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煮了一锅小米粥,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砂糖。
雾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换上了白色的衬衣,衬衣下面穿着热裤,衬衣将她的腰肢勾勒的纤细轻盈,胸前微微的弧度又仙气又涩气,毕竟她少扣了三颗纽扣。
林染和她对坐,雾谣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粥,她喝的好慢,可墙上的钟表还是在一分一秒的往前走,那碗粥最后她还是喝完了,林染放下了勺子,替她把碗收起来,拿着她的碗,回到了厨房里,把碗丢进洗碗机以后,他再走出来,看着雾谣的眸子。
“那我先回家咯?”
“不再……多陪陪我吗?”
“还有点事情要做。”林染沉默了一下,转身朝着门外走,他转身的动作那么干脆,雾谣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除了刚才的亲吻他还是没有表态,他就是这么讨厌,总是让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着什么,林染已经走到了门口,换上了鞋子,他沉默了几秒钟,打开门的时候,“下次吧……下次陪你。”
雾谣望着他的眼睛。
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这瞬间的光景让她有些朦胧,说不上来,明明她还有那么多的问题要问,明明她还有那么多答案想知道,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她想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可偏偏他现在离开了。
门轻轻的关上了。
雾谣这么沉默好久好久。
几个小时以后。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等身镜子,又走回到房间,去换了一件精致的粉色吊带裙,然后踩上了小高跟,她要出门一趟。
……
林染确实是开车回家,回家以后倒头就睡。
他确实很困,这才是真相,只是在雾谣那睡不熟,他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睡觉,怎么都睡不着,但是偏偏他没有说出口,现在到家了,才躺在床上,轻松的闭上了眼睛,想要睡个好觉。
至于他睡醒以后会发生什么,那是睡醒以后的事情。
……
雾谣和银姬的关系很好。
所以她俩大概是同病相怜,银姬倒是没有这么觉得,只是雾谣自己这么想着而已,所以,她现在开车,不是去找银姬的。
嗯,这个逻辑很合理。
她现在开去的地方,是墨橙冰的别墅,她当然知道地址!开了四十分钟的车以后,雾谣的车停在了墨橙冰的别墅前,接着她走到了大门口,按了门铃。
墨橙冰透过门口的监控,看见了是她,所以她走到了门口,打开门,表情冷淡,“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了吗?”雾谣朝着她笑,墨橙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就转身进了房间,这也算是她独特的欢迎方式了,雾谣走到了她的屋子里面,墨橙冰在家里还穿着白丝裤袜呢,将她修长的美腿曲线紧绷,裤袜一尘不染,她上身就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小吊带,简直涩气至极。
墨橙冰坐在了椅子上,安静的看着她。
两个女人的身材相近,都是偏瘦的类型,虽然看上去都有些高冷,但却又截然不同,墨橙冰是习惯性的冷漠,对谁都一样,雾谣是微微带着几分傲慢的冷淡。
傲慢是一层保护色,她沉默了好几秒钟以后,她忽然笑了。
“林染和我做了。”
墨橙冰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眸。
雾谣很认真的在看着她,她很期待看到墨橙冰的表情能出现些许的变化,但是事实上是,墨橙冰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她只是轻轻的咬住了嘴唇,很认真的想了一两秒以后,"恭喜你。"
“恭喜?”雾谣一怔。
“你不是期待很久了吗?”她的眸子带着些许的困惑,“所以恭喜你。”
“我以为你会生气,正想和你道歉呢。”
“我为什么会生气呢?”她安静的回答,声音冷冷淡淡,“你知道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这样啊。”雾谣轻轻的点头,“那就好。”
“和你当年的方式一样。”她又补充了那么一句。
墨橙冰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她想了想,“那恭喜你,以后就交给你吧。”
“什么?”
“我说,以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墨橙冰又重复了一遍,“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雾谣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放心好了,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不会和他再做了,全部都给你。”墨橙冰的口气并不是试探,也不是疑问句,而是彻彻底底的陈述句。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忽然让雾谣如坠冰窟。
“这样可以了吧。”墨橙冰又说了一句,她安静的转过身,打开了她的游戏,很快进入了排位队列,雾谣的视线里是她的侧脸,她的口气变得有几分慌张,“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她淡淡的回答。
“我不是要和你抢他……你别误会。”
“哦,无所谓。”墨橙冰淡淡的念,“我不在乎。”
可这句话让雾谣直接就心慌到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她来这里,是想……和墨橙冰说这件事情,但绝对不是炫耀,雾谣可太有自知之明了,如果她现在要自爆去和墨橙冰抢东西,无非就是林染选择其中一个,不管怎么想,林染都会选择墨橙冰。
她只是想和墨橙冰绑在一起,用一起来把他绑的紧紧的,不让他再去盼着苏霓生而已,这样,她和墨橙冰就这么绑定着,不管怎么样,她也不会再被无视的太惨了。
可墨橙冰的态度很明显。
雾谣甚至分不清她是否在装糊涂。
可如果墨橙冰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林染那边的理解,无非就只是……她去找了墨橙冰,然后和墨橙冰挑衅,墨橙冰没有生气,安静的表示让给她。
可她的筹码原本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墨橙冰杀人,还要诛心。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雾谣的声音变得尤其慌乱,可墨橙冰的游戏已经开了,她很快点好了符文,“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我不是要和你争和你抢,我就是想……只是让你知道了而已,你,你还是大的那个……我就是说一声……而已。”
“咱们可以……绑着他……不去碰银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些阴暗的想法一览无遗。
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墨橙冰已经进入了游戏,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怎么都不重要,你和他做了,那你以后和他过去吧,别来打扰我。”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和他做了。”墨橙冰终于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所以,你还敢告诉我?”
雾谣一怔。
因为她仿佛在那一瞬间,从墨橙冰的眼瞳里读到了暴怒的情绪,可不过就只是这么一瞬间而已,好像刚才只是她恍惚,墨橙冰还是那么冷淡悠然。
“你走吧。”她淡淡的念,雾谣站在原地,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言语了,如果等林染下次来找墨橙冰,墨橙冰直接拒绝了林染,然后告诉林染原因……
那自己又会被丢到哪里去?深渊谷底?
“你不能这么对我……墨橙冰。”
“我把你想要的推给你,还不好吗?你不是说,我们是,好姐妹嘛。”墨橙冰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拿下了一血,淡淡的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就比如……你,你才是,你才是皇后,我,我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嫔妃。”
雾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墨橙冰的目的似乎达成了。
她就是要这样的吧?
雾谣的眼睫缓缓低垂下来,忽然觉得有些心凉。
什么嘛,你手上的筹码根本就没有和她碰任何一下的资格,你早就没有被爱啦,你早就只是个被人遗弃的猫而已啦,才刚刚获得一点宠爱,就想要去和主人最宠爱的新猫咪争宠,只会被一脚踢开吧?
墨橙冰的眸子微微晃荡了一分,“你不用这样比喻,没意义,我说了,我给你。”
“我不敢要。”
“怎么又不敢了?”墨橙冰淡淡的回答着,“和我宣告这件事情的时候,眸子里不都全是满足和炫耀吗?”
她在居高临下的嘲讽着。
尽管话语里好像没有什么嘲讽意义。
雾谣的眼睫缓缓的低垂,她忽然不想再说话了。
好累啊。
真的好累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恍恍惚惚的发着呆,明明记忆里的那段日子都那么美好的吧,原本那么绝望的生活,一片灰暗的世界,忽然就有了那么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听她说话,听她抱怨,让她撒娇,给她疼爱,所以她慢慢的喜欢上了那个人,这一切都理所应当,如果最后他把自己当成宠物般疼爱,她都心甘情愿的,她喜欢这种感觉。
可偏偏忽然就有那么一个人替代了她原本该在位置,墨橙冰的出现就是那么的突然,也就是在他和墨橙冰在一起不久以后,他开始慢慢的疏远了自己。
所以她恨墨橙冰。
她的心底藏着很多很多的恨。
所以墨橙冰的话没有说错,她这一次来,抛开所有,其实还是来想将心底那点恨发泄部分出来的。
可她现在在墨橙冰面前低着头。
卑躬屈膝的模样。
雾谣紧紧的咬住了牙,墨橙冰转过头,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雾谣低着头的模样,她转过头继续打游戏。
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恰好需要那么一个人,让某人认清自己心底到底在想着什么。
墨橙冰在等。
两个小时,她玩了好多把游戏以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在干嘛?”
墨橙冰好像是不经意的打开了免提,然后把手机放在边上,雾谣能够听见电话里林染的声音。
她在眸子恳求般的看着墨橙冰。
那般可怜。
可墨橙冰的话语还是平静的毫无犹豫,“你和雾谣做了?”
“唔……是啊,但是这个有一点误会,我可以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你已经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你和她过去吧,她刚刚才来找过我。”
这几句话的信息透露的就已经足够全面了。
林染沉默了几秒,“好像是这个道理,好呀,那就这样吧。”
然后林染挂断了电话。
雾谣忽然间抬起头。
她看见了墨橙冰那惊愕的神情。
她呆呆的坐在那,没多久,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到了那个号码,她没有备注,但是她记得,一眼就记得,电话被她凑到耳边,墨橙冰竖起了耳朵。
“在哪?”
“在……墨橙冰家里。”
“你真不乖啊。”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是要……”
“别解释了,无所谓了,晚上我打算去爬山,要不要一起?”
“去哪?”
“去爬山看日出呗,之前好像有说过带你去爬山,但是还没来得及带你去来着,走吧,谣谣,你感兴趣的话,我晚点来接你。”
“好。”雾谣慌慌张张的回答,他们聊了一会儿以后挂断了电话。
雾谣站了起来,看向墨橙冰的脸,她的唇角再一次勾起了笑容。
“拜拜!”
她转身跑了出去。
墨橙冰仍旧坐在电脑前,她的嘴唇在轻轻的颤抖着,游戏的屏幕已经变得灰白,她的指尖也在轻轻的颤抖,半晌,才带着几分颤抖的念出两个字来。
“林……染!”
……
林染还真没和雾谣开玩笑。
他真的去洗了个澡,还带了相机,然后开车朝着雾谣家赶去,其实他原本开车去墨橙冰的家里接雾谣,是最划算,最不麻烦的选择。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至于原因嘛,其实并不重要。
林染大概能猜到雾谣去找墨橙冰会说什么,能猜到墨橙冰会怎么做,所以墨橙冰说出这样的话,也在他睡觉之前的预料之中,他不回家睡觉,给雾谣留点表演的机会,墨橙冰又怎么开始表演呢?
倒不是想抓狐狸尾巴。
林染坐在驾驶座上抽着烟,给雾谣发消息,说已经到了她家的楼下,雾谣穿着白色T桖和热裤,踩着平底鞋,坐在了他的副驾驶上,她还带了一个小包包。
她拉上了安全带,车里的空调倒是开的很足。
林染还在抽着烟,雾谣沉默了一两秒,她忽然小声的嘀咕,“你是不是想用我来气墨橙冰,让她乖乖听话?”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染困惑的看着她。
雾谣呆呆的望着他的眼睛。
“既然她都会生气了,说不定这回她真的很生气呢,生气够了,也就想明白了吧,墨橙冰比你还要骄傲的,你不明白,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反正有时候我自己也舍不得,那干脆顺水推舟好咯。”
“你不是工具,你不是宠物,雾谣。”
林染将烟熄灭,沉默一两秒钟,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宠物,也不希望你觉得你就是我捡回来的猫,那些年我对你好,就只是想对你好而已,后来遇到了墨橙冰,我放任你去实现你的梦想,你觉得我慢慢疏远你了,我只是想……你的人生轨迹里不需要那么一个我,因为总有一天,我会消失不见,所以我的存在,也只是会让你未来更加难过而已。”
“可现在看来,你好像偏离了我的预期,如果连死亡都不害怕的话,好像未来难过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林染微微凑近她一些,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伸出手替她擦掉脸颊流淌下的泪水,“好啦好啦,不要哭,我们出发吧。”
林染开始开车了,雾谣坐在副驾驶上,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好像这些年的情绪一下子,就在这一个瞬间发泄出来了。
“我……呜呜呜……我以为你是不要我了。”
“不是不要你了,是我在固执的想,几年以后,我总要离开了,如果这几年我一直都不在你身边,慢慢你习惯了,你的世界里,也就不需要那么一个我存在了。”
“我和墨橙冰的约定也是这样,等她突破了SS级,我就会离开,我没有骗你。”
“我才不害怕……我才不害怕……我才不要去习惯……呜呜……是你把我捡回来的,是你让我发疯的……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好,我听着呢,以后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
林染轻轻的念着,车窗被他打开,外面的风吹的很大,风声喧嚣,雾谣的哭泣声被风声掩盖,林染一直小声的安慰着她,雾谣好久才止住眼泪,林染抽出纸巾,再替她擦了擦眼泪。
林染想去爬山看日出,这是他之前答应了雾谣,但是还没有做到的事情。
雾谣仿佛明白了。
仿佛过去那些断掉的联系,忽然就又在这一个瞬间重新连接了起来,她的世界仿佛又一点点的明亮起来,忽然身体变得那么轻盈,那些沉重的,晦暗的枷锁,忽然就被全部挣脱了。
这边开车到山区那边,要蛮久的,差不多四个小时,林染和雾谣聊了很久,他安静的听着雾谣说这些年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他安静的听着,笑着,和雾谣轻轻的聊着,她的脸颊不再挂着眼泪,渐渐有笑容浮现。
林染轻轻的笑着,世界的风声很大,两个人开车到了景区的时候,乌云密布,这里在下着雨,林染和她停好了车,接着在酒店开了一个房间。
雾谣和他一起到了房间里面,雾谣拿出了一个小本本来。
林染凑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拿着笔,在那个本本上的“一起去爬山”画√。
上一个画√的愿望,都已经是一年之前了。
雾谣把笔记本往后翻,翻到了后面的好几页,那里还有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只是还有一个愿望也刚刚被画了√。
在上面做一次。
被内%一次。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愿望,比如咬一口呀,被咬一口呀,从后面呀,被抱起来呀,在按在墙上呀,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她忽然转过身,轻轻搂住了林染的脖子,微微撅起嘴唇,好像她以前的小骄傲,和小小的自信,又都回来了。
她的眸子微微有几分羞怯,再不是昨晚那副坚定决绝而疯狂的模样。
“今晚再完成五个愿望好不好?”
林染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那就先完成第一个。”
第一个愿望,是一起洗澡搓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