的气质。
四十分钟以后，林染开着带着两个姑娘到了那个废弃的铁道边，铁道边荒草萋萋，光线温柔而明亮，这里蛮适合取景的，远处有一个很大的烟囱，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
林染拿出了相机，教许栀和许茉怎么摆一些动作。
相较于之前，许栀已经要放开了许多，果然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慢慢熟练的，许栀的脸上多了笑容，反倒是许茉很忸怩，她觉得裙摆有些空空荡荡，少了很多的安全感。
尽管她有一双细嫩白皙的双腿，很多小姑娘都羡慕不来。
“笑。”
林染朝着她说。
“我又不用露脸。”许茉小声回答。
“照片我会留一份给你的。”林染很认真的说。
“又没什么所谓……为什么要笑。”许茉轻声的回答。
“我以为你会开心的。”林染沉默了一下。
“我有在开心。”许茉回答。
“所以，请你对着镜头笑。”
“笑不出来诶。”
林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扮了个鬼脸。
许茉被他逗笑了。
林染拍下了这么一个瞬间。
光线倾落在她的脸颊，她笑的时候有一颗尖尖的虎牙，那张照片拍下来以后，许茉还有些慌张，小跑来他的身边，“会不会很丑？”
“没有啊，你看。”
林染把摄像机给她看，许茉看到了相机里的那个自己，她恍惚了一个瞬间。
原来这也是自己啊。
青春期懵懂的少女，其实也会羡慕别人的青春吧，班级里穿这样裙子的女孩，凑在一起聊天的小圈子，讨论偶像剧和明星的同学，做手账玩胶带的，玩滑板的同学，在闲暇的时间她偶尔会安静的看她们。
可这不是她的生活。
所以她只是安静的倾听，安静的做旁观者，安静的学习。
林染看见了许茉恍惚的瞬间，安静的说着，“以前学习是第一目标嘛，现在不是了。”
“那是什么？”
“青春期的女孩子就应该元气满满，绚烂多彩呀。”
许茉抬头，有些倔强的看着他，“你这是在教坏小孩子。”
“我可没有，不信你问你姐姐。”
许栀已经凑了过来，和林染一起看那张相片，看着相片里的妹妹，许栀怔了一下，她搂住了许茉的肩膀，“是啊，以后姐姐会赚到大钱的……一定会的！”
许茉恍惚了一个瞬间，撇了撇嘴，傲娇的别过脸。
林染和许栀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