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特助还想再追问。
这时输液室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喧闹声,还伴随着粗鲁的谩骂。
一名脸涨的通红,满身都是酒气的男人推搡着医务人员,指着其中一名医生的鼻尖大骂:“我老婆没了,你们是全责,全责!什么狗日的医生,我老婆送来的时候还有气呢!现在你和我说她人没了!”
“这位先生,您镇静一点,医院里的病人还很多。”
“我就是要让大家都听见!”
“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想不到,您老婆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心脏停跳了……”
“胡说八道!”
男人恶狠狠地将过来劝阻的人挥开,他嘴巴里面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气焰越发嚣张:“你们这群狗日的东西就是不想负责任,我告诉你们想让我息事宁人,没门!今天你们必须拿出个说法!”
钱特助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神情紧张:“林总,您跟紧我,当心被波及了。”
林总可是个弱不禁风,稍一碰就能碎掉的玻璃娃娃,要是被冲撞到哪里,后果可不堪设想。
林鹿笑笑,他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你放心。”
他见过不少医闹,当年常居疗养院,每天都有人病逝,大多数家属还算冷静,少数闹事发疯的也被他碰到过不少次,基本上每周都会发生。
男人情绪激动,又喝了酒,嘴巴里冒出来的脏话越发不堪入耳,输液大厅里带孩子的父母都不自觉的把自己家孩子的耳朵捂上。
医护人员不停开解劝慰他。
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也跟着一句接一句开劝。
“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小伙子先不要这么激动。”
“你们懂个屁,”男人破口大骂:“嘴皮子一碰劝我不要这么激动,感情死的不是你们家里人!”
在酒精的刺激下,男人情绪越发烦躁,有人过来拉他,都被他狠狠甩开,通红的眼睛就像野狼一样恶狠狠环视四周。
他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吓得周围的人群纷纷后退。
男人一个箭步冲到主治医生面前,揪起他的领子,拳头就要挥到脸上去。
好在握着警棍的保安及时赶到,把男人按倒在地。
人虽然被制服了,但男人之前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坏了就诊的不少小孩,走廊上此起彼伏都是孩子的哭嚷声,在场人窃窃私语,都在议论:
“也是个苦命人,但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闹事,不偏激了,应该和医院好好协商啊。”
“医闹啊,多半都是要赔偿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为他老婆。”
一片嘈杂的环境里,看似事态已经平息,医生护士步履匆匆的离开。
林鹿无意间一瞥,注意到男人裤子口袋里面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凸起,形状细长。
趁着保安在用对讲机说话时,原本低着头的男人,忽然暴起,从裤子掏出把折叠刀。
停在走廊上的医疗器械车被撞翻,托盘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金属物品落在地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输液大厅门口一片惊呼。
男人脸色涨得紫红,一身酒臭气,显然已经失去理智,握刀恶狠狠瞪视人群。
周围人纷纷避让,但走廊宽度就那么大,能自如走动的人倒还好,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就没那么走运了。
男人一下就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眼眶一红,咬着牙握刀直冲过来。
有人尖叫:“当心啊——”
走廊一片兵荒马乱,女孩看着转眼就近在咫尺的折叠刀,吓得不知道该做什么。
林鹿快速看了眼周围,女孩的家人也不在附近陪同,不知道是做什么了,他皱起眉,大步冲过去,把女孩从轮椅上抱离,用手臂护住。
折叠刀擦着他的手臂深深扎入轮椅坐垫。
就差一点折叠刀就要刺进女孩的身体。
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把折叠刀从坐垫里拔出来,直奔林鹿而去。
周围一片惊呼,然而下一秒,男人的手腕就被一股巨力扼住,男人动了动,没甩开对方,反而被巨力强行反剪背在身后,后颈也被扼住,高壮的身子轻而易举被摁倒在地上。
“妈的……”折叠刀落在地上,男人扭过来往后看,想看来的人是谁,只看到深色高领风衣,袖口随意翻折到上方,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
男人使劲挣扎,嘴巴里骂骂咧咧,盛危没给他继续骂的机会,干脆利落地直接把他两条胳膊折在后背,一条腿就压着对方两条腿动弹不得。
胳膊筋肉被拉扯的疼痛瞬间传来,男人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酒终于醒了大半,趴在地上嚷嚷哭喊着疼:“哎呦,松手,快松手,我手臂断了——”
“断了不好吗?”盛危空闲的那只手拍拍他的后脑勺,嗤笑:“耍横回去耍,别在大庭广众丢人现眼,尤其是专挑女人和弱小,以后还敢不敢了?”
男人觉得两条膀子钻心的疼,都快没知觉了,眼泪鼻涕冒出来糊了一脸,按在他后脑勺的那只大手,遒劲有力,仿佛他只要再横一下,就能按着他的头把他的脸砸向地面。
男人服软了,着急忙慌的摇摇头:“我不敢了不敢了——”
之前被男人撞倒的保安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把折叠刀踢的远远的,用力压住男人。
增援的保安也赶过来,弯腰鞠躬向盛危道谢。
见事态彻底平息,林鹿把怀里女孩放下来。
女孩的妈妈一边呼喊女孩儿的名字,一边拨开人群,踉踉跄跄冲过来抱住女孩,泪流满面:“吓死妈妈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快告诉妈妈……”
女孩儿趴在妈妈怀里哭的直打嗝。
妈妈把她留在这里等待输液,自己则去挂号机交费,男人过来闹事的时候,女孩并不想看热闹,那时她摇着轮椅想出去,但左右都是看热闹的人团团围过来,把走廊堵的死死的,她也出不去,吓的眼泪水都流出来。
尤其是当她和男人对上视线,对方捏着刀冲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得愣住,连哭泣都忘了。
现在重新回到妈妈的怀抱,她才放心的哭出声来。
钱特助从人群挤过来,脸色发白:“林总您怎么一声不吭就冲过去了,伤到哪里了吗?”
“您动作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那其实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他也是医闹见的多了,所以反应比较敏锐。
林鹿撑着墙闷头咳嗽两声,忽然手腕被握住,他转过脸,盛危看着他的腕骨:“你擦伤了。”
林鹿翻过手腕,果然看到腕骨处有一道血口,应该是之前他把女孩从轮椅上抱起来的时候,被折叠刀划蹭到了,血渗透到袖口,把袖口染的血迹斑斑的。
盛危皱了下眉,眼色深沉的能滴出水来,让钱特助去找个经验丰富的护士过来,这时医院里医护人员追过来道谢,盛危问:“报警了吗?”
“直接报警。”
保安匆匆点头,转头就去拨通电话。
护士被钱特助带过来,手里推着医疗器械车。
林鹿有气无力的靠在盛危肩膀上,整个输液大厅附近吵吵闹闹,水泄不通,浑浊的空气就像潮水一样往他肺部钻,毫无遮拦的臭味让他胃部不断反酸。
盛危看出他在难受什么,道:“去空病房,这里人太多了。”
进了干净的病房,林鹿反酸的胃部终于消停下来。
盛危带上门,看着护士动作娴熟地止血,用碘伏消毒处理伤口。
护士庆幸的说:“还好伤口不深,要是再深一点伤到韧带,估计就要拍MRI,影响以后手腕活动。”
“不过这些天也要尽量注意,不要碰水,伤口愈合之前尽量少用这边的手腕。”
钱特助道谢,送护士出病房。
林鹿病怏怏垂着头,见他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盛危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冷峻的脸庞覆上寒霜。
他电话还没打完,安全通道里忽然跑进来几个人,听他们说是输液大厅那里有偏激病人家属和医生发生口角,他直接挂断电话往回赶。
一到就看见男人握着刀朝林鹿直冲过去。
他为了报复林鹿做了那么多工作,怎么能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的家伙冒出来的抢先?
也是他经历大风大浪之后,心态平稳了,换做是之前的盛危刚才都要打断对方几条肋骨。
“真能逞能,”盛危冷着张脸,手揣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看着他:“再深一点,你现在就横着躺进手术室了。”
林鹿仰着脸,一脸纯真和无辜。
“可我刚才不是救人了吗?”
见他还敢提刚才的事,盛危想起赶过来时千钧一发:“你没就义就不错了。”
“疼吗?”
“疼啊,怎么会…不疼。”
林鹿有气无力地哼唧一声,将额头抵在盛危胸口,嗓音虚弱:“快…回家吧。”
听见这句话,盛危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很快上车,钱特助在驾驶室开车,盛危瞥了眼林鹿的侧脸,或许是手腕的疼痛牵扯到了神经,林鹿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发梢无精打采的垂着,嘴唇就像肉桂透不出一丝血色。
林鹿怎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回家,弄得他心情有些复杂。
盛危:“你在想什么?”
按照他对林鹿的了解,林鹿往往一上车就会先把车窗打开一条缝,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然后闭着眼睛睡过去,直到下车他把人喊醒。
现在林鹿上车之后,就支着下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盛哥之前抓住那个闹事家属的时候…是不是告诫他别专挑女人和弱小欺负?”
盛危不咸不淡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女人当然是指那个女孩,那弱小是不是就是……”林鹿指指自己。
盛危目光凉凉。
都怪林鹿平时总是跟他强调自己是弱小,当时他就下意识脱口而出了。
“那盛哥是不是应该照顾弱小?”林鹿柔弱地依偎过来,眼睛里满是期待:“我有点饿了,我们不如随便找个地方在外面吃吧。”
就这么回别墅之后,许姨肯定又会给他连做一周的营养餐,没滋没味儿的,他要最后在外面放肆一下。
“而且钱特助也饿了吧?”
这几天断断续续的下雪,路面上有水坑的地方就会结冰,所以要开的格外小心,正告诫自己专心路况的钱特助一惊,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林鹿给了盛危一个‘你瞧’的眼神。
盛危并不想承认自己看懂了这个眼神,凉飕飕拒绝道:“你嗓子不舒服,要忌口的东西很多。”
林鹿语气失落哀怨:“医生说要保持心情愉悦。”
盛危冷笑:“医生还说让你少说点话。”
“请勿选择性倾听医嘱。”盛危对钱特助道:“直接回家。”
林鹿摸了摸鼻尖:“……”
·
回到别墅,管家早就在玄关候着。
林鹿被盛危扶着从门外走进来,肩头罩了一件挡风大衣,走的时候脸色苍白一身虚弱,从医院回来依旧没有多少精神头,他还眼尖的注意到林鹿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绑着白色绷带。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大惊失色:“林先生手腕受伤了?”
许姨在厨房准备晚餐,也跟着急匆匆走出来。
钱特助就把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的两个人后怕不已。
“哎呀,怎么会有这种人!”许姨听完,气得直拍大腿:“有什么怨气,他去找院长说呀,对着路人发泄什么,害得我们林先生白白被牵累了。”
管家也心疼道:“林先生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不过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林先生福气肯定还在后头呢。”
盛危对钱特助道:“这件事你让法务部去跟进处理。”
钱特助心领神会:“好的盛总。”
无论什么缘由,大庭广众故意伤人都该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因为嗓子不舒服,吞咽食物的时候总是会压迫脆弱的喉咙,但凡刮蹭到哪里就会掀起一股无法遏制的痒意,所以林鹿晚饭没吃多少。
一天下来身心疲倦,林鹿上楼泡个澡,想早点睡觉。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四肢,熟悉的香氛氤氲出好闻的气息,他精神放松,不知不觉靠着浴缸睡着了。
盛危从书房出来,看见林鹿的房门开着,经过门口,管家在林鹿浴室门前急躁地踱步,他问:“怎么了?”
管家忧心忡忡:“林先生进去泡澡也有四十多分钟了,一直都没出来,我敲门也没应。林先生手受伤了,会不会动作不方便,在里面摔着了?”
盛危脚步一刹,转而走进来:“有四十分钟了?”
“是啊,”管家担忧道:“不如我进去看看?”
盛危拧了拧眉:“我去吧。”
他抬手敲敲门,里面果然没有反应。
一旋开门把,浴室里的雾气争先恐后从里面逃逸而出。
水汽扑面而来。
入眼是一道雪白的裸背,盛危眉心一跳。
紧接他发现人影一动不动横躺在浴缸里,心里咯噔一声,大步走过去。
浴缸有恒温装置,水里还在咕嘟咕嘟冒泡,林鹿头枕在浴缸边缘,闭着眼,无知无觉浑身都浸在水里,凹陷的锁骨在荡漾的水波里若隐若现,只有缠着医用纱布的那条雪白纤细的手臂垂在外面。
盛危发现林鹿只是睡过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从房间里找了条毯子,把林鹿从浴缸里抱出来,林鹿也没醒过来,反而自动自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抱人的时候,惊鸿一瞥看到林鹿的身体,浑身到脚雪白没有一丝瑕疵,缠着他的手臂也软绵绵的。感觉不到重量,只是可能在热水里泡的时间久了,皮肤浮出淡淡的绯红。
盛危把林鹿放到床上,随手扯过被子盖上。
林鹿卧室里的温度调的很高,他觉得只在这里待了两分钟,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管家忧心问:“林先生没事吧?”
“好的很呢,”盛危扯了下嘴唇:“在浴缸里睡着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林先生在里头磕着了呢。”
管家松了口气,叹息:“今天林先生也是累了……”
对话声逐渐远去,卧室里灯光暗下来,林鹿将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抓住一个抱枕塞到怀里,把被子卷在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
林鹿难得睡得这么无知无觉,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一睁眼发现已经第二天了。
原本抱在怀里的抱枕已经被他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他维持着躺着的姿势,随手摸出手机,眯着眼睛瞧着一眼。
刚过九点,盛危应该已经到公司了。
林鹿把被子拉到下巴,翻了个身,安祥地合上眼皮。
还能再睡三十分钟。
但不知感受到了什么,他眼睛突然睁开,拉下被角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股毫无阻隔的磨擦感,果然没错,他没穿内裤。
林鹿以前晚上习惯裸睡,但也不至于不穿内裤。
他捏着眉头想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昨天他在浴缸里睡着了。
所以是盛危……
林鹿刚想到这里,手机刷刷刷弹出数百条信息,他拿起来一看,姜学文给他发来的微信最多。
[姜学文:林总,您昨天去医院了?]
[姜学文:林总您受伤了?严重吗?我想过来看您。]
[姜学文:您在休息吗?要是醒了一定要回我信息。我很担心您。]
林鹿刚睡醒,反应还有点迟钝,回了一条消息。
[鹿:你怎么会知道我受伤了?]
几乎是消息刚刚发出去,他的手机就收到了姜学文的微信来电。
“林总,”姜学文语气迫切:“您伤的严重吗?”
姜学文一向斯文冷静,说话办事向来都是从容不迫有条不紊,林鹿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心急如焚。
林鹿心头微暖,轻柔道:“我没事。”
姜学文立即听出他嗓音轻弱微哑,一瞬间紧张起来:“您的嗓音……?”
“有点咽炎。”
姜学文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那您拍一张您手腕的照片过来。”
林鹿失笑,姜学文以前不会做这么不知分寸的事,但他也能感觉到姜学文是关心他。
他随手拍了一张传过去。
确认了林鹿的身体情况,姜学文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提起另一件事来:“林总,林董大前天回国了。”
林鹿打了个哈欠:“肯定谈的不顺利吧,不然不会回来这么早。”
林氏身前是欧氏,在欧洲那边很有影响力,外公在那边也有很多人脉,林海天做主把市场移到国内,就没怎么搭理国外那帮人,以往都是他出面维系关系,现在李海天腼着脸回去找人家帮忙,不用想肯定是没什么好结果。
“是,林董最近……”
林鹿接着他的话:“最近应该是在想着拉拢董事会那帮人,毕竟最近我不露面,真是个好时机啊。”
林海天虽然指望着他带着林氏更进一步,但自己也才50多岁,正值壮年,他不甘心被架空,也不愿意看到董事会成为林鹿的一言堂。
林鹿嗓子痒,忍不住咳嗽,咳着咳着就笑起来:“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盯着,动摇的,被拉拢的都给我记录下来,董事会这么清闲的位置,有人不愿意坐,那就换别人来坐。”
姜学文:“听凭林总安排。”
林鹿和姜学文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直到挂断电话,他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忘了问姜学文是怎么知道的他在医院的。
与此同时。
盛氏大厦会议室。
刚刚结束一场会议,人员逐渐散去,清洁工进来打扫会场。
钱特助整理好散落的文件,跟随上司回到顶层办公室,路过秘书室门口,有人朝他挤眉弄眼:“钱助,盛总今天心情怎么样?”
钱特助回想了下刚才会议上的盛总,摇摇头,“你要送文件吗?把文件给我吧。”
对方顿时笑容满面:“谢谢钱助,真是帮大忙了。”
随后一脸同情地目送钱特助抱着一大摞文件走进总裁办。
盛危松了松领带,往后一倚,三天没到公司,积累下来一大堆事。
他还没好好喘口气,手机上就收到了余曜的短信。
还没看到内容,盛危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深思熟虑后,他还是选择点开。
[余曜:哇,咱们鹿鹿上新闻了【转发微博】]
作者有话说:
盛总:以后泡澡严禁超过30分钟。
鹿鹿:我不听我不听,医嘱上有这一条吗?
盛总:?