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勾的二哥魂不守舍,我要你成为二哥的枕上人……能不能做到?”◎
众人只觉得脖子一凉, 哪里还敢久呆,逃似的逃出了宫殿外。
徒留阿沅一人僵立在原地,遍体生寒。
身后幽幽传来一道声音已是不耐烦到极点:“没听到我说什么?”
阿沅抱紧怀中的猫深吸一口气, 僵着身转了过来, 嘴角扯起一道弧度:
“殿下……有何吩咐?”
玉宵从榻上支起一只手撑着下颚,睇着她:
“怎么……不愿意?”
阿沅摇头如捣蒜:“殿下误会了!怎么可……”
玉宵冷笑:“不是不可能, 是不敢吧。”
阿沅:“……”
阿沅倒吸一口气, 欲哭无泪。她算是知道了,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玉宵留她就是来找茬的。
她真的、在这破皇宫一时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一想到可能要在这囚笼一样的地方呆一辈子, 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或许连阿沅自己都不知道她每次生闷气的时候, 手指会下意识的绞着衣角, 而她怀里的小猫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脑袋拱着她的虎口,怏怏不乐。
玉宵忽然就…心软了。
原本冷硬的腔调也柔和了不少, 堪称和煦。
诡异的和煦。
“是你救的我?”
阿沅先是一愣,继而脑袋飞快一转可不敢揽功,立马跪下来:“都是御医的功劳, 奴婢只是……”
玉宵冷冷打断她:“少给本王来这套。”
阿沅一梗,老老实实跪在原地, 既然说什么都是错, 索性不说了。她有些丧的想, 他若真想找茬自然有一百种办法整她,她说什么都没用。
阿沅几乎都认命了, 忽然听到玉宵带着罕见的含糊的声音:
“我当时……说了什么?”
阿沅一顿, 仰头看着玉宵, 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玉宵陡的心情又变差了, 紧紧盯着她危险的眯起眼:
“你没听见什么吧?”
阿沅原先还有些发懵,电光火石之间一下全明白了。
他……
阿沅是疯了才会把玉宵喊她妈的事告诉他!她当然选择装傻:“没……没有……”
玉宵狐疑的盯着她:“真的没有?”
阿沅梗着脖子,强逼着自己不能退缩,抿了抿唇直直盯着玉宵:“……没有。”
细看下少女的睫毛眨得飞快,环抱住自己双臂的手指骨泛白,细白的手背隐隐透着青,玉宵忽然觉得于心不忍。
很新颖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他甚至还未察觉,已然脱口而出:
“本王又没打算罚你,怕什么?”
阿沅一顿,养了许久的肌肤好像脱了一层胚逐渐显露令人侧目的柔和白,因为白愈显得一双猫瞳乌黑水亮,她飞快眨了眨眼,并未说一个字,因玉宵的松口油然而生的欣喜却从那双棕色的瞳仁里泄了出来。
活灵活现的,尤其她怀里还抱着一只猫,恍惚间好像一大一小两只猫望着他。玉宵的心窝倏然好像被猫爪挠了一下,不疼,痒痒的。
从心窝处开始弥漫、遍布全身的痒。太陌生了,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忽然毫无预料想起北方番邦进贡的红宝石,璀璨夺目举世难见的珍品,玉陶央求了许久他也没有松口赠她,原先以为自己太宠玉陶了,玉陶凡事太容易得到,因太容易得到造就她偏激肆虐的性格,竟连外男也敢私藏,他便想借此机会磨磨她的性子,万事皆应的他就是故意扣下那颗红宝石不松口。
现在想来,他哪有那份闲心,不愿赠只是没遇上愿意相赠的人。
如今他遇上了。
唯有这样的珍品才配得上这样一双眼。
玉宵抿唇,似是不在意随口道:
“想要什么赏赐?”
阿沅一顿,呆呆地看着玉宵长睫飞快的眨了下,许久才踌躇道:“我……”
他眉心一蹙本以为这个胆小入骨猫似的丫头又要推拒了,正要一口回绝她,却见她两眼放光:
“如果二皇子非要赏赐那……那请赐我龙涎香吧!”
玉宵一愣:“龙涎香?怎么想起要这个?”
“因为……因为……”阿沅总不能将沈易的事告诉他,一时又想不到理由,只好结结巴巴小心翼翼觑着他,“不……不可以吗?”
玉宵默了一会儿,盯着她沉沉开口:“有比龙涎香更好的赏赐。”
阿沅不知道这次拒绝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得到龙涎香,唯有龙涎香才能让沈易尽快恢复,唯有龙涎香才能让她尽快从这吃人的皇宫逃出去!
她第一次面对玉宵大着胆子道:“奴婢只要……龙涎香。”
说完梗着脖子直视玉宵的双眼,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强撑着不肯低头。
见少女罕见的大胆,玉宵眯起眼,本挂着的一丝闲散的笑意也消失了,俊容苍白目光沉沉盯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下,阿沅还是怂的低下了头。
只敢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惴惴不安。
心跳都快跳到嗓子眼才听到玉宵的声音:
“如此想要便赏给你吧,自行去库房领吧。”
阿沅一顿,狂喜涌上心头,忙不迭道:“谢、谢过殿下!”
阿沅实在太过开心,抱着小猫转身离开直到玉宵唤她第二次才站住脚步,平复乱飞的心跳声:
“殿下有何吩咐?”
玉宵枕着一只臂望着她,不计较她的冒失,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为什么非要龙涎香?”
阿沅一顿,觑着玉宵的面色,小心翼翼措辞道:“龙涎香好闻还……还名贵,坊间传闻指头大的龙涎香便可抵千金呢。”
自然都是真的,那么她非想要龙涎香也显得没那么假了吧?
玉宵盯着她,因为隔的有些远,一双眸显得格外深邃,神情莫测:
“如果我告诉你纵是这一屋的龙涎香也比不上本宫欲赐你的番邦红宝石,你还是非要龙涎香不可?”
阿沅一愣,她不知道玉宵为何突然这么说,她应该顺理成章选择红宝石的,可如果错过了龙涎香,她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得到了。
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不管她能不能出宫,于私,她也要沈易尽快恢复灵力。
这是她欠沈易的。
于是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奴婢……还是选择龙涎香。”
话落,本就空荡寂静的宫殿静了好久。
冯寅是提醒过她的,玉宵这人生性多疑,阿沅不敢和玉宵对视,眼观鼻鼻观心,许久终于听到玉宵的声音:“下去领你的龙涎香吧。”
她骤然松了一口气,冒了一身冷汗。她几乎小跑着离开,临末就差最后一脚踏出门槛时,听到玉宵低低的嘲笑声:
“你知道为何龙涎香整个皇宫上上下下没人敢用?”
阿沅一愣,玉宵自顾自笑叹了声,“因其是本王的专属香啊,你这胆大包天的丫头。”
阿沅一错脚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猝然抬头不见那双凌厉如刃的眼眸,只见玉宵背对着她,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他摆了摆手,笑骂:“滚下去!”
阿沅脚跟被门槛一绊,狼狈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茫茫然盯着内殿,潜意识告诉她,她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话……
玉宵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不知为什么,心头莫名的慌乱,眼前的宫殿就像一张深渊巨口一样,她咽了咽唾沫,抱紧了小猫,逃似的离开,却在拐角看到了玉陶公主。
原来玉陶公主一直没走。
……为什么?
玉陶公主看了看狼狈的阿沅,又往内殿的方向看了看,随后目光又落回阿沅身上,嘴角挂着隐晦的笑。
不知为何,这种笑阿沅很不喜欢,很不舒服。
没等她行礼,玉陶公主率先道:“看来时机成熟了。”
阿沅一愣,不解玉陶公主是何意,玉陶公主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道:
“你能做到吧?”
阿沅莫名:“什么?”
玉陶忽的伸手若有似无的抚着阿沅的面颊,沁凉的指腹触及的一瞬间,好似毒蛇吐信,她轻颤了下,咬唇忍住了拨开她手的冲动。
玉陶的手指自她脸颊往下游移,最后落在她小巧的下巴上,指尖抬起了她的下颚,忽而笑了:“真是我见犹怜,那怪二哥陷进去了。”
阿沅再听不出玉陶公主什么意思就是个傻子了,再结合玉陶公主之前总是叫她殿前伺候总是莫名赏赐的行为,桩桩件件总算有了缘由,她胸口好像有块巨石重重砸下,砸的她眼冒金星,正要向玉陶公主解释,只听见玉陶捻着她的下颚好像在打量一件奇货可居的商品,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勾的二哥魂不守舍,我要你成为二哥的枕上人,我要你从二哥手中套出他的下落,能不能做到?”
这个“他”,阿沅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自然是沈易,沈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