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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改天换日(十一)

男狐狸精的自我修养 晓棠 2605 2024-12-30 10:31:22

风鸣从凤栖殿离开,悬着的心未曾放下,反而更加七上八下。他暴躁地围着硕大的宫殿绕了三四圈,法阵俨然,便是他也寻不到破绽。

将军臊眉耷眼,一筹莫展,缓缓步行离开。在去往兵营的路上,他蓦然打了个弯,另辟蹊径。

对于风鸣将军的到来,容礼预料之中,以礼相待,客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风鸣虽是个粗犷的武将,但非是木心石腹,相反的,将军铁血丹心,重情重义,只是不良于言而已。先战神夫妇神陨最初那段时日,天宫处处微妙,众神谨小慎微,生怕不小心触了霉头。只有风鸣不管那一套,不仅不避嫌不畏缩,正大光明地往小殿下身边凑。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就连那个被天帝从凤栖殿要出来,扔到侍童堆里任其自生自灭的“野种”,他也极尽所能地照拂。

是以,在下凡渡劫之前,两个半大孩子对他的亲近和依赖,即便同样未诉诸于口,但他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的。正因为如此,重逢后的隔阂则更加令将军辗转难眠。容礼的若即若离,他勉强可以理解,毕竟这孩子打小身世成迷寄人篱下,之后境遇坎坷颠沛流离,难免多生防人之心。可小殿下的巨大反差他无从接受,明明少时那样外冷内热嫉恶如仇,短短几百年光阴而已,在上神漫长的生命里堪称弹指,怎地就彻底转了性子,竟然会为了护佑一个魔族余孽不仅是非不分,竟然连性命也不顾。

中止涅槃,硬抗天雷……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责任?九天战神,身系六界,岂可如此不计后果,没轻没重?

“公子……”风鸣一口灌下浓茶,也喝不出滋味来,称呼出口之后,又不知如何接续。

“将军有话直说。”容礼则游刃有余。

“好,”风鸣叹息,“在下是个粗性子,若言语失度,请公子见谅。”

“关心则乱,”容礼洞若观火,“将军对殿下拳拳珍重,说一句恩师如父亦不为过。”

“岂敢,岂敢。”风鸣急忙摆手,“我资质愚钝,勘不破七情六欲。”

容礼失笑,“将军情劫难度,怕是不仅仅因着被下了绊子吧?”

风鸣:“呃……嗐!”容礼调侃的这一句,拉近了彼此疏远的距离。风鸣性子直,“那些个无耻之徒,瞅准了老子六亲不认,整些叽叽歪歪的戏本子,生生困了我七百年,你说缺德不缺德?”

“哈哈,哈哈哈。”容礼不客气地笑出声,“将军孤家寡人度过这些年,不冤枉。”

“所以啊,”风鸣言归正传,“我属实琢磨不明白,殿下究竟是年少懵懂被骗了真心,还是让那狐妖的魅惑之术迷了神智?”

容礼严肃,“据我所知,都不是。”

风鸣困惑不解。

“将军,”容礼有理有据,“懵懂这个词恐怕与殿下牵不上瓜葛,承曦虽年少,但哪怕是在二三百岁的稚嫩年纪,他也分得清黑白真假,甚难受骗上当。”

风鸣仔细一琢磨,的确是这么回事,小殿下少年老成,何曾轻狂轻信过?容礼所言,自然而然客观笃定,以至于话中直呼殿下名讳,如此大不敬之事,风鸣竟也未察觉到不妥。

“至于魅惑之术,”容礼摇头,“莫说那狐妖道行尚浅,便是狐王亲传,在身经百战的战神殿下面前,也不过班门弄斧,根本谈不上迷失一说。”

“可他身上所携魔息强悍。”

容礼冷笑,“若是那孩子懂得驾驭,还会任人宰割吗,这天宫早该人仰马翻了。”

“那究竟是为何?”风鸣朽木不开窍。

容礼直言不讳,“为着两情相悦。”

“两……”风鸣哽住,舌尖发麻,他觉得这个陌生的词恁地烫口,吐不出咽不下。

容礼反问,“将军,不然你以为还可能是何种缘由?”

风鸣:“……”无言以对。

“事已至此,纠结起因徒劳无益,将军此行,目的也不仅仅在此吧?”

容礼比少时更加敏锐犀利,风鸣本意是打算弄清楚来龙去脉,有的放矢永绝后患,可他的榆木脑袋能够想到的无非鬼魅伎俩,对症下药,破除便是。

这“两情相悦”要如何斩草除根……将军心急火燎,毫无头绪。

容礼好心提醒,“棒打鸳鸯适得其反,将军滞留下界大约也见过那些越是蛮横干涉愈加弄巧成拙的情形吧?

可不是吗?风鸣阖上眼帘,凤凰幻象抵御天雷的场景倏忽从眼前划过,足以令他心惊胆战心有余悸。岂止是弄巧成拙,简直胆大妄为,不计得失。也不知殿下是如何算到的,居然用古佛继位的祥云作为遮掩,而他刚刚在来时路上听闻,那位新晋古佛本来是要下凡苦修的,无意承袭佛位。

然而这一切,他作为唯一的目睹者,必须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得透露,势必加倍的堵心堵肺。

风鸣将军垂首顿足,“难道便听之任之,眼瞅着殿下踏入万丈深渊?”

容礼摊了摊手,“怕是事与愿违,唯有徐徐图之,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未睹其形,则不思其绪,渐渐地也就淡了。”容礼轻描淡写,“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在下也是形单影只,仅作纸上谈兵罢了。”

“此话有理,”风鸣于束手待毙中乍然抓住一丝光亮,“斩不断儿女情长,山海相隔也好,总不至于火上浇油。”

那小狐狸于九道雷罚之下安然无恙,如今众人焦点落在古佛归位这一震天撼地的大事之上,无暇细究。但他的去留终归是个麻烦,一直羁押在天庭的话,时间长了,难保不被有心之人刨根问底,借机兴风作浪。按理说,于此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遣返下界最为妥当。殿下不知伤重几何,痊愈出关估摸着至少旷日持久,届时,经过死里逃生的摧磨,是否还有郎心似铁的心气儿另当别论,起码避免了瓜田李下相濡以沫。

风鸣越琢磨越觉得此计可行,但唯一的为难之处在于,他郑重应承过殿下,无论何种情形之下,誓要将小狐狸护在眼皮子底下。彼时,他尚且不理解承曦所托。如今看来,殿下早已瞻前虑后,未雨绸缪。

若是那狐妖死于雷罚,则无话可说,现下安然归来,他私自送走,便是言而无信。在殿下那里,大抵多年的师徒情分必然付之东流。

背信或是弃义,左右为难,他非得短中取长不可。

罢了,怨就由他怨,恨便任他恨吧。今日因小失大,他日魂归天外,无颜面对旧主。

风鸣思前想后,容礼沉默以待。观其目色凝练,该是心中有了决断。但风鸣将军依然抿着唇线,无有松懈的意态。

容礼善解人意:“将军可是难以启齿?”

风鸣苦笑默认。他见识过那小狐狸在大殿之上胆大撒泼,更领教了承曦风平浪静之下的疯意妄为,实话实话,颇有点说不出的忌惮。平心而论,他若是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小狐狸捆了扔下九重天去,易如反掌。可他过不了自己良心这关,凡事不可做绝,他已经不能只把对方当做单纯的魔修来对待。不管今后如何,当下,那是小殿下宁可豁出性命也要护住的人。但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风鸣自认嘴笨,怕是无言说服狐妖放弃触手可及的浮华富贵。

容礼坦言,“将军是否需要说客?”

风鸣迟疑,“方便吗?”

容礼淡淡,“自然,不提将军早年对我关照有加,我与那狐妖也算相识一场,颇为投缘。继续留下实非明智之选,我愿与之晓以利弊。”

风鸣斟酌片刻,“那便有劳公子了。”

“将军不必客气,”容礼微微侧首,清眸含锐,“将军,恕在下多言,你之所以觉得为难,归根结底在于你仍旧不信所谓一往情深。你心底的衡器业已失了准星,你未曾想他会考虑殿下安危多过自己的得失。”

风鸣将军神情迷茫片刻,深沉的面色逐渐涨红,他将信将疑,“那便拭目以待好了。”

风鸣离开之前,容礼将人送至门边,再次心怀恶劣地开口,他面含春风,语气轻飘飘地,“将军是真的不好奇,还是如那些乌合之众一般,心下取信最龌龊的揣测?”

将军愕然,他琢磨片晌方才理解,容礼在不避讳地谈及他的身世。

风鸣面色冷了三分,“先战神伉俪情投意合举案齐眉,殿下做不出朝秦暮楚之事,谁敢胡言乱语,我第一个拔了他的舌头。”

容礼若有所思,“捕风捉影的传言,貌似也不止于那一道。”

风鸣沉声,“公子慎言,神魔不两立,通婚孕育更属无稽之谈。今朝公子仗义相助,风鸣铭记于心。日后,你若是有何证据推度,吾必全力以赴相协,追本溯源,直至水落石出。但天道不可违,望公子莫要南辕北辙,入了死胡同。”

容礼暗道,逗死心眼的老实人真没劲,面上一团和气,“容礼受教,将军千金一诺,在下先行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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