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鹿睁开眼,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
搁在床上的手机“嗡嗡”震了一声,林鹿只好打消再睡个回笼觉的想法,摸索着拿起来。
屏幕一亮,是楼扬发来的语音。
楼扬的嗓音很有特色,因为他跑的地方多,每到一个地方,说话居然就会掺杂当地的口音,好在林鹿早就习惯了。
“鹿鹿啊,几内亚飞机停飞,等哥转车去别的地方买机票,你等着哥啊~”
“对了,柏季言昨晚又联系我了,好像工作上出了什么事,我这里信号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也没听清,不过我们鹿鹿不想理他,哥也把他拉黑了。”
林鹿边洗漱,边听语音,洗了把脸之后,回道:[拉得好。]
[楼扬:看来你们是真没可能了?]
[鹿:小狐狸点头.jpg]
[楼扬:别难过,等哥哥回国把宽阔的肩膀借给你。]
林鹿指尖微顿,楼扬安慰他别难过,但他其实心里没那么难过。
当初知道这件事,也是懊悔自己识人不清更多。
林鹿发了个小狐狸拍头的表情包回去。
楼扬半天没回,应该是又没信号了。
林鹿走到阳台吹了会儿风,九月的风不湿不燥,就着和煦的阳光吹拂在身上,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林宅栽的树是法国梧桐,在他小的时候还是大腿粗细,等到他成年后,这些法国梧桐都有一人合抱粗,参天蔽日的,遮住了远处的风景。
盛家别墅就截然不同,能看到近处的松树,也能看到远处的湖泊,视野开阔天高静远。
在阳台站了会儿,林鹿收起手机,到衣帽间换衣服。
盛危晨练后照例去冲了个澡,浴室紧挨衣帽间旁边,他将白毛巾搭上肩膀,拉开门把,见林鹿迎面走来。
林鹿低着头,不知在惦记什么,眉眼柔软的发梢悄然垂下,衬得颈项肤色冷白脆弱,手指藏在略长的袖子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有扣,依稀能看出锁骨清瘦的轮廓。
盛危没有避让,林鹿就撞了上来。
“唔。”
扑面而来的温热的水汽和熟悉的味道猝然充盈了整个感官,林鹿脑海顿时一嗡。
撞到的是胸口,力道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细碎的发梢掠过的胸膛,有种莫名的痒意。
不过距离近了,他微低下头就能从林鹿微微敞开的领口看见脊椎轮廓,皮肤苍白的甚至找不到一丝毛细血管。
盛危目光沉沉,伸手把人稳住,“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林鹿在想着搅黄柏季言的转卖,毕竟那块地现在炙手可热,就算没有他牵线,想要买地的人也不计其数。
他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但他满腹的阴谋诡计,都被这一撞撞到了九霄云外。
他穿着整齐,盛危却仅在腰上围了条浴巾,盛危个头很高,单搁那一站,优越的身高就能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盛危正举着手臂擦头发,肌肉分明的腰腹就在他面前晃动,眉眼冷峻深邃,低头看着他。
林鹿面露笑意,“盛哥早。”
盛危抬手将湿漉额发捋到脑后,没有放过之前的话题,“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林鹿自然笑道,“就是睡的太好了,所以早上起床有点迷糊。”
这话一出,盛危擦头的动作顿了顿,表情有些危险,他有连着两天没睡一个好觉,林鹿提这一茬是故意的吗?
还有昨晚……
“你晚上有学猫叫的习惯吗?”
林鹿:“?”
这是什么问题?
他眨了下眼,流露出几分茫然,“应该没有。”
那昨晚林鹿窝在他床上做什么呢?
盛危没再追问,随手把毛巾抛进脏衣篓,套上衬衫,纯黑衬衫覆盖在脊背上,勾勒出分明的线条,“下楼吃早餐。”
林鹿望着那道背影,舌尖轻扫过苍白冰凉的嘴唇。
餐厅有一个四十多英寸的壁挂大屏幕,林鹿刚进餐厅,就听见电视里传来新闻播报员的声音。
许姨为他拉开座椅,林鹿笑了笑,“谢谢许姨。”
这孩子生的好看,笑起来也让人赏心悦目,许姨甚至恍惚了下,下意识也回了个笑。
早餐一如既往的丰盛,林鹿对烤的恰到好处的草莓酱奶酪羊角包格外钟意。
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吃药的原因,他的胃部还有一点隐隐作痛,他将手掌作拳抵在腹部,慢吞吞吃了两口,就轻轻搁下了刀叉。
盛危说,“不合胃口?”
林鹿摇头,嗓音绵软无力:“难受……吃不下。”
“哪里不舒服?”
林鹿脸色无精打采:“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
见盛危这个点还在餐厅,就问:“盛哥今天不去公司?”
盛危挑了下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今天有更有重要的事。”
“是什么事?”
盛危往后一靠,沙发周围内陷下去,他金刀大马翘起腿,拍了拍沙发旁边空着的位置,“坐过来。”
林鹿用纸巾擦了擦唇,走过去,刚刚坐下来,一条结实的胳膊就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身体正面对着电视屏。
“……盛哥?”
“急什么?”盛危嗓子低沉,沙哑的笑,“要到了。”
“好好看着。”
“…据最新消息,位于宁江区牛首山旁隶属于双木的标地污染指数超标,此地将无法用于商用及民用开发…更多商业新闻…本台记者报道…”
双木就是柏季言和林鹿一手成立的公司。
林鹿僵在当场,怔怔看着屏幕。
“这块地片是柏季言之前费尽心思拍下来的吧?最近有风声说这块地方会被圈为发展区,他正准备高价出手吧?”
林鹿肩膀微微颤抖。
“就是不知道一块污染超标的地还有没有人要呢?”
“怕是要砸手里了吧?”
这块地皮污染超标是林鹿没想到的,上一世被转手后他就再没去关注过。
盛危也是在公司垮了之后,卯足了劲深挖所有和双木有关的事情,才发现这件事。
双木崛起是有迹可循的,林鹿与新京市众多业内大佬交情匪浅,消息灵通。
在这块地皮低价的时候买入,然后在它被划为商圈之后高价卖出。
利用赚到的这一大笔钱,双木又拍下了一块地,用来开发高级住宅,赢利的钱又投入双木的主业,就是智能汽车开发。
雪球越滚越大,双木最终成长为的庞然大物。
而在这背后规划运作的,就是林鹿。
“柏季言怕是要气的肺都炸了吧?”
盛危扯唇嗤笑,余光去看林鹿的反应,林鹿对柏季言有多尽心尽力没人比他更清楚。
林鹿可别气得当场晕过去。
林鹿是要晕过去了,却是乐晕过去。
没想到还没等到想出一劳永逸的方法,居然已经有人替他解决了。
他只觉得原本隐隐作痛的胃都不疼了,连苍白的脸蛋都浮起一丝红晕。
整个人就像容光焕发一样。
这变化让盛危忽视都没法忽视:“……嗯?”
林鹿立马又装,迅速收敛愉悦的神态,恢复成病恹恹的模样,背脊向下弯了弯,眉皱起,把拳头重新抵上腹部,牙尖紧咬住苍白的唇,嗓音断断续续:“哎哟,我难受…这个事难道是你做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盛危盯着林鹿颈后那片苍白的皮肤,心里只觉畅快,“怎么,这就叫狠心?那更值得期待的还在后面呢。”
林鹿,这只是开端。
你所在意的一切我都要摧毁,你可要拖着你的病体好好承受住!
林鹿一边轻喘,一边思索,他似乎终于明白盛危的意图了。
盛危想报复他。
他想把自己控制在这里,然后摧毁双木,摧毁柏季言。
虽然暂时不知道原因,不过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他不介意好好利用一番。
客厅一片寂静。
林鹿纤白的指骨抵在胃部,单薄的肩膀轻颤,像是猝不及防受到了打击,动了动唇,喃喃:“不过幸好你还没有给银行施压,我相信季言通过贷款还是能解决这件事的。”
话刚出口,他就立即捂住嘴巴,像是忽然反应过自己失言了。
盛危还是听清了他说的话,又笑了,“你倒是提醒了我。”
可不就是在提醒你?
林鹿愉悦的情绪在唇角一闪而逝,就又耷拉眼皮,似乎再也在这里呆不下去,脸色虚弱苍白,捂着胃,摇摇欲坠站起来,绕开盛危的长腿往外走,盛危却拦住他,“等等。”
“你还要做什么?”
盛危捏住他尖巧的下巴,挑眉哼笑一声。
“不叫盛哥了?”
林鹿回视他。
视线相触,林鹿睫毛颤动,喉结下滑,齿尖在唇瓣留一层浅浅的痕迹。
吊盏璀璨的光映在柘白的脸上,肤下蛰伏的黛青纤细脉络让人浮想联篇,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波光璀璨,任谁来看着,都觉得心神摇曳。
盛危都难得思绪一晃,只觉指腹莫名发热,如同烫手一般松开了林鹿。
这小狐狸脸当真招摇。
若不是在林鹿的手里栽过大跟头,恐怕他也会轻易被这浅薄的外表所蒙蔽。
这时,传来两声敲门声。
“进。”
管家推门走进来,客厅微妙的气氛散的一干二净。
“先生,林老先生将请帖送来了。”
林老先生就是林海天,后日是他五十五寿辰。
因林氏集团最近深陷风波,林海天这才决定大操大办,办个风光的寿宴冲冲晦气。
“搁那吧。”
管家欠身将请帖放在矫几上,几名佣人走过来收拾餐桌。
“等等,”林鹿腼腆出声:“那碟羊角包可以先放着吗?我现在胃口还不错。”
盛危:“?”
刚才说难受吃不下去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
鹿鹿:表面哭了,心里:大力点,加大力度!
关于鹿鹿的病是编的,不要深究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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