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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虽生尤死

男狐狸精的自我修养 晓棠 2629 2024-12-30 10:31:22

轰隆隆。

“快快快,瞧这架势,雷神又劈歪了。”

哗啦啦,暴雨倾盆。

“哎呦,我的仙草灵芝,这造的哪门子孽,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九重天上一众仙娥侍童和老神仙掐着避水诀拔腿狂奔,热热闹闹的天宫巷道转瞬没了人影。

自打风神身陨以来,雷神暂代其职,六界上下频繁奔波,顾此失彼,常有差池。所谓风调方才雨顺,凄风则难免苦雨。小殿下在公事上御下甚是严格,明令禁止因九重天谬误波及下界生息。雷神没法子,每每出了岔子,只得祸水上引,水淹九重天。好在次数也不算太多,同僚体谅他身兼数职,小殿下亦未曾苛责。

凤栖殿中,无忧望着漫天瓢泼,突然迟钝地想起来,他替殿下养的灵兽尚在百花园中,不知有否照应。

话说,他那时也实在是病急乱投医。当时,小殿下毫无预兆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天宫一众医官束手无策,丹灵真君压箱底的灵丹不要钱似地灌下去,药石罔效。他走投无路之下寻来一窝狐狸、兔子、狸猫塞到殿下房里上蹿下跳,果不其然,徒劳无用。后来,殿下好不容易醒过来,无忧赶紧偷偷把灵兽打包送走,免得触景伤情。

他匆匆忙忙赶到百花园,一干大大小小的灵兽早已被园里的侍童带回挡风避雨的玉笼。无忧一时茫然,手中掐的诀也散了,浇了个透心凉犹自呆立。这几百年来,他总是这样,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不是他多心,自从狐族仙境归来之后,殿下一病不起……往后,便再也回不去了。天宫诸神无人察觉,面上殿下依旧端严勤勉兢兢业业,甚至因为下界平乱事事亲力亲为的关系,在天庭露面的时日日朘月减。只有身边最贴近的,知晓前因后果的内情之人方才一清二楚,殿下芯子里早已百念皆灰。

殿下从未因过往埋怨叱责过他半个字,也不曾刻意冷淡疏远。但无忧心下了然,他终究跟殿下隔了一层,大约类似于风鸣将军,他们都不再被赋予信任。

回程路上,就在这遮天蔽日的雨幕中,无忧兵荒马乱地将他家小殿下捡了回去。以至于,不曾觉察到背后幽暗之处,阴戾窥伺的目光。

承曦浑身似要烧起来一般滚烫,无忧晓得,这是反噬来袭的前兆。自神魔决战之前,小殿下强行将剥落的金丹容纳回到体内,便落下了反噬的恶果。这反噬每每来势汹汹,痛入血髓,近年来渐趋频繁,愈演愈烈。从最初的月余偶发,到如今受伤、废寝忘食、心魂震荡,时至今日时常无缘无故触发。其实,小殿下如今状况,业已不便东征西讨,屡屡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然则,外人无从探查,洞悉底细者,无有立场阻拦。

况且,如何拦得住?

无忧除了日复一日的担惊受怕以外,别无他法。

当初丹灵真君早有预见,特地于九重天之外寻得一方集日月精粹于咫尺之间的空灵之处,设为禁地。四面八方悉数镶嵌寒玉修葺妥当,仓禀充足,专做闭关休养所用。是以,承曦于下界回返之时,如遇反噬来袭,则会径直前往,避开天宫形形色色,人多眼杂。

因而,无忧过往也仅仅是揣测,

第一回 直面殿下苦痛,小侍童心疼得眼泪噼里啪啦止不住。他慌里慌张地将承曦搀扶回到凤栖殿,置于寒冰床之上。

承曦意识模糊中,眉头紧锁,被咬出道道血痕的双唇之间溢出窒闷的低喘。这是痛到怎样极致,才能令天雷加身一声不吭的小殿下难掩呻吟。层出不穷的冷汗甫一涔出,便被火烫的皮肤蒸腾为一缕缕的白烟,附着在羽睫、寒毛、发丝的缝隙中,黏稠到让人几欲窒息。

无忧原地打转,束手无策。当年丹灵真君就曾经断言,反噬之苦,好比附骨之疽,无可救药,痛不欲生。

他只能徒劳地打来热水,替殿下擦拭更衣,做些肖似凡间聊胜于无,杯水车薪之事。

三天三夜,无忧虽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矩,也深知殿下尚需煎熬不短的时长,但眼睁睁瞧着殿下痛苦磋磨,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让小侍童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无忧心神不宁,慌手慌脚,端着一捧雨后甘露走进来时见到承曦神清气爽地端坐寒玉榻上,从容不迫地归息吐纳……孩子第一反应是,他眼花幻视。无忧使劲揉了揉双眸,揉得眼珠子通红,再望过去,依然如故。孩子第二反应,莫非是回光返照???!!!

“殿下!”无忧一声痛呼,“噗通”一声抢跪下去。

承曦被他闹得不得不中断打坐,张开双眸。

“殿下,您,您……”无忧眼眶中的泪珠直打转。

承曦嫌弃地蹙眉。

无忧缓过点儿神来,困惑道:“您,您没事儿了?”

承曦面无波澜,但小侍童无端觉得自家主子心情罕见地不错。

“无妨。”承曦淡声。

“唉,”无忧一个劲地拍着胸脯,“殿下,您可吓死我了。”

承曦不以为然,语调却轻且快地吐槽,“出息。”

无忧疑神疑鬼,“殿下,您这趟下凡,莫非遇到了什么……稀奇之事?”他本意是要说,难道偶遇良人,铁树开花?又觉自己痴人说梦想多了,到底没敢造次。

承曦沉吟未语,无忧观其神态又不似介怀,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孩子抓耳挠腮地猴急。

承曦兀地说起不相干之事,“无忧,你去寻些莲子草来。”

无忧愕然,“莲子草?”

“是。”

“好,我这就去。”无忧习惯了对殿下言听计从,行至门边,实在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殿下要莲子草作何用处?”

下一瞬,无忧再次怀疑自己眼瞎耳残,他竟然恍惚听到小殿下若有似无的一声轻笑,继而见到那张千秋万载寒铁冷面上漾出一分似喜似怅又似久愿得偿般的欣幸笑意。

“染发。”承曦留下两个字,复又阖眸。任无忧骇然惊诧,瞠目结舌,再无半句阐释。

几日之后,无忧已然手法娴熟,能够很快地从一大簇莲子草的茎梗中榨取墨色汁液,辅以松叶、青铜白皮、枣根白皮等药材,计入油脂熬煮凝练,得出醇厚乌黑的染发膏油。今日,他只需再替小殿下补染额边鬓角几许顽固的霜色,洗去多余浮脂,便可大功告成。从背后轻挽殿下一瀑墨发,无忧禁不住又没出息地掉下金豆子来。

工序繁复,三番五次,主仆二人心照不宣,未掺杂任何法术,一捧油膏一瓢清水缓慢地功德圆满。然而,反噬消褪,青丝归来……无忧左等右等,没了下文。

“难道我猜差了,非是红鸾星动?”无忧站在值守的风鸣身旁,垂头丧气。

风鸣不敢苟同,“殿下若是肯移情……”他随手指了指,“这各门各路的守卫,至少省下一半来。”

自打六界分而治之卓有成效以来,天宫森严门禁本是略有松弛,谁知却被想入非非的花痴之辈钻了空子,趁天宫宴会之机,频频混入三山五岳四海九州的仙府中仰慕小殿下,企图投机取巧投怀送抱者,厚颜无耻,胆大妄为,防不胜防。

没法子,风鸣将军不得不整肃门户,加派人手,防意如城,草木皆兵。

无忧挠得头秃,“若非遭逢桃花,殿下哪来的闲情逸致捯饬他那银丝鬓发?”

风鸣直肠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无忧瞪眼,“殿下无不美之姿,白发也好,青丝也罢,皆美。”

风鸣白他一目,懒得掰扯,他就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到底……”

“去去去,”风鸣不耐,“有本事找殿下问去,在这儿杯弓蛇影有何益处?”

无忧炸毛,“废话,我要是敢问,还有你什么事儿?”

将军无奈,“你在这里吵得我头疼,赶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好不好?”

无忧赖皮,“天宫哪条律法规束,凤栖殿侍童不可立于此处,我就不走,你奈我何?”

风鸣被他烦的没招,“行了行了,近期殿下行踪我留意着些,你快些回去吧。”

无忧挑眉,“有消息立马告知我。”

将军敷衍摆手,“嗯。”

不多日,风鸣将军火急火燎地冲进凤栖殿,将无忧拎出来,急赤白脸耳语几句。

无忧眨眼,呆愣片刻,旋即眼眸瞪得比铜铃还大,他下意识摇头,“无稽之谈,殿下影迹岂容泄露?”

风鸣笃定,“若他根本无意掩藏……”

无忧双眸发烫,“当真否?”

将军微颤,“当是差不离。”

无忧吸着鼻子,哽咽难言,“那,那可真是……呜呜,贼老天,终于,开……眼了。”

是日午后,白隐玉举着适才习得的半张笔墨,对着日头,孤芳自赏,心情甚好。

“咔嚓”一声巨响,结界被戳了个窟窿,“啪嗒”落下一物,直直砸在院中,入土三分。

院中三人面面相觑须臾,齐齐围了过去。结界上空,俩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处。

“这是……”狼妖搓着双手,垂涎欲滴,“山鸡?”

清羽无语扶额,偷瞄小狐狸。

白隐玉瞥了一眼,随意道,“正好,烧水,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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