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平凡的忠言,看着他沮丧的表情,郭兰稍稍有些心软。
可是,爱情毕竟是爱情,爱情如果和同情联系在一起,对于女方来说往往意味着家庭生活的不幸福,在这一点上,郭兰还是很冷静。
在平凡暗然离开之时,她也没说我们两人继续是朋友还有我当你妹妹等废话,只是道:“保重。”
平凡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伯母生病,若是需要钱,随时可以开口。我们,始终是朋友。”
郭兰点了点头,站在树下,挥了挥手。
直到平凡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郭兰这才走回到了商店。同平凡将事情说破以后,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块,她的心情暂时轻松了。
她从读小学就收到男生的求爱信,别人有爱她的权利,她同样有拒绝别人的权利,因此,她对拒绝求爱者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略微有些歉意。对平凡,她的感受稍稍有些不同,这是一位酷似父亲的教授,她还是挺有好感。
郭堂姐拿着销售本子走到郭兰身边,道:“刚才段英打电话过来,说是联系了《购物指南》杂志的人,他们一会就来过来拍片子,而且段英打了招呼,这一次是购物指南是免费帮忙。”
郭兰从心内复杂的情绪中回到了现实生活中,道:“我还有事,马上要离开。这事你能应付,以后这些事,全权委托你。”她说着话,接过了销售记录,一边看,一边想着段英的话,暗道:“是否有必要发金卡?”
若是她就在本地,发金卡应该是一个好主意,可是她远在上海,发金卡则意味着价格会有一些浮动,有浮动则意味着有做手脚的空间,反而会在她和堂姐两人之间生出隔阂。因此,她对于此事有些犹豫。
由于价廉物美,符合大学生的消费水平,开业以来,生意还算不错。郭兰将销售记录递还给堂姐,道:“我有事先走,你慢慢忙。”
堂姐有些神秘地道:“刚才那个男的,对你很有些意思,你叫他平教授,是岭西大学的教授吗,我觉得这人还不错,就是年龄稍大了一些。”说到这里,她想起郭兰并不年轻了,感紧住了口。
已婚女子多有八卦之心,郭家堂姐经常听到郭师母唠叨,对郭兰的婚事很上心,凡是见到有男子与郭兰接触,总是按着妹弟的标准主动审视。
郭兰嗔怪了一声,道:“堂姐,你怎么我妈一样,都变成了祥林嫂了。”
郭家堂姐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我们老郭家的小公主,堂姐堂妹全部都结婚了,你还在单身,大家当然着急。”
郭兰不愿意跟堂姐啰嗦,拿着包,道:“我先走了。”出了商店,她原本想走到公共汽车站去坐汽车,可是看时间已经要接近五点,她想着赶紧回去做晚饭,坐公共汽车就有些浪费时间。
打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赶着回温馨小屋。
下车,上楼,直奔厨房。
郭兰提着菜刀,忽然问自已:“郭兰,你真的就坠入了情网吗?”想着堂姐的话,她又有些烦恼,自语道:“今天什么都不想,痛痛快快地当一回小女人。”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黄鱼,开始精雕细啄。侯卫东经常在宾馆大鱼大肉,因此,郭兰安排了两道清淡且有味道的菜肴。
一道是川味黄花鱼,主料是黄花鱼、配料是葱、姜茸、茄汁、生粉等。做法是:先将黄花鱼洗净抹干,以配料涂匀鱼内外,腌三十分钟。葱洗净切粒。烧滚油,鱼沾上粉,放入油中炸至金黄色盛起上碟。下一汤匙油,爆香姜茸,再倒入芡汁料煮滚,放入兜匀,淋在鱼上即成。
此道菜是川菜的大台菜式,采用了川菜中的酸、辣、甜、苦、咸、香、麻七种味道,食味酸甜醒胃,颜色是金黄中带着绿色葱粒,色香味俱美。
另一道是常见的蘑菇肉片汤。把蘑菇洗净后切片,肉片用料酒、盐、水淀粉码味上浆。下姜片和蒜片到热油中爆香,把蘑菇放入炒一下,掺上汤,烧开,略煮一下。下肉片,下肉片的时候,用筷子一块块的夹着放入,再轻轻的抖开。肉片煮好了,汤也就好了。出锅后撒上一把葱花即可。
在做饭的时候,她将音响打开,一边做菜一边让钢琴曲充斥在小屋内。音响是侯卫东特意买的,从这点来看他心很细,知道自己喜欢听音乐,不仅为小屋添了一套高档音响,还买了一些大碟。
此时,音乐声在屋内响起,厨房里热气腾腾冒着烟,小屋就一洗清冷,变得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郭兰算着侯卫东的下班时间,到了六点,几道菜准时端上了餐桌。景德镇陶瓷的白底蓝边,细腻而精致,几样家常菜火候十足,处处透露着女主人的心思。
将菜放好,郭兰迅速来到了卫生间,用清水洗了脸,然后对着镜子细细地看了一会。拿着化妆盒子,比划几下,又放了回去,她愿意用最真实的一面等着侯卫东。
从卫生间出来,她来到窗边,望一望,没有见到人的踪影。又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已是六点过十分钟。
“五点半下班,开车过来十来分钟,现在应该到了。莫非是有事耽误了。”郭兰转念又想道:“不会,如果有事耽误,他应该提前打电话回来。”
经过十年的徘徊,她终于全身心的投入了新的爱情之中,至少在这一刻,至少在岭西,至少在这一间小屋,她抛弃了顾虑,全身心的投入了这场并不完美的爱情。
到了六点十五分,郭兰已经有些焦急了,她又来到窗边,望着中庭的小道。
正看着,突然,她听到钥匙孔啼哒响了声,便飞快地跑到了门口,手刚触到了门把,防盗门便打开了。
侯卫东闪身进门,不动声色但是很迅速地将房门关掉。“临出门时,秘书三处的原振天过来谈事情,他这人有些学究气。”他解释晚回来的原因,顺手递过来一瓶葡萄酒和开瓶器。
郭兰接过侯卫东的外套和葡萄酒,道:“快吃饭,菜都凉了。”
侯卫东到卫生间洗了手,坐到餐桌旁,仔细看了几样小菜,赞:“你的手艺还真不错,色香味俱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又道:“这餐具是你才买的。”
“吃饭是一件享受,凡是享受就得艺术些,餐具能提高菜品的档次。”郭兰弄了一会葡萄酒,道:“你来开酒,我打不开。”
侯卫东尝了一块鱼肉,品了品,道:“还真不错,这鱼很好吃。”
“肉质嫩滑鲜美,又叫做茄子鱼,我特意用了两汤匙茄汁。”
侯卫东在开酒时,郭兰在旁边看着,恍然间,似乎这就是真正的家庭生活。
在郭兰拿酒杯之时,侯卫东放下打开的酒瓶,返身抱住郭兰。他将脸贴着郭兰的脸颊,轻轻地摩擦着,正欲开口,郭兰道:“先吃饭,今天什么话都不要说,陪我渡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抱着郭兰柔软的身体,嗅着其带着淡淡茉莉花味的体香,酒不醉,人已醉。
到了晚上九点,两人从卧室出来,重新坐在客厅里。郭兰知道侯卫东爱喝菜,特意卖了大红袍,为侯卫东泡了一壶好茶。
郭兰依在侯卫东怀里,听着若隐若无的钢琴曲,聊着些琐事。
“这两天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郭兰想起下午的事,道:“下午还见到你的一位老朋友,在岭西日报工作,叫段英。”
侯卫东冷不丁听到此消息,吓了一跳,心道:“郭家堂姐是绢纺厂出来的,她们应该是旧识。”口里却道:“段英?你认识她吗?”
“段英和我的堂姐都是实验室的朋友,实验室的同事,能从益杨日报一直做到岭西日报,她是很能干的一个女孩。”郭兰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侯卫东,仰头向上,道:“段英不错,主动帮我做一期宣传。她以前是不是和刘坤谈过恋爱。”
侯卫东瞬间恢复了平静,简要讲了段英的经历。
郭兰倒很是感慨:“刘坤心胸狭窄,配不上他。”又道:“她还建议我在商店是用金店,消费超过200元的顾客,可以打折。”
侯卫东马上否定这个提议,道:“你开店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在上海,不方便管理,因此必须采到适合于你的特色。办金卡的事开了固定价格的口子,就有破绽,有了破绽就有寻租的机会,我建议采用最简单的定价销售,大家清清爽爽,彼此也不会猜忌。”
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郭兰也就将办金卡之事彻底否决了。
聊了一会,侯卫东用手托着郭兰的头,让其平躺在沙发上,他则跪在地板上,从额头一直亲吻下来。额头、眉毛、鼻梁、嘴唇,再往下,到了下巴。郭兰一直闭着眼睛,当侯卫东吻到其颈部时,她伸手双手,抱住了侯卫东结实的脑袋。
“今晚你不走吗?”
“不走,我手机已经关闭了,天塌下来也不管。”
面对着侯卫东的爱抚,她有些羞涩,道:“抱我到卧室,嗯,不能在客厅。”
侯卫东坚持道:“就在这里,我去关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光滑的皮肤上,增加了神秘和性感。
两人一晚上都没有开灯,十二点时,侯卫东干脆将沙发拖到了窗边,两人坐在沙发上,欣赏圆圆的月亮。
“省委组织部长定下来了,祝焱当组织部长了。”由于郭兰一直在组织系统工作,侯卫东就讲了此事。
郭兰有些意外,道:“茂云市委书记升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很少见啊,这对你很有利。”
“我不想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想去地方上工作。”
郭兰有着组工干的眼光和素质,道:“岭西市长是省委常委,你去不了。按惯例也不会安排在原籍,在三大市,你只有到铁州去。”
“铁州的班子刚刚配好,运转良好,暂时不会动。”
“我离开岭西许久了,很多事情不了解,凭我的感觉,若你真要到地方工作,说不定会安排到茂云。”
侯卫东没有想到郭兰凭着只言片语就很接近事实了,他挽着其光滑的肩头,道:“你看问题眼光独特,离开机关到大学,有些可惜。”
“每个人都要面临选择,选择是人生的常态。调入大学是我的重要选择之一,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后悔。”
侯卫东抱紧郭兰,道:“选择是人生的常态,这句话说得好,现在到了我作出选择的时候。”
周昌全此时有事找侯卫东,楚休宏打不通电话,他亲自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却仍然打不通。
他有些着急,道:“这人,关键时期怎么掉了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