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审视的目光锁住，枢木朱雀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他听着那些脚步声的远去，不动声色地判断着门外还剩下的人数，里面这位小Boss的发怒让外面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呼吸声变得杂乱和粗重，这就方便了朱雀的判断。
一个、两个——三个，就算算上里面的小Boss也不过四个敌人，哪怕真的不得不冲突，他收拾着几个人也并不算困难。
给给艾德里安争取操作系统的时间很有把握。判断出了结果，枢木朱雀手指放松下来，将章放回了原位。
“喂，你，”那人出声，“这附近，你可看到过什么异常？”
枢木朱雀把盖好章的文件迭在一起，夹进了活页夹中，茫然地扭头回来，“异常？”他沉吟了几秒，假做了一个思考的模样，“……没有吧，这里一直都是老样子。”
那人暗自斟酌着，他要做的事可不止一件，一边听着朱雀的话，一边从对方手中接过了活页夹，熟悉地翻过几张关键的页数，确认了上面的印章。
“上点心，如果看到有小孩出现在这附近，马上拿下，”或许是因为枢木朱雀的面孔自带一种真诚的属性，棕色的眼睛清澈得能够一眼望到底，整个人看上去也少年状态十足——枢木朱雀的契约年龄原本就才摸到十八岁的边缘，自然会有这种状态——那人似乎并未怀疑朱雀的说辞，“但是，别要了命。”
枢木朱雀颔首，“明白，明白。”
那人看着朱雀低头，心下满意，拿了东西转身便要走。
却不等朱雀真正松一口气，那人便又突然回头，“等等，这么大的动静半天了，你那里面上厕所的搭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人眼睛一眯，他是企鹅人手下负责码头装卸的重要负责人，来往这里的次数不少，也知道这里安排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时常对自己抱有敬畏和恐惧，别说是拉肚子，就是腿折了也不可能对自己避而不见、毫无尊敬，没道理这么半天过去了，厕所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甚至连大的呼吸声——或是相对的拉肚子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
果然还是起疑了。
枢木朱雀在自己的角度隐晦地和艾德里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便抬起头，“说的是，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掉厕所了？我去看看。”
他作势便抬腿要往里面走。
“不，你不要动，”那人的枪已经掏了出来，他都已经在外面说出了这样的话，里面却仍然无响应，这就已经很有问题，他看着衣服包裹下，枢木朱雀那身形修长到和他相比甚至有些“瘦弱”的样子，并未觉得对方会有让他感到棘手的战力，只是用枪指着他，让他安分，“我去看。”
枢木朱雀赶忙点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甚至向后撤开一步，将路让开。
这样的态度，无疑令敌人原本就有的轻视之心更甚。错身的瞬间，朱雀暴起，速度快到拉出了一片残影。
他甚至没有去管那把枪，抬手用力抓住了眼前这人的脸，手掌死死地堵在了他的嘴前，令他无法发出声音，另一只手接着便在其后颈上来了一下。
枢木朱雀用力精准，根本没有给他留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给他留发出声音的机会，只给他留了一个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他正寻找的艾德里安从桌下钻出来的画面。
可谓杀人诛心。
门外还有三个人，但枢木朱雀并不着急。
里面没有异常，他们不会马上闯进来。
他示意艾德里安赶紧行动，他这是故意放大声音，开口说了一句，“请稍等，我马上给你调记录。”
有这个声音，里面的时间再长一点，也不会引起外面的注意——他当然不是无法对付门外的三个人，只是动静大了容易发生变故，枢木朱雀并不想要引起企鹅人的注意。
虽然艾德里安已经被察觉失踪，但是没有人愿意在此时直接去和企鹅人汇报，就算要提，那也是里面这个小Boss要斟酌的事情。
只要里面的人不出意外，外面的人就不会越级去和企鹅人联络。
不惊动上面，那企鹅人针对蝙蝠侠的陷阱，才能被反向利用。
枢木朱雀看着键盘上手指飞动的艾德里安，蹲下身来把晕倒这人身上的武器都搜刮了下来。
看不出来，这人身上的东西还不少，除了枪|械还有刀具。他的手翻过这人的每一个口袋，在他上衣的内兜里还找到了一个指节大的黑色U盘。
藏在衣服内兜里，看来是藏有某些信息？
枢木朱雀把U盘朝着艾德里安的方向一丢，也没有什么动作前摇，艾德里安却在没有用眼睛看的情况，抬手默契地抓住了这个“飞行物”。
“联系上了，”他低声和朱雀交流，眼睛从屏幕上快速看过去，原本皱起来的眉眼很快松开，“他们正在我的定位点附近摸排，J距离定点位置最近。”
如果再晚一点，杰森应该就要硬闯了。
有埋伏这种事情，是蝙蝠家都能轻而易举想到的事情——一个这样明晃晃的定位，蝙蝠侠当然会怀疑。
企鹅人关人的地方，连信号也不屏蔽吗？
只不过，当无法确认危险的时候，首先要确认的就是家人的安全，有时候即使知道是陷阱，谨慎前进也必须要前进。
艾德里安马上把自己这边的情报，整理到蝙蝠频道里。
突然，他的手一顿，看向枢木朱雀，用嘴型询问，“该怎么说你？”
天降神兵？
过往的马甲都不能牵扯进来，专员可不想在蝙蝠家面前露出过多的破绽——掉马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公开处刑，绝对达咩！
更何况，掉马这种事对于专员的共调来说，原本就是一种打击。
枢木朱雀摇摇头，“别解释，只捡能看到的东西说。”
应对蝙蝠家，需要谜语人精神。
艾德里安只要把枢木朱雀当做陌生人就足够了。
企鹅人结的仇多了，难道差枢木朱雀一个吗？
被蝙蝠侠做成表的人也多了，难道也会差他一个吗？
专员现在对被做成表这件事看得很开。
在感知到下一个反派意识的下落之前，“枢木朱雀”这张马甲卡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里留多久，也说不定很快，他随时可以离开，问题不大。
专员没有给自己过度的压力。
艾德里安意会，一边维持着在蝙蝠频道内的联络，一边将刚才的U盘插入计算机中，里面的密码组合类型并不难破解，他最近突击的课程里，提姆还专门教过他破译步骤。
很快，这个相当新的U盘里记录的内容便摆在了的专员的灵｜肉前。
“这才是真正的货单。”艾德里安小声惊呼，上面的品名和数量真是让人眼花缭乱，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上面几个看上去就很复杂的药物名。
他记得，这就是杰森在调查的药物部分成分的名字。
——能够引起蝙蝠家的注意，能够让企鹅人如此谨慎，这些药物当然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违｜禁｜药物，而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并不是什么会让人生理上瘾的类型，却会让人在心理上欲罢不能。
用最简单的话来形容，就是一种具有延长效果的，超级兴奋剂——能够提升人的身体机能，在传言中甚至没有任何应该存在的副作用。
甚至药物一度和贝恩联系在了一起。
这让蝙蝠家还安排了人，专门去了一趟黑门监狱调查贝恩在这件事中可能起到的作用。
可惜，似乎和那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东西的货物上游在哥谭以外。
被哥谭外的某种东西侵入如此之深，不由让人烦躁。
有鬼这种变异的前车之鉴，这样具有肉眼可见效果的药物实在是不能不引起重视。
说起来，这种药物的宣传方式倒有点想某些减肥药物：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就能直接见到成效，谁会不喜欢呢？
这些货物，只要出了港口就会迅速化整为零，以企鹅人的势力，根本难以追查。
想要抓到企鹅人的小尾巴，甚至用最快的方式追查到上游供货……
现在不就是绝好的契机吗？
货船正停靠在码头，而艾德里安的消失让码头的重心有轻微的转移，他们手中又掌握了这个货单，负责货物安排的小Boss昏迷在这里。
这时候，正是打个时间差的绝佳机会！
艾德里安和枢木朱雀对视，一种难掩的兴奋感蔓延出来——准确地来说，是从艾德里安身上流出的兴奋感，这种感觉顺着二人彼此交汇的眼神，充斥在灵｜肉之间。
他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人，自然会受到彼此之间的影响。
虽说艾德里时常表现得足够乖，但加入了蝙蝠家，哪有不叛逆的？
这种摆在面前的机会，又有枢木朱雀这样的契约来保驾护航，哪里又有不行动的道理。
更何况，在配合另一边行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已经被封锁的码头并不适合强闯出去。
枢木朱雀一笑，计划很快便在大脑中形成。
他将厕所中的两个人搬出来，让他们背对着门、面对着计算机桌反坐在打开的折迭椅上，用置于身前的椅背更好的支撑他们无力的身体。而和他们正面对着的，则是被计算机和桌子挡着一半的小Boss。
朱雀给他摆好了姿势——操作得当，让他摆出一个在计算机前扶额的模样并不困难。
这样的姿态，即使一会儿外面守着的三人看进来，短时间内也只会以为这人在处理什么事情，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他的霉头。
行动要在这个时间差内。
他们不再耽搁，艾德里安消除好计算机上留下的痕迹，将U盘塞进自己的口袋，和枢木朱雀一起从后窗翻出检查站，直奔码头尚未卸货交接的轮船而去。
又听话又服从安排？怎么可能，蝙蝠家哪有不叛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