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太郎一对小爪子跳在桌子上，把原本都打算散伙的三个人留了下来。
有布鲁斯之前的暗示，克拉克非常自觉地透视了一下眼前的小麻雀，从身体结构到细节，每一处都极正常，或许鸟脑看上去非常活跃，却也没有超出正常的范围。
他暗暗朝着对面的布鲁斯摇了摇头，示意他没有异常。
枢木朱雀把那张纸条打开，看着上面写着的细密的字。
桌子下面，布鲁斯的脚顶了顶克拉克，暗示他从他的角度看看那张纸上写着什么。
克拉克：……再怎么说，这种偷看别人私人信件的方式也太——不道德了。
即使他自认也说不上什么道德标兵，可直接这样斜眼去看别人信件，他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特别是他并不觉得对方是什么坏人。
但碍于布鲁斯这个大金主的威严，克拉克还是瞟了一眼。
枢木朱雀突然仿佛有所感似的身体一动，惊得克拉克心虚地扭开了视线。不过朱雀却不是对他，而是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布鲁斯，和对方那一瞬间没有收回去的锐利眼神交汇。
后者并没有被发现的尴尬，而是非常自如地转换了情绪，单手撑着下巴，“怎么，这么浪漫的情书，难道朱雀有约了？那我们小镇男孩的采访可怎么办，要我帮你们配一个摄像师吗？”
克拉克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又被拉到某种类似于情侣吵架的氛围当中了。
他开始仔细思考，以布鲁斯的专业素养，应该不会公报私仇。
但这个气氛，为什么就是如此诡异？
“不用，是个可爱的小朋友。”枢木朱雀把纸条放在桌子上，虽然对于布鲁斯来说是倒着的视角，但却也一点不妨碍他的速读。
看着标题上赫然明了的称呼，他心下一动，像是不经意地调笑，“狐狸先生？朱雀喜欢玩这种情｜趣？”
“这‘狐狸’指的是什么，别人不清楚，韦恩先生应该知道的啊——我身体里藏着一只狡猾的狐狸，你不是亲眼见过吗？”枢木朱雀纯良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总让人觉得充满了某种暗示。
布鲁斯可不会因为这种言语而后退半步，反而是借坡下驴，“那晚看得不够清楚，不如让我再细看一次？”
“如果有机会的话……”枢木朱雀很快意识到，他这样的小｜处｜男可骚不过布鲁斯，感觉话题似乎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飞去，便想着要及时中止话题。
他的目的只是提前给布鲁斯透个底，就像我妻善逸会提前将“九喇嘛”这个狐狸名字透露给夜翼和杰森一样。
入夜之后两相印照便能轻易地加深他们的可信性。
布鲁斯的眼睛里仿佛要流出蜜糖来，他压低嗓子，让声音也带上了这种甜蜜，“我看今晚就很有机会。”
“咳咳咳——”克拉克的头越发低，只恨不得把脸埋进杯子里。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三人各怀误会，形成了某种微妙的三角关系。
氪星人喝水呛到嗓子，怎么听都觉得怪诞。
“那个，时间。”克拉克看着因为咳嗽都聚焦到他身上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虽然“韦恩”是有特权没错，但拘留中心是有开放时限的，像他这样的记者，一般超过四点半就不会再允许进入了。
克拉克不喜欢把安排好的工作行程推迟。
“啊——时间，不好意思，我对这个实在是不敏感。”布鲁斯嘴上说着歉意，眼睛里却并不觉得抱歉，像他这样肆意妄为的花花公子是没有太多时间观念的，想做什么就随时去做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会为他打开那扇方便之门，他当然不用考虑那些世俗的问题——他用最世俗的能力可以避开世上大多数世俗的问题。
布鲁斯当场给戈登局长和拘留中心的看守打去了电话，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这件事办妥了。
一低头，发现啾太郎正从他的盘子里叼出了小饼干，一下又一下地啄着。
虽说城市中的麻雀总是胆子很大，但是布鲁斯这样的人总是自带一种气场，伪装出来的模样能让人类无法感知，但很多动物却惧怕他。
他抬手去摸啾太郎的头，小麻雀黑黑的小眼珠只是看了看他，便低下头继续吃着被它小爪子压碎的饼干碎片。
啾太郎显然是饿了。
这个麻雀跟随着我妻善逸的契约，专员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套组的契约，一个马甲中蕴含着另外一个小小的生命。
没错，这是一个单独的生命，而非是专员的精神。
作为契约的连带者，我妻善逸能够隐约感觉到一点小麻雀的情绪——但这比起精神相通，更像是某种相处久了之后的某种情感理解。
故而枢木朱雀也没有想到，啾太郎会在三人中间，选择靠近布鲁斯的小碟子。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布鲁斯的饼干更好吃，这是他常来的店，他的口味自然被记在案是上，吃喝的甜度、味道都是按着布鲁斯更加私人的口味做的，和其他人碟子里的通用品不同。
看不出来，蝙蝠侠这样的猛男竟是喜欢吃甜食。
也或许是那些巨大消耗让他的身体需要摄入更多的糖分？
——至少蝙蝠侠自己总是这样解释的。
“我看这小家伙不是很可爱吗，就留在我这儿吧，”布鲁斯的手指轻轻地抚弄着小麻雀头上的一撮绒毛，“晚一点，你再来我这里接它——你知道地址的。”
“当然。”枢木朱雀一耸肩，仿佛根本不在意这只小鸟。
啾太郎是跟随我妻善逸契约而出的雀鸟，专员并不担心它会真的被谁拐走——而且，比起布鲁斯，他身体里的九尾应该更让小麻雀恐惧。
他只是奇怪，在蝙蝠侠和九喇嘛的威胁之间，小麻雀怎么没有选择去亲近一下纯良无害的克拉克？
朱雀没有去细想，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羁绊都非常玄妙、难以捉摸，更何况是小麻雀的。
有韦恩这张绿卡，他们一路畅行，很快就见到了企鹅人。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原本胖嘟嘟挺着啤酒肚的企鹅人就瘦了一大圈，这个人看上去焦头烂额，他这些日子一定过得非常焦虑。
从前轻而易举能够摆脱的罪行，这次却像是一脚踏空掉入深渊似的。他一直都知道韦恩在哥谭的影响力，他只是从来没有把布鲁斯·韦恩这个草包放在眼里过而已，没有想到一朝被噬竟然这么棘手。
他想不通，为什么韦恩真的能够阻碍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和自己有关的案件究竟审到了什么程度，绝对的封闭拘留里，他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单间里甚至没有一个能够交流的人。
不可避免地，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地积累起恐惧。
越是恐惧，思路就越是清晰，他把整件事盘了又盘，最后的结论在他的眼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件事毫无疑问是有人在给他使绊子，他只是一时确定这个使绊子的人是谁。
首先排除布鲁斯·韦恩，他绝对不相信那个草包败家子能有这种能力，多半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手，布鲁斯不过是一个被推上台前利用的棋子罢了。
他自己没有什么绝对稳固的盟友，却也没有什么绝对对立的敌人，唯一的绝对敌人只有那一群蝙蝠，他绝对不相信哥谭内是有人联合蝙蝠侠来陷害他——且不说大家都在蝙蝠的阴影下讨生活，但就只是对付他，蝙蝠侠也不会和其他的犯罪者合作。
企鹅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只觉得是有人的计划也同时利用了那群蝙蝠的特点，他自己也曾经做过相同的事情，那种有明确道德标准的人最容易设计——外人不懂，他们这些哥谭反派却最了解蝙蝠侠和他的原则。
他便只能从利益的角度切入，如果他没有了，那么最先分得利益的是谁，分得最多利益的又是谁。
企鹅人的大脑中一下子冒出来好几个人选，从他的手下到其他反派，尤其是那个最近总和他对着干的红头罩。
他实在是难以确定，对方究竟是小丑的门徒，还是蝙蝠家的成员。
若说是前者，红头罩确实表现出了对小丑的极端厌恶，又有传言是他动手杀死了小丑；可若是后者，蝙蝠侠那样的人会允许一个黑｜帮类型的家族成员存在吗？
除了哥谭内，他还有一些外面的“生意”，作为地头蛇，他自然也有拿乔的地方，按照他的思维模式，对方想要报复那是一定的，他原本只是自信外人无法在哥谭做到这一点而已。
如今却是不得不把这些东西全部考虑进来。
企鹅人成宿成宿地睡不着，但凡给他一点外面的信息，他都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只是这个机会一直都不来。
以他能够在哥谭挣到这样家业地位的能力，他甚至不需要明确的信息传递，只需要一点点的暗示。
他只能等待着外面亲信的行动——直到昨夜，过来收拾饭菜的人终于成了熟脸，一个在他手下做过事的熟练。
他意识到了什么，紧盯着这熟脸的每一步举动，敏锐地看到了对方用点在碗边的手指暗号向他传递的一个简单的词。
城市名——大都会。
这样短暂的见面不可能传递更多的内容，但已经满心脑补的企鹅人自然会顺着联想到自己在大都会的生意。
那人临走前还故意咳了一声，在企鹅人的眼神里打了个“注意明天”的手势。
这样的暗示让企鹅人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这么多天来为数不多的信息，他打起精神来细想，满心沉寂在可能出现的转机中，自然不会知道那门一关，没走几步，便是蝙蝠侠在窗外。
那张企鹅人的熟脸被这样的视线盯着害怕极了，看着蝙蝠侠似有向前的意思，害怕地闭起了眼睛，甚至不敢大声说说话，“我、我绝对没有多说其他的事，我只给企鹅人传递了你让我说的，就两个词，真的没多说。”
他急促地呼吸着，半天却听不到有什么更多的动静，再一睁眼，窗外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黑暗中再没有什么人的影子。
布鲁斯：照例吓唬企鹅人一下，明天克拉克的采访对方肯定倒豆子一样，计划通！
企鹅人：我感觉有人要搞我，那么首先排除布鲁斯·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